杜尘澜摇头苦笑,他不去也暴露了,只要认识他生父的,见了他都会怀疑他的身份。
要问的事儿都问得差不多了,其余之事安庆忠也不知晓,杜尘澜也不愿再追问下去。他平稳了一下心绪,接着转身看了一眼这屋子。
他不禁感慨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保留这处屋子,只每日派人来打扫,不要碰这里的一针一线。”
安庆忠顿时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说不定这一切都有重见天日之时。杜大人放心,必定给您看护好。”
二人走出院落,杜尘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陈旧的院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生母。也不知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模样、性情,他一概不知。
当年他年纪小,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下了他。只可惜了长姐,应该是年岁大了,又或者是其他缘故,竟是没能活下来。
长姐花样的年纪,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与来时的心境不同,杜尘澜这会儿心中十分沉闷。刚走出院子不久,杜尘澜就听到远处传来安佑凛的喊声。
“尘澜,你们去哪儿了?不是说要去花房看花吗?我刚才去花房找你们,你们怎么不在?”安佑凛大步走向杜尘澜他们,脸上满是不满。
安庆忠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怎地这般没规矩?刚才他与杜尘澜交锋,还在感叹现在的少年怎地性子这般老成,算计起人来,比起那些个老狐狸都不遑多让。
然而,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傻孙子。他看了一眼身旁微微笑着的杜尘澜,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样的好子孙,怎是别人家的?
杜尘澜看见安佑凛如此活泼,不禁心情好了几分。
“安老太爷将才带着我在你家府上转了转,不得不说,安府的构建,的确花了不少心思。”杜尘澜笑着解释道。
“那是!虽比不得那些勋贵和世家,但也不差啊!不过这几年未重新翻修,有些陈旧了。咱们快去赏花吧!祖父的兰花可宝贝着呢!也就是你来了,才舍得给你看。平日里我要去看,祖父都拦着不让。”
安佑凛撇了撇嘴,祖父平日里可小气了,“要我说,这兰花跟草似的,哪里有大朵的牡丹花漂亮?”
“哼!那是你不懂得欣赏。老夫若是不拘着你,你定能将兰花的叶子都给我折了。大手大脚,粗蛮得很。”要不是有外人在,安庆忠忍不住就要上前动手。
安佑凛顿时缩了缩脖子,老爷子又在记恨他上次捏碎一棵兰花的事儿。
他眼珠一转,连忙指着身后丫头手里抱着的波斯猫,哈哈笑道:“快点儿吧!你看,波斯猫都等不及了,要来玩儿。”
安庆忠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摇头叹道:“玩物丧志!玩物丧志!”
杜尘澜只觉得好笑,其实他觉得安佑凛这样的性子挺好,但成亲之后,就不可这般了!成家立业,有了妻儿,就有了责任。再像这般玩闹,那就是轻浮不知世事。
安佑凛不是长子,不必继承家业。分了家就经营好自己那份家业,远离纨绔子弟,成亲之后慢慢稳重下来,其实用不着太过担忧。
然而,现在安氏的处境其实并不乐观。说实话,若换做是他,是必定没心思玩乐的。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佑凛天真开朗,性子不错,其实也不过是逍遥几年罢了!用不着两年,就沉淀下来了。”杜尘澜见安庆忠当真气得不轻,于是便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老夫就不打扰您了,让凛哥儿带你在府上多转转。”
安庆忠觉得他一个老人和少年人在一起,这二人未免不自在。正事儿谈完,他便暂且先离开,免得这二人玩不开。
其实安庆忠也有自己的心思,他能看得出来,凛哥儿这样单纯的性子,杜尘澜才愿意与之结交。
不若让两个后辈多多相处,有了情分之后,杜尘澜看在凛哥儿的份上,也会对安氏相助一二。
他本欲离开,可一转眼,看见了丫头手中捧着的波斯猫。
“这猫是从西域传来的,是个新奇玩意儿。杜大人若是喜欢,只管抱走。”
安佑凛顿时张大嘴,这猫祖母可喜欢了。他要抱来玩,祖母还得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他把猫给不小心给伤了。
祖父和父亲他们还严厉地训斥他,说他玩物丧志。怎么杜尘澜一来,祖父竟然要将猫送给对方?
“祖父!这是......”安佑凛忍不住插嘴,这是祖母的喜爱之物,若是送了,他怎么跟祖母交代啊?
杜尘澜连忙拒绝,他对波斯猫也没什么兴趣。
“君子不夺人所好!听闻府上的老太太十分喜爱这一对波斯猫,我怎可夺人所爱?再者,这猫十分麻烦,平日里也没精力照顾。”
“啊?祖父,您刚才不是说玩物丧志吗?”安佑凛忍不住要顶上一句,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他不服。
“杜大人和你可不同,他有分寸,老夫自然放心。你就不成了,本就喜欢玩儿乐,再得了这对猫,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
安庆忠瞪了一眼自家孙子,这小子真是傻得可以。他要送,傻孙子怎能当着贵客的面说这话?这让人家收是不收?
安佑凛顿时不说话了,他自然不傻,刚才他不过是忿忿不平,并未注意言辞,这会儿也算是回过神来了。
“送给尘澜也好,省得为了这对猫我整日里挨骂!”他嘟囔了一句,转眼又笑开了。
杜尘澜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好此物,安老太爷的心意我领了。”
......
风清月明,黑色幕布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辰。星光闪耀,与月光交汇,照射在院子里,院落的轮廓清晰可见。
窗户上倒映着一道剪影,似是一道人影匐在书案上。他的手臂正在挥动,幅度很小。
博古架上的金边彩绘瓷碗在两柱宫灯的照射下,泛着金芒。
书趴在书案上的人,此刻正在小心翼翼地裁着一块明黄色布的边缘。
这是个精细活,杜尘澜脑门上已经有些汗液溢出。难怪说不能打开,这一打开就再也粘合补上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沾的,沾得还挺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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