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抬走麻袋后,突然有难以名状的用力按进季千里的身体,感到浑身血液如冰冷凝固一样,季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
季千里突然抬头,看那些离开的方向站起来。
周家的电灯还亮着,亮度远远超过火烛,周家人只当是要下雨夜里天黑,不该进行的事情,还照常进行着。
随着风水先生祭祀念经,一道一道程序走下去,深夜的空中数不清灰烬降下。如果有人还在黑雾中清醒着,就会看见其中穿插游荡的百鬼身影,越是被人信仰,这些东西越是迫不及待脱离而出。
周婆婆看那些繁琐的程序,看得等不及:“别念了,直接埋下去。”
麻袋被放进棺材,铜角的棺材盖合上,麻袋里面的人也一直没出声。但正好让其他人放心了,没有负罪感,都没经过反抗就顺利下钉了。
坑已经挖好,为怕别人发现,就在周家院里挑选偏僻地方埋。棺木直接被放进坑里。
没有时间了。
傻徒弟的房门被踢开,季千里进来。这里面仍然没有屋主,努荔果然不在。
季千里拖出床底的麻袋,解开口袋,里面露出了原本计划被藏一整晚的周汉牛。周汉牛被一拳打醒,趴在地上晕乎乎揉着头,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打醒他的是镇上另一户夫人季老板。
还没来得及问外人怎么进了自己家,季千里先行揪住男主角的衣领,告诉男主角:“周婆婆要把你媳妇埋了,再不去,后悔一辈子。”
周汉牛被惊得目瞪口呆:“妈她怎么敢,不,真敢……”
“只有你是周家的人。除了你没人拦得住。”
周汉牛不敢想,也不敢耽误,立刻跟着跑在满眼血丝的季老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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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锹一锹的土铲进坑了,覆盖住金角的棺木。
努荔第一次爬进自己的麻袋装起来。
被套进麻袋里刚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后来慢慢透过麻袋的眼儿,能看见外面一点。她被连同麻袋一起抬起运走,听过自家老爷子念的鸟语咒,被劣质的火烛熏得流眼泪后,就被放进金角棺材。躺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外面有母子争吵声。周汉牛冲出来,棺材已经进了坑里,他拦住填土的长工:“停下!停下,你们在干什么!”
长工面对周家的儿子,当然只能停下。但在家做主的周家婆婆出来,气儿子不争气:“把他拉开!这媳妇妖邪附身,不能要。先生都讲要斩尽根除,不然我周家子嗣难继。所有人,你们今天也是帮助周家铲除妖魔,帮助周家的香火,你们都是周家的恩人。”
努荔躺在棺材里,本来应该在这里的是翠花,但是她一路被撞在麻袋里,运过来路上所有人都以为就是翠花,努荔在所有人眼皮下瞒天过海,剧情表面上,也能被这么糊弄过去。
只要忍一会儿,撑到结局差不多就可以了。努荔打算自己进棺材,最后找东西把自己换出去,女主则被她藏在晚上没人的柴房。
周汉牛在外面哭诉,依然阻止不了周婆婆一心想要换媳妇:“翠花她是厉鬼,进了棺材还钉埋下去才能送进地府。周家以后就有安稳日子了。”
周汉牛抱着他母亲的腿嚎啕大哭,周婆婆越是看周汉牛不听话,越是骂翠花。
“汉牛,你滚。你个大男人做那种可怜样儿给谁看,翠花把你带成什么样,一个心坏得烂穿肚皮的货。”周婆婆铁了心,“你想周家绝后,我就留下翠花,然后我死在里面……”
周汉牛的求情无济于事。
季千里站在远处,看男主挣扎一点用没有。
努荔想要化解女主的怨念,季千里知道所以站在远处看着。但他始终不能让努荔明白,有的人即使帮助再多,他们自己也永远不会回头。季千里看着女主翠花做出一连串选择,不是沉默就是认命,那这是她该有的结局。这是一篇虐文,季千里不会对翠花抱有半点怜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钉死密闭的棺材里,空气变得沉闷。
但她坚持呆在袋子里,一动没动:“唉季总裁会不会,发现什么没对了。他还是千万不要发现吧。”
努荔咬牙坚持,只要到结局就把自己换出去,就可以伪装成翠花活埋死的假象,表面的结局达成完结,翠花就能重启自由的生活了。
然而不是努荔想做一个圣母,只是,她在翠花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帕子样的东西。没有那张喜帕,女主角始终留下了死人不流血的证据,证明翠花早就是个死人。努荔只能选择这办法。
就像演员在不露脸的镜头中,找个替身帮忙,这样可以省略时间、甚至可以逃过危险的环节。
棺材里,棺中的空气却反而在变得闷热。
“没事没事,不是以前的世界了。”会结束的,再忍一忍就好,努荔安慰自己。
努荔蜷缩在平直的棺材板上,努荔想让自己放松一些。
想想她挖坑自己跳的初衷,她是为了翠花。
努荔缩在棺材漆黑的里面,发现自己痛一会儿翠花就能逃过一劫,但自己不受这苦,活埋的明明就会降临到翠花头上。“总有人要受苦,至少我还能跑。”
努荔咬咬唇:“妈的,来都来了。”后悔早一点也好点儿,棺材盖都钉死。
在这里,她只能发出仅仅棺材里的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但很快别的问题出现了,一如打游戏的手气,努荔又抽中了下下签。不见光亮的狭小空间让努荔冒冷汗。
麻袋被紧张地拽着,周围所有东西都像桎梏,如蜘蛛网一样让人难以接受,没有安全感的恐惧袭来,让人没有依靠,被遗忘在黑暗中孤独等死的感觉会让人身心疲惫。
只有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自己,只能壮烈承认:自己以后再不敢当圣母了。
在这种地方,她的忍耐丝毫没有长进,依旧还是原来那个弱小的自己。
她有万分之一希望,出现一个奇迹,不,也许要一个神迹才行。
“不要放弃。还差点,不要前功尽弃。”努荔紧闭双眼。
不知是不是过度怕黑所致,努荔感觉,看不见的黑暗中有无数鬼混漂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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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外,潜伏在夜色中的黑雾不肯散去,随着时间过去,电灯的明亮范围压缩得越来越小。
季千里为了躲避危险,不得不躲到明处,与周汉牛站在一起。院里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一片漆黑。
男主角脸色凝重,周家只剩下他和他快吓晕的母亲,周婆婆。周汉牛在黑雾中看见实质的鬼影在他自己家里游窜,场景太过离奇惊悚:“我家的长工,已全部被奇怪的雾沾了,他们全睡死了,身体也冰凉凉的。”
季千里白了周汉牛一眼:“那你摸你妈的手,是不是也凉凉的?”
周汉牛摸摸,他那吓得不敢说话的母亲的手。然后,确实刺激挺大的。
及总裁有正事要做。崩文的前兆,季总裁听努荔讲述过,他明白非常规场景背后的意义。一旦崩坏彻底拉不回来、剧情卡死,穿越来的任务者就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
季千里却不急不怕,听说这种事情努荔曾经解决过。有下属冲锋陷阵解决问题,就没有什么好怕。
总裁笑了笑:“棺材里不是你,还咬着周家不放,还算你有点骨气,终于知道仇恨不能轻易原谅了。”
“帮我看好周家的人了,我要下去找大功臣。”
说完,季总裁随后也跳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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