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顺着河道一路南下入海,河阳州算是下游末端,洪水过来造成的危害不如中上游,损失尚小,也就成了流民集中逃难的地方。”照临语气低沉,“我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死人,易子而食都不算稀罕,吃剩的人骨随意地丢在道旁。”
照临的描述叫人面露不忍,祁可不由得想起自己去年一路南下看到的情景,忍下一个恶心的干呕,接过话茬,赶紧换个话题。
“跟中上游的州府比,河阳州的损失是小,可对本地百姓来说,损失一点都不小,光看跟农事相关的种子粮食果树苗木家禽家畜等物产的价格就知道,刚刚上市的夏粮价格还在高位呢,就是受去年洪水的影响,整个州内粮食产量都不足,今年都回不到往年的水平,还得看明年的情况。一次天灾,光是等人口和土地恢复元气就得二三年的时间。”
祁可这话半点没有吓唬人的意思,她搞农事这么久了,无论是政治课本还是实践经验,多少总有一点基本的经济常识,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市场价格反映一切。
“也就是说等秋粮下来,粮价可能也还是下不来?”这一说到粮食问题,立刻把在座男人们的注意力给扯开了,不再提照临出身背景的事。
“可以抱个希望,毕竟河阳州相对受灾最小,但大量流入州内的流民对州内百姓的生产生活造成的破坏,我觉得今年全面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祁可到底是做了差不多一年的农事生意,跟合作的商人们来往交易最多的东西都跟农业相关,只要有商人来村里必会带来东临县外的各地消息,她只是不出远门不代表她闭目塞听,有这么多充分的铺垫在前,她现在说这话可信度很高,不是无的放矢。
“流民进入河阳州,跟蝗虫过境一样,扒光别家农田里还没长熟的作物,树叶草根一股脑儿地都往嘴里塞,剥光了树皮的树一片片枯死,山都秃了,哪长得出物产,等土地重新积蓄肥力可不就得几年以后了。”祁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嘴角抽抽,“无序的流民造成的破坏不比天灾小多少。”
柏家军从北方一路南下,走完了旱灾之地又来到水灾之地,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早就看得心里麻木了,连稚嫩的幼儿都不会再被吓得惊哭不止,明白祁可没有一句胡说,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开,最近几年内的粮食产量都恢复不到往年正常水平的话,军费划给购粮的开支要倾斜多少。
“流民还是要大力管起来,幸好东临县流民不多,穷地方有穷地方的好处。”
“也就这点好处了,逃难来这里的人都少。”
“军事重地,平民少一点是好事。”
“这倒是。”
闲谈间,客栈那边终于送来了吃食,女仆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在一旁的条案上把食盒依次打开,取出里面的盘子摆在圆桌上,都是一式两份,两盆甜汤摆在中间,小吃食将桌子一分为二,想吃什么直接夹面前的就行,免得站起来伸手去够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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