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我是你们的图鲁什老爷,我要杀光你们,抢走你们的女人,让她们一辈子都给图鲁什老爷做牛做马!”
“可恶的尼堪!等图鲁什老爷伤好之后,生吃了你们!”
图鲁什四肢已断,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地谩骂。
周围的惨叫声渐渐稀落,那群可恶的尼堪突然爆发一阵狂笑时,图鲁什知道,他五百部下完了。
他那一个牛录的兵力完了,全葬送在这了。
那个牛录也会因此而完蛋。
而他……大金国赫赫有名的勇士,杀过无数尼堪,捉生过数十个明军夜不收的他,如今却要被人捉生了。
因此,他骂得更凶了。
骂着骂着,一张因为太过瘦小而显得两眼圆凸的小脸蛋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半大小子,一身是血,手里握着两把短刀,正凑到他跟前,呵出令他窒息的口臭,喊道:“大当家的,他脖子上这条貂很不错哇,光瞧着就很暖和。”
“想要啊?想要就自己剥下来吧。”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又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嘿嘿,谢谢大当家。”
那半大小子一脸兴奋,开始扯他脖子上的貂皮围子。
“尼堪小孩,敢动你图鲁什老爷的东西,老爷我生吃了你!”
图鲁什脸色狰狞地瞪着那半大小子。
谁知,那小子一脸不耐烦地把粘满泥土和鲜血的鞋底踩在他脸上,还用力碾了两下。
图鲁什是高贵的,受人敬仰的大金国勇士,手握重兵的镶黄旗甲喇额真,哪里受过如此羞辱,气得差点吐一口老血。
那小子接着扯他的貂皮围子,连着暖盔一起扯下来后,又开始扯他身上那件插满箭支的扎甲。
“山猫儿兄弟,他这个是扎甲,得先解腰带,接着是护心镜,这玩意有四根系带,上下左右各一根,接下来是护肩,护肩的系带在胳肢窝那,拿掉护肩之后,剩下的就好解了。”
这时,另一个身材壮实的尼堪走过来,边说还亲手示范如何解他身上的扎甲。
图鲁什认出来了,这尼堪就是先拿弓箭射他,又拿投标扎他,后来又砍断他一个膝盖的那尼堪。
“该死的尼堪!图鲁什老爷不会饶过你的!”图鲁什咬牙切齿,脸色狰狞。
那尼堪淡淡笑了笑,用娴熟的满语问道:“你就是那个带着巴牙喇四处捉生明军的夜不收,踩着明军尸体当上镶黄旗甲喇额真的那个图鲁什吧?”
图鲁什横着脸冷哼一声:“没错!我就是大金国勇士图鲁什,你是何人?”
“我叫赵武,原本是开平卫镇安堡的夜不收小旗,半年前我有几个兄弟在朵颜卫的满套儿一带被你们后金捉生掳了去,我听说你当时正充当皇太极西征林丹汗的先锋,在朵颜到独石堡一带捉生了不少明军夜不收,我那几个兄弟,也是你捉去的吧?”
图鲁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狂笑:“没错,你图鲁什老爷半年前确实在满套儿一带捉过几个明军夜不收,那几个尼堪跟你们的娘们一样,经不住拷打,很快就招供说他们是开平卫镇安堡的,还哭哭啼啼地求饶,图鲁什老爷看不起他们,统统都给宰了,”
“还真是你。”
旁边走过来另一个手持大枪的尼堪,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仍在他面前。
他认得出,这可恶的尼堪就是拿枪扎断他膝盖的那个。
“尼堪……”
图鲁什刚要破口大骂,那尼堪就把手中大枪轻轻一递,锋利的枪头轻而易举地扎进了他的裆部。
“啊……”
图鲁什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旁边那半大小子觉得他的惨叫声太过难听,很嫌弃地从旁边拿过一个脏兮兮的鞋子,用力塞进他嘴巴里。
不知过了多久,图鲁什渐渐恢复了神智,睁眼就见一张笑眯眯的面孔正对着他。
他认出来了,这更可恶的尼堪,是范家那个管事。
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那尼堪笑眯眯道:“图鲁什老爷,我叫秦川,是个管事,但不是范家的管事,而是太原府娄烦镇孟家庄的大管事。”
“我来这呢,主要是想抢范家那批粮食,再顺手杀几个大金国勇士,能活捉一个大金国的甲喇额真,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图鲁什老爷,你也不用整天骂娘,这叫冤家路窄,你抓了那么多明军夜不收,杀了那么多汉人,今天落到汉人手里,一点也不冤,你带来的两百后金勇士,绝大多数都死在汉人手里了,三百狗腿鞑子也差不多死完了,他们也死得一点都不冤。”
图鲁什嘴里塞着破鞋,说不出话,只瞪着赤红的双眼,跟鬼似的死死盯着那尼堪。
那位尼堪正是秦川,他觉得跟大金国勇士沟通有些困难,干脆拍拍屁股站起身,朝不远处正在搜罗战场的关帝军喊道:“大家伙赶紧的,不值钱的就不要了,把兵甲都拿上,别放过任何一件貂就行了。”
“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得撤了,再不走的话大金国勇士就得杀过来找咱们麻烦了,赶紧的赶紧的。”
听到他的话,正打扫战场的关帝军急忙加快手上动作,把地上死尸的衣服裤子啥的统统扒下来。
至于首级……已经全割下来了,共四百零八级。
其中建奴首级一百七十五级,剩下的则是鞑子首级。
除此之外,还俘虏了包括图鲁什在内的十八个大金国勇士,四十二个鞑子。
图鲁什率领的五百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三十二骑早早跑路的得意逃出生天。
缴获方面,共得了一百二十二副棉甲,三十五副的铁甲,其中有六副复合甲,也就是棉条夹铁片的复合棉甲,剩下的大多是布面铁甲,也有少量锁子甲、鳞甲和扎甲。
这些铁甲大多由建奴的二十二名巴牙喇贡献,少部分是从狗腿鞑子的将官尸体上剥下来的,损毁程度不一,绝大部分拿回去修复之后依然是精良甲胄。
图鲁什的五百部下一共带了六百匹战马,其中半数被标枪和弓箭弄死了,或是摔断了腿,被关帝军一刀给了个痛快。
秦川最终一共缴获了三百二十匹,都是些完好无损,或者只受了点轻伤的战马,还缴获了战死的那些马匹遗留下来的鞍具两百多副,刀枪棍棒干粮杂具等数百件。
己方死伤一共六十二人,多数是巴图的族人,因为他们以微弱兵力挡住敌人逃跑的路线,战死者十七人,伤二十六,其中重伤八人。
关帝军战死五人,伤十四,重伤三人。
相比之下,这一仗可算得上酣畅大胜,以一成伤亡,几乎全歼敌人。
秦川没时间沾沾自喜,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后金正白旗的梅勒额真阿山正率领一千兵力,朝清水河而来。
快的话今天下午就到。
让关帝军匆忙打扫一遍战场后,便把所有战死士兵的遗体放在驴车上,包括巴图那十七个战死的族人,准备拉回娄烦安葬。
巴图的部族在赤儿山一带定居已久,早已习惯了农耕生活,丧葬方式并非西部蒙古那种把亡者遗体放在野外给野兽啃食的天葬,而是跟农耕社会一样的土葬。
所以,巴图等人无不对秦大管事感恩戴德,在他们看来,人死之后能得到妥善安葬,让灵魂升天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这一战,从秦川暗搓搓扔出第一支标枪开始,到清水河边再没有站着的建奴或鞑子,只用了半刻钟左右。
打扫战场也很快,日上三竿之际,秦川便领着六百余骑,赶着驴车往偏头关的方向而去。
秦川很有自知之明,关帝军的正面战力还远远比不上建奴,甚至比不上鞑子,得了好处就得赶紧跑,免得那位梅勒额真阿山哥率大军杀过来,不说一千人了,就是只来五百人,他都没什么胜算。
所以得赶紧跑。
两百辆驴车一辆不剩地拉了回去,来时路上吃掉了不少粮食和草料,空出来不少驴车,如今也已经被战利品塞满了。
关帝军还割了好多马肉,一匹蒙古马重五百斤左右,这一战死了两百多匹马,关帝军只挑了些膘肥的割,装了整整三十辆驴车的肉,估摸着得有两万斤,路上有大把肉吃,到了偏头关还能买来青盐,腌制腊肉。
清水河边上的所有地窝子全烧掉了,连带河面上一些木板木料也烧了个精光。
秦川把撤退的部队一分为二,一路由五十个关帝军牵着缴获的三百匹战马,去寻罗文天汇合。
另一路则穿上建奴和鞑子的衣服,有的还把明甲穿在外,尤其是放出去的哨探,一律建奴打扮,然后大摇大摆地往偏头关而去。
该去寻范家的晦气了。
据老黄送来的消息推断,下午或者傍晚时分,应该就能遇到范家的运粮队了。
至于阿山,他应该追不来那么快,因为这位梅勒额真也有不少货物要运送。
……
此时此刻,范家的运粮队已经过了老牛湾,离清水河只有一天路程。
领头的是范永斗,他儿子范三拨也在,兵力一千,还有数百临时雇用的车夫。
为了防备马匪,范家的探子远出三十里,在周围来回哨探,并派人试着北上联络建州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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