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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不同于明园当中,而是真的搏命。
这两个男人,似乎都觉得对方讨厌到极点。
他们一个人在九嶷山的围杀中受了暗伤,一个为了给云轻治病同样功力折损,可是真的打起来,杀伤力却是一样的惊人。
不多时的工夫,两人身上竟然都带了伤。
在凌空对了一掌之后,两人各自退开,同时瞪视着对方。
显然,这一场打斗,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云轻快要醒了。”洛尘淡声说道。
之所以停下来,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运气好!”夜墨冷哼一声。
今天洛尘才拼着生命危险救了云轻,而且救治的时候云轻不知道在洛尘的识海中看到了什么,醒来之后对洛尘的态度明显很是亲密。
如果这个时候杀了洛尘,那个女人会伤心,而他,舍不得看她流眼泪。
浑身上下鼓荡的气息一收,这一下,空气当中立时一松,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夜墨身形微晃,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瞬间就消失在了山谷之。
有风性念力加持,夜墨在这世上的速度,当真是极少有人能赶得上。
当夜墨走远,洛尘口唇一张,呕出一口鲜血。
夜墨的实力,比他想像中还要厉害。
对于夜墨,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恶感,之所以布局杀他,也都是那个人的命令而已。
天下四大国五小国,九个国家之中,却有一半以上的君主,对于夜墨很是忌惮,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就算夜墨是武帝的儿子,也不至于畏惧成这样,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洛尘抬手将唇边血丝擦去,微微苦笑一下。
不知为何,想起那日林间醉酒,他们各施念力,只为讨云轻的一个开心。
那样的情景,此生,大概也只得那一次吧?
……
灯光昏暗,空气中隐隐飘浮着血腥味。
云轻觉得胸口闷的难受,想吐,可是不知为何,又吐不出来。
她心头萦绕着巨大的恐惧,整个人僵硬地好像是块木头。
朦朦胧胧中,有白色的影子不断地飘浮,好像鬼一样。
忽然之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往她走来,云轻拼命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那里有人?”远远的,有人发问。
“不……没有。”那人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云轻,似悲悯,又似可怜。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那些白色的影子也开始往外走去,云轻心头忽然剧痛,大声的叫道:“不要,不要带她走……”
“放开她,把她放下来!”
“不许你们带她走!”
“亲亲,亲亲……”
一双手臂用力箍住她,同时,一道温暖的暖流从她背心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
这温暖让云轻忍不住想要去汲取,用力地抱住了身边的人,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是个小孩一样。
等到她的情绪安定地差不多了,夜墨才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云轻没有回话,她知道夜墨是想用噩梦来开解她,可是,那感觉太真实了,根本不像是梦。
梦里的场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那些白色的影子是什么人?那个人明明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救她?
还有,他们带走的人到底是谁?tqr1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
看到云轻趴在自己怀里一直不说话,夜墨心头有些担心,纵然万般不愿,但还是开口说道:“要不要找洛尘来给你看看。”
无论心里觉得有多讨厌,但涉及到云轻,夜墨还是忍下了。
只是,在云轻这里忍下的,他自然会在别人身上报还回去。
可是云轻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阿尘为了救我已经很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云轻刚刚醒来,自然不知道夜墨和洛尘已经打了一架,只以为洛尘是在休息。
夜墨的面色微冷,问道:“你就那么关心洛尘?”
“嗯。”云轻并不掩饰:“我看到了阿尘的记忆,阿尘他……很辛苦。”
因为辛苦,所以她就要去关心吗?
夜墨冷哼一声,说道:“也许他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呢?”
幽魂阁的首领,武林中人人闻之变色,忙着杀人,他倒的确是挺辛苦。
可惜,云轻不知道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听出夜墨话里的意思,她只是说道:“阿尘和我很像。”
看到洛尘,就忍不住想起当初的自己,当初自己的经历的事情,不想让其他人再经历,尤其是洛尘。
经过万般苦,还能济世救人,还能形成现在如仙人一般的性子,该有多难得。
越是如此,越是不想让他那般寂寞。
“女人……”妖孽太子的声音忽然传来,云轻一抬头,就看到他唇角笑意弯弯,一时间,一股危险感觉顿时蔓延。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蠢的没药救了?”
夜墨的毒舌,一如既往。
可是这一次云轻听在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
夜墨不是第一次说她蠢,以前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一次一次,他老是把她排斥在他的事情之外,让云轻忍不住觉得,她是不是真的蠢,所以夜墨根本不觉得她能站在他的身边。
一时间,心灰意冷。
垂了头不说话,但那股淡而又淡的气息却夜墨有一瞬间的心颤。
不耍宝不对着他露出狡黠小样子的云轻,看起来,竟那么遥远。
是何事,让他把她越推越远?
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声音:“殿下,申州牧求见。”
无极宫的人将夜墨等人一个一个调开,有刻意为之,可也有因势利导,就比如这申州牧,倒真的是生日,而没有和无极宫勾结。
否则的话,以夜墨的性子,昨夜就摘下他的人头了。
“殿下有事,先去忙吧。”云轻说道。
夜墨看了云轻几眼,嘴唇微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出去了。
一出门,申公屠就迎上来,笑道:“昨夜殿下半途离席,今天可得陪我一个公道才是。”
“昨夜实有要事。”夜墨淡声说道。
他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养成一股在上位者的气息,虽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却也在随意中透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纵然语气还算得上和蔼,可是申公屠这种官场老油条,却是绝不敢造次的。
他陪笑说道:“殿下昨日也未曾尽兴,老朽今日在知味楼定下一桌酒席,殿下难得来郁林一趟,总要尝尝我郁林的特色。”
夜墨没有拒绝,毕竟昨夜夜在他寿宴上离席,多少有些失礼,今日宴席,就当是略做补偿。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申公屠便笑呵呵的走了。
他的身影方一离开,荆远帆就出现在夜墨身旁。
“如何?”夜墨淡声问道。
“郁林城三千兵马各安其位,无一异动,申府侍卫死士,亦没有任何异常。”
申公屠虽有太子少师之名,可终归是皇帝的臣子,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一心要杀夜墨的心思?
纵然他没有和无极宫勾连,可夜墨也不会轻易就去赴他的宴会的。
此时听荆远帆说了从申府到整个郁林城的兵马都没有任何异动,夜墨才淡然说道:“给孤王准备身衣服。”
好歹总是朝廷大员,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夜墨走后,秦锋便进来叫云轻起床吃东西。云轻从昨天夜里一直折腾到现在,着实也饿了,就和秦锋一起出去。
等到坐上饭桌,没看到吴宝珠和夜静雅,这个云轻不奇怪,她之所以被掳走,虽然有夜墨等人布局的原因,可是这两人也功不可没,虽然不能杀,可是还想要保持之前的待遇,却也是不可能了。
可是没见到东海子云,却让云轻心里咯噔一下。
“不必担心,无极宫不敢对东海国的公主怎么样。”洛尘一眼便看出云轻心中所想。
说着话,把一碗弱递到云轻手中,淡声说道:“这粥中用了固念培本的东西,你多吃一点。”
东海子莹这次肯定又是被她给连累了,云轻心里暗叹了一声,觉得东海子莹真倒霉,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要被她给坑一下。
之前那个吴义到来的时候,她还暗自希望那只是为了调走东海子云的计谋,后来在马车附近见到东海子云时也确实这样以为,可现在看来,无极宫的人肯定是将计就计了,东海子云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一直留到确认她无恙无止。
不过现在东海子云已经走了,她担心也是无用,因此接过粥嘻嘻笑道:“洛美人儿,这是你做的?”
洛尘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可是听了这话却出奇地绷了一下面色,冷着声音说道:“吃就是了!”
“就算不是你做的也不用恼羞成怒啊。”能逗洛尘的时候云轻从来不放弃,可是不管她再怎么说,洛尘都始终僵着面色,一语不发,完全不像平时能毒舌地呛得她说不出话。
云轻何等聪明伶俐啊,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洛美人儿,你是不是做饭特别难吃?”
话音一落,洛尘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
“噗……”
云轻猛地哈哈大笑,她不过是胡乱猜的,可是看洛尘这反应,绝对是猜对了。
指着洛尘大笑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没错,蒙古大夫,你之所以熬药熬的那么难喝,该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
洛尘豁然起身,拂袖而去。
“喂,喂……别这么小气嘛!”云轻扬声大叫,可惜洛尘根本不理她。
长生瞪了云轻一眼,不过这次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因为,洛尘做的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啊,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所以他才能被带在主子身边,要不然,进山采药什么的,估计洛尘能把自己给饿死。
洛尘一走,桌边就更冷清了。
“神医哥哥好可怜。”秦锋同情地说道,估计他也就这么一个弱点了,居然被云轻这么毫不留情地揭出来。
“他为了你的伤势,可是几日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吃饭了。”柳清朗意味十分深长地说道。
比起夜墨,他还是觉得洛尘要靠谱多了。
这一路走来,洛尘对云轻怎么样,他全都看在眼里,洛尘宠着云轻,护着云轻,云轻想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帮云轻做到。
洛尘在江湖上地位超然,又没有什么仇家对头,更没有什么野心。
相比于夜墨而言,洛尘要合适太多,只有洛尘这样的男子,才能让云轻享一世太平喜乐。
所以,他果断在云轻面前宣扬洛尘对她的好,而那些好,甚至都用不着他去夸大。
云轻摸了摸鼻子,果然有些心里过不去了。
她老老实实地往嘴里扒粥,扒了两口说道:“我等会儿把饭给他送上去。”
希望蒙古大夫不要太记仇。
柳清朗满意地点了点头,趁着夜墨不在,要多给他们两个创造点在一起的机会。
几口把自己碗里的粥吃完,这是洛尘特意交代了要她吃的,因此就算急着去送饭,云轻还是不敢剩下,否则的话,以洛尘的性子肯定要更生气。
捡了几样清淡洛尘爱吃的,云轻敲了敲门,也没等洛尘回应,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洛美人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神仙也要遭殃。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洛尘根本理也不理云轻。
是人都有个短板,被人揭出来的时候,当然得恼羞成怒一下。
云轻哄了好几句,洛尘都不理她,无奈,云轻把粥放到桌上,自己跑到洛尘身前两手支着脸看他:“洛美人儿,不是我吹牛,姑娘我的厨艺可是超棒的,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以后你要是饿了就来找我,我做给你吃,保证好吃到让你把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
洛尘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云轻:“你会为我做饭?”
语声很轻,问的词汇也很怪,可是云轻全没在意,只是用力点头:“当然当然,什么时候你想吃,我都帮你做。”
洛尘的眼睛垂了垂,说道:“说定了,不许赖。”
云轻不忿,她堂堂大女子丛林一霸,至于赖他一顿饭吗?不过看洛尘开始拿着筷子吃饭,就把心头的不忿给压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洛尘吃东西。
洛尘吃东西的动作真的非常好看,不同于夜墨皇家式的矜贵与挑捡,他吃饭时安心而专注,夹菜时只夹离自己进这一边的,嘴唇微动不露齿龈,吃一顿饭,也能吃出种隽永的感觉来。
云轻有些不平,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连吃东西都好看,再想想自己在野外时惯常抓着鸡大腿啃的样子,顿时觉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没吃饱?”看得太专注,冷不丁洛尘出声问。
他眉间微微皱起,显然心里已经开始想,云轻肯定没有听他的话多喝些那粥。
“我喝了,全喝了!”云轻立刻举起手保证。
洛尘转眸,不去理会她。
一顿饭在洛尘的优雅中很快吃完,洛尘放下筷子,轻轻地擦干净了淡粉色的唇瓣,抬起头淡声说道:“你想问什么?”
“果然还是阿尘最了解我。”云轻不客气地送上恭维,才说道:“无极宫的人让师兄用东西去换子莹,是什么东西?”
她目光灼灼望着洛尘,这问题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不是没想过去问柳清朗,可是无极宫要的东西必然是和念力有关的,柳清朗知道的肯定没有洛尘多。
云轻从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是放任朋友危难而不管的人,纵然一时不能和东海子云一同前去,可是,却绝不代表着她不过问。
“钥匙。”洛尘淡声说道。
“什么钥匙。”
“故老相传,无极宫飞升,需要六把钥匙,但除了无极宫和幻雪岛的人,没有人知道那六把钥匙长什么样子,又在什么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幻雪岛必然有其中的一把。”
幻雪岛有钥匙?云轻疑惑了,这不是无极宫的秘密吗?为什么幻雪岛会有?无极宫和幻雪岛是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幻雪岛就在东海国,而东海子云似乎就是幻雪岛唯一的男性弟子。
“洛美人儿,你还知道些什么,就都和我说说呗……”直到此时,云轻才发现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和念力有关的,所有的一切,在她的面前都像是个谜。
从洛尘的房间里出来,云轻的疑惑并没有少任何一点,无极宫存在的时间太久,也实在是太神秘,就算是洛尘了解的也不多,也许,想要知道无极宫的事情,只能问夜墨,或者东海子云。
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有事已经离开了,另一个……
微微叹了一声,实在不想去问。
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什么都瞒着她。
在外面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忽然间,云轻的步伐猛地一停。
一条条细小的念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脑海,仿佛在她脑中形成了一副画面。
有人在靠近,而且,人数不少。
“战飞!”云轻立刻大叫。
夜墨带了荆远帆赴宴,而将战飞留下来保护他们。
战飞应声而到:“云王女有何吩咐?”
“戒备!有敌袭!”云轻大声说着,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感知着来人的人数和方向。
究竟有多少人?
一百?两百?
经此一劫,她的念力稳稳进入第五层,感知的范围和可以接收的数量都有所提升,当她确实地弄清楚来人的人数和规模时,云轻猛地吃了一惊。
根本不是一百两百,而是足足在五百人上下,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把他们整个包围起来。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谁有这么大的魄力?他想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猛地涌入脑海。
除了执彬州军政大军,可调动整个郁林三千驻军的前太子少师申公屠,谁还能布置得出这样的围杀?
这里只有五百人,那剩下的人呢?他们在哪里?
他们针对的人,呼之欲出。
夜墨,他现在在申公屠的酒宴上,身边只有十几个侍卫。
那么点人,如何对付申公屠的大军压镇?
纵夜墨曾以一人之力走出千人围杀的九嶷山,可是那时他早有准备,又对地势极为熟悉,那么现在呢?面对着比那时还要多的人,他可还能安然而出?
“战飞,知味楼在城中什么地方?”云轻大声问道。
战飞此时也发现事情紧急,他急道:“知味楼不在城中!”
……
云轻心急如焚,知味楼不在城中,而在城外汴水河畔,这里背山临河建了一座山庄,风景既美,菜肴又佳,更兼清净雅致,钱财只是阿堵物,非权势不能入。
申公屠宴请当朝太子,自然要找这等有格调的地方。
这里美则美矣,可若是兵家来看,却也同时大险。
别的不说,只说这背靠的郁林山,山势险峻丛林茂密,便是藏兵数万,也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云轻只大略听战飞说了几句,就知夜墨面临的是何等危险的局面。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那满面笑容的申公屠,一转身竟做得这等大手笔的事情来。
云轻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是将念力发挥到极致,令小白瞬间现出白虎状原形留在驿站,又冲洛尘大喊一声:“帮我照顾小哥哥和小锋!”
然后便召来一匹马儿,趁着包围尚未合拢,头也不回地冲出驿站。
一路上,用念力将马儿潜能发挥到极致,只希望快点赶到知味楼,赶到夜墨的身边。
狂奔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一栋建筑遥遥出现在眼前,云轻心头一喜,正欲再加速,却忽然神色微变,在马上一弯身,直接侧身而下,挂到了马鞍一边,同时手中几枚银针如电射出……
只听一声闷哼,紧接着有什么重重倒下。
云轻马势不停,从马肚子下一穿而过,如飞燕般掠向另一边,一柄军刺翻腕而出,狠狠扑向一侧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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