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今夜本是圆月之夜,但乌云密布,遮挡了银白月光。
深夜,整个东宣城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一队队东宣城军士仍在巡逻,而彻夜的排查,也在继续。
余生坐在偏院的房屋中,屋内点着一盏烛火,照的周围影影倬倬。
他仍在查看报上来的卷宗,想在其中看出些许破绽来。
但这文书涉及的人员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单凭他自己,确实无法仔细查明。
皇元武下令大张旗鼓的巡查奸细,他心中也明白其用意,但这种明知城中就有敌人,却不知确切是谁的感觉,让余生的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深夜的城主府,一片寂静,数名军士值守的整个城主府中,兵甲在身,手握长刀,安静矗立,不发出一丝声响。
此从与自己说过不会再走,肖一搏一直留在房中,此刻早已用过晚膳,在床上盘膝而坐,静静调息。
余生却还是愁眉不展,城内警戒森严,但敌人却为露出丝毫马脚,若几日后叶观带着柳元前来,皇元武布置之时,这城中还有奸细,那才真正的让人头疼。
“噹噹。”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余生精神一震,看向房门之处,轻声道:“进来。”
木门应声而开,一命军士闪身进入,几步来到余生身侧,低下头,在他耳边耳语道:“将军,有异动了。”
余生闻言,双目放光,等了一天,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低声道:“详细讲来。”
“暗哨发现,百姓在排查过后,似有骚乱,但开始也只是邻里之间互相串门,发发牢骚。但后面愈演愈烈,有几处地方分别聚集了数人,此刻,仍未散去。”军士低声回道。
余生双目一凝,木露寒芒,看看这军士,低声道:“命令暗哨,暗中观察,如有异动,立即来报。”
“尊令!”军士闻言,轻声应是,转身出去了。
余生略作思考,抬头轻声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名军士推门进来,单膝跪在门口,应道:“手下在!”
“传我令,所有巡逻军士减慢巡逻频率,守备营一级戒备,随时听候调遣。”
“尊令!”军士领命,退出屋内,脚步飞快,将余生的命令传达下去。
余生坐在屋中,面沉似水,今日围城,就是要逼得城内奸细无所遁形,再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这样许多奸细定会露出马脚,若他们有异动,定会被一举拿下。
但,如此简单的计谋,最多拿下一些喽啰,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城主府,布置阵法,还成功将皇元武困住,这城内细作首领,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方式,怕他不会上当。
余生眉头微皱,若要引蛇出洞,必须有饵,自己故意将守备放松,视作一饵,但这计谋用在小喽啰身上能起效果,用在资深细作身上,怕就不起作用了。
“我若是敌方细作,此刻最想要的……”余生心中暗暗想道:“最想要的,就是脱出城去……不对。”
按照惯性滋味,余生左右琢磨了一下,一般东窗事发,细作肯定会第一时间撤退,但他们此次目的明显没有达成,况且此次出动的人员也的确不够看,四名黑衣人,只有第一名有武者以上级别,其他三人,不堪一击,派这么四个人进入城主府,若说偷取东宣府印信还有可能,击杀皇元武,强抢他身上的东王印信,几乎不可能。
幕后策划之人莫不是傻子,为何派这样几人行事?
余生左思右想,参不破这幕后之人是何用意。如果说在东宣城刺杀皇元武,最有可能的就是让他对自己有芥蒂,自此君臣离心,让后面之事捉襟见肘,但皇元武与自己关系莫逆,不是寻常的上下级,这样简单的离间,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何况派遣之人武力低下,光凭几张符纸,难道对方就确信一定能重伤或真的击杀皇元武吗?
若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余生眉头微蹙,忽然灵光一闪,目露精芒,暗道不好。
立刻起身,走出房门,直奔肖一搏的房间而来。
顾不上敲门,余生直接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漆黑,但凭他武师级别修为,还是轻易发现肖一搏所在,上前一步,站在肖一搏身前,轻声道:“肖前辈。”
肖一搏此刻已然入定,忽听有人叫他,缓缓停止功法运转,睁开双眼,见余生正站在自己面前,疑惑道:“何事?”
“小王爷遇刺之事诡秘,怕是敌方另有所图,此刻东宣城全城戒严,怕是正中了敌人下怀,肖前辈,叶总领和柳不休,怕是……”余生语速飞快,几句话说明了来意。
肖一搏闻言,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抓住余生手臂,有些焦急,问道:“你可知他们行踪?现在到了何处?”
余生闻言摇了摇头,道:“小王爷之前只说叶前辈去了柳元府邸,会和柳元一起前来,但并未说具体时间,此刻二人行至何处,也不可知。况且东宣城戒严已经一日,敌方怕早已找到两位前辈了。”
肖一搏眉头紧皱,思绪飞转,顿了一下,道:“没那么快,元武从我那走后,即刻去了武兴城,从武兴城出来,便直奔你这,如此来算,已经过了三日,按叶观的脚程,此刻他二人应已出了平金城范围,到了东宣城附近。”说完,双目一寒,看向余生,道:“余小子,你立刻给我准备快马,我去迎他们。”
余生闻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肖一搏的猜测他当然已经猜到,叶观个柳元此刻差不多到了东宣城附近,起码也进了东宣城范围,但他无法预料,敌方到底是针对叶观二人,还是围点打援,等待他们两人前去救援,或者等待二人出城,对皇元武不利。
“肖前辈……此事复杂……”余生有些踌躇,一时下不了决定。
“还等什么!”肖一搏一瞪眼,道:“我知道你心中担心什么,但就算是计,现在我们也已然上当了,若不去救援,叶观和柳元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防的了他人暗箭,若他二人出事,元武的布置,不一样毁于一旦吗?”
余生闻言,钢牙紧咬,下定决心,张口道:“好,如此,叶观前辈那面,就拜托肖叔叔了,我必须留在东宣城,保小王爷安全。”
“别废话!赶紧!”余生话音未落,肖一搏立刻从房门走出,余生跟着出来,冲一旁军士吩咐道:“去牵一匹快马来,门口等候,立刻!”
“是!”那军士领命,立刻转身,准备马匹,肖一搏头也不回,直奔正门而去。
这军士办事效率极快,肖一搏才道城主府门前,此军士便牵着一匹骏马到来。肖一搏一言不发,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直奔城门而去。
瞬间,便已看到城门,肖一搏逃出自己城主令牌,举过头顶,大声喝道:“紧急军情,立刻开门!”说话间,全身红色斗气飞快流转,淡淡的红色雾气漂浮在周围,在这漆黑的暗夜中,如同一道红色利剑,直奔城门而来。
守城军士见状,大惊,连忙打开城门,让了肖一搏出去。城主虽有戒严令,但斗气他们认识,这可是武者高级以上级别的斗气,一般人哪有这种本事,立刻开门。
肖一搏一骑绝尘,纵马扬鞭,瞬间,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肖一搏绝尘而去,余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由暗骂一声,自己反应也是迟钝,对方如此行事,定是别有所图,这东王府治下二十城,唯一可图的,除了东王印信,那就是四城主印信。有了城主的印信,便可在一定范围内调用东王府的资源,即便无法出东王府范围,但也可在后边皇元武布置的时候,起到扰乱视听的作用。
城主如果出城,城主印信一般都会随身携带,敌方若想得城主印信,必须击杀城主,方能达成。
利用东宣城城内的细作,安排几个扰乱视听的黑衣人前来盗取自己的印信,后面再安排人偷袭皇元武,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为了就是让东宣城戒严,彻查细作,所有守军忙的团团转,自然不会有大批军士前去迎接两位城主,自己是东宣城城主,小王爷在自己府内被刺,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脱开岗位出城营救,如此,便正中敌方下怀。
此刻虽已看破敌方计谋,但有无可奈何,因为无法明确知道敌方以图所向,到底是叶观和柳元两位城主,还是小王爷皇元武。也只能按照敌方布置,分兵前去。
若猜的不错,那敌方在半路肯定有截杀叶观二人之人。但肖一搏的忽然到来,倒是让这看起来一片死局的形式,有了突破口。
“肖前辈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出门也不带随从,想知道他的确切位置,难上加难,即便现在敌方已知道肖前辈到了东宣城,但因东宣城戒严,消息也传不出去,如此,肖前辈就成了一只奇兵,但愿,能解了这次的困局。”余生心中暗暗想到。
又想到这幕后之人,他不由抽了一口冷气,此人布置周密,阴谋之下更有阳谋,此刻自己看透了一层,却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杀招,等着自己。
“来人!”想到这,余生眉头微蹙,轻喝一声,两名军士立刻前来,单膝跪在余生身前,听候指令。
“传我令,调派半数守备营军士,进入最后院,给我严加防范,一只苍蝇也不许从外面飞进去!”
“尊令!”两名军士领命,立刻退了下去。
余生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皇元武的安危,要说此刻东宣城已然戒严,城中四处都是军士,但皇元武的安危关系重大,却是不得不防。
布置好这些,余生目露寒芒,轻声道:“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说完,转过身,直奔正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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