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何二有些熬不住了,准备吹灯就寝。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何二推开门,看到有四五盏灯笼进到院子里,四爷顾生海手中把着两个核桃笑吟吟的踏步走进来。
“四爷?”何二有些愣神。
“何二啊,你真是神了!**的事情还真被你说中了,哈哈,老爷子今天说了,以后**的事情让我来管,老大被踢出局了呢!”
何二浑身剧震,脸上浮现出极度震惊之色,要知道他对顾生海的所谓献计,背后可都是有“童子”给他帮助的。
其实何二人在应天顾家,对**县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他哪里能帮顾生海什么?
一切消息都是“童子”给他的,何二就是拿着这些消息在背后给顾生海支持,其实他心中忐忑得很,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还真成了,立了大功了。
**归了四爷,何二觉得自己离何良工的位子越来越近了,一念及此,他一颗心真是噗通!噗通的跳,激动的心情难以遏制。
顾生海心情大好,何二给他上了茶,他竟然把手搭在何二的肩膀上道:
“何二,以后你四爷有一口吃了,就绝对忘不了你,四爷说话算话,明天我就带着你去**,把何良工那小子给废了,让你来管**的码头,怎样?”
“啊……”何二惊呼出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啻于从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下来,一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关键时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度兴奋激动之后,渐渐的变得冷静,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四爷,今天的事情对您来说是大喜事儿,不过,这事儿同时也是老太爷对您的一次考验!**的事情很复杂,如果您接手了,处理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啊!”
“呃……”顾生海心中一惊,旋即也冷静了下来,他一拍大腿道:“对,何二你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确如此啊!”
何二又道:“所以,四爷,您暂时不应该换掉何良工,关键时刻,老三还有大用处呢!
大爷丢了**,肯定心情不爽,这个时候,其在背后一定会施展手段,四爷您便可以将计就计,顺势将大爷的事情连根刨地的给掀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老太爷想反悔那都晚了。
嘿嘿,一旦那样,**就永远是四爷的了,谁也抢不走了!”
顾生海仔细想何二的话,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到目前为止顾家找不到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这样,顾生海就得从其他的地方发力,他可以利用何三掀老大的底,把他们这些年私下里搞的那些龌龊事给掀出来,让老太爷和顾家各房瞧瞧。
回头顾生海再在**出了差错,老太爷也无话可说,**最后还是顾生海的呢!
“何二,你还真是个狗头军师,那行,暂时我就留何三那小子几天。嘿嘿,不过你放心,只要我站稳脚跟,**迟早是你的,你我主仆同心协力,将来何愁不发财?”顾生海道。
他看向何二的眼神更加的欣赏了,其实他来找何二完全是一时兴奋作祟,至于他许诺何二让他去替代何良工,那也完全是没过脑子的一说。
**那么重要的地方,管事的人岂能随便换?何良工去**可不是顾生江推上去的,何良工是得到了老头子的认同才得到机会呢!
现在顾生海想换人,没有顾天养的点头根本就不可能,在目前的情况下,顾天养会同意让何二上位么?显然不可能。
另外,何良工在**经营了那么多年,手下掌控着很多的资源,说他是**的土皇帝都不过分,这样的人岂能说换就能换的?
显然,何二在关键时候明白了这些道理,要不然他哪里会把掉下的馅饼又给退出去?
不过饶是如此,何二这一晚上也别想睡觉了,他现在对自己的新主子是越来越有信心了,这才几天的功夫,新主子果然就改变了他在顾家的处境和地位。
按照这个进度,用不了多久,何二就真能取何三而代之,一旦那样,何家最有出息的顶梁柱就是他何二了,这可是何二一直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顾家老太爷像往常一样早起去衙门,今天他却只在刑部点了个卯,便迈着方步去了不远处的户部。
户部的门子老远瞧见了他,便立刻进去通报,阮敬年得到了通报,满脸推笑,拱着手出来亲自迎接。
“哎呀,顾大人呐,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咱们户部来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户部当差的日子过得太清贫了,你今天刻意过来周济一二啊?”阮敬年哈哈笑道。
他和顾天养都是尚书官衔,品级相当,可是顾家在江南的地位远远不是阮家能比的,阮敬年可以在陆善长面前摆谱,可是在顾天养面前,他只能客气呢!
户部管着江南的钱粮,其实这些钱粮又大都控制在地方的权阀豪门中,顾家就不用说了,其本身就是超级大家族,顾家下面的掌控的各级权阀更是不计其数。
顾天养哪一天真发疯了,他可以让朝廷在江南收不到一两银子的税可能有些夸张,但是让江南的税银少那么两三成对他来说真是太简单了。
官场之上,都是讲实力的,阮敬年这样的老狐狸岂能不明白这些原委?
顾天养当然更明白这些原委,所以面对阮敬年的热情,他表现得很矜持,他背着双手跟着阮敬年一起进了衙门,淡淡的道:
“阮大人,我今天来可不是为惊动你而来,我是来瞧瞧我善长老弟的呢!我听说最近有些人想搞事儿,欺负我善长老弟是谦谦君子,是也不是?”
顾天养这话一说,阮敬年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心中咯噔了一下,想:“这是怎么搞的?顾天养怎么会跟陆善长搅到了一起?这两个人不是一直不怎么对付么?”
阮敬年正思忖着,便听到了陆善长笑呵呵的声音响起:“我道今天院子里大清早咋就有喜鹊叫啊,原来是顾兄要来啊!
善长惭愧,不知顾兄驾临,有失远迎!”
陆善长和顾天养之间称兄道弟,这一下就把阮敬年排除在外了,当今的江南,阮家的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张家和陈家了,甚至比之陆家也不遑多让。
朝廷扶植江南的一批新贵,其用意自然是从内部分化江南,所以阮家这样的家族注定了和陆、顾这样的老牌豪门之间关系微妙,眼前的这一幕尴尬便是最好的例证。
而更加尴尬的还在后面,顾天养和陆善长见了礼,顾天养开门见山的道:“善长老弟,恭喜恭喜啊!陆家出了麟儿,我可听说你那宝贝孙子在秦淮河上大放异彩,不仅把顶级才子们都比下去了,而且还得到了金陵第一花魁范朵朵姑娘的倾心。这等才华,让人叹服,不瞒老弟,这几日我都在读铮哥儿所作诗词,真觉得妙极,这不今日实在忍不住便过来找你老弟来了!”
陆善长似乎对顾天养的这番话并不意外,他打了一个哈哈道:“顾兄太客气,年轻人有点才学不宜过分夸赞,有道是少时了了,大未必成,铮儿还小,将来的事情还很难说啊!”
“好,好一句少时了了,大未必成!”顾天养哈哈一笑,扭头看向阮敬年道:“阮大人,我很早就听说你有个孙子,三岁能文,五岁能诗,那可是一等一的天才。不知这些年过后,你这孙子现在在哪里?可否介绍一下他的近况?”
阮敬年一下愣住,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顾天养这真是一刀捅到了他的心口上啊,现在户部上下都在议论,说尚书大人因为孙子的原因给陆大人穿小鞋,让阮敬年有苦难言。
今天顾天养找上门来继续拿孙子说事儿,而且故意把陆铮抬出来,这分明就是要羞辱他嘛!
阮少林在秦淮河碧云诗会上遭范朵朵姑娘漠视的事情,整个金陵都知道了,顾天养对陆铮扬名秦淮河的事情知道的那么详细,他怎么会没听说过这件事?
今天这老东西还真就是给陆善长来出气来的,阮敬年狠狠的咬牙,气得手都忍不住发抖。
“阮大人,你别太认真,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这年头,你和我还有善长老弟,都是行将就木之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
说句心里话,阮大人,我打心眼里羡慕你和善长老弟,家族里面后辈中有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善长老弟,你这宝贝孙子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一见,瞧一瞧?你放心,我这个爷爷辈的不会让他走空的,一份见面礼少不了!”
陆善长道:“顾兄,暂时约不好啊,铮儿现在在**跟着老师苦读学习,准备明年恩科秋闱啊。这样吧,顾兄,等恩科秋闱铮儿高中了,我定然带着他登门拜访,好不好?”
“哈哈,好!我江南四大家,明年又要出一解元么?”顾天养这话一说,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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