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了雨,游人不多,雷天生在听风岛中间的一个小亭中避雨,一边思量今后的打算。
漫漫烟雨中,长桥上走来两个少女。
一个少女白衣如雪,走在前面,一个是青衣小婢撑着伞,紧跟在白衣女子身后,一步一趋。
雷天生思绪被打乱,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个白衣少女身上。
这是一个绝顶高手!
雷天生的直觉一向灵敏,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但这白衣少女浑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绝不像是为杀人而来。
慢慢地,两个少女走近。
雷天生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白衣少女身材细高,一袭洁白的长裙,行路间上身稳稳地不动,只有裙摆微晃,黑色长发简简单单束成一束垂在身后,皮肤白晰,五官匀称,眼睛不是很大,但眉目转盼间闪着动人心魄的智慧光彩。
那青衣小婢年纪尚幼,稚气未退,有些婴儿肥的憨态,个子却也不矮,撑着一把素色油纸伞,腋下还夹着一把。
走到亭前,白衣少女抬头,看了雷天生一眼,轻声说道:“公子,我二人是否可以到亭中暂驻,以避风雨?”
雷天生丝毫不敢放松,却没有拒绝:“这亭子又不是我的,你请便。”
少女微微一笑,迈步走进亭中。
青衣小婢将伞收起,甩了甩上面的积水,也跟进亭子里。
亭子不是很大,却也能容纳十几个人,白衣少女走了亭子的另一侧,看向远处。
雨并不大,如丝如絮,将湖面笼在烟雾中,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雷天生渐渐放松,以为只是偶遇,便准备离开,但这时少女突然开口:“公子,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为我解惑?”
雷天生心中一惊,顿时知道,这少女就是冲着他来的!
躲是躲不过了,他索性放开,回身道:“姑娘请讲。”
少女没有回头,轻声问:“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雷天生有点犯傻,他绝没想到少女会问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问题他也曾想过,但从没有答案,也不可能有答案,就连创世者都不见得能有个明确地答复。
他想了想,随意地答道:“活着就是活着,不为什么。”
“公子说得好!”少女转过身来,眼神中发着光彩,“相对于每个人来说,人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她微微蹲身一礼:“公子,我叫小洁,姓燕,多谢公子为我解惑。”
雷天生疑惑地双手虚托:“可不敢当,其实我是乱讲的。”
“从心而发,这才是公子真正的答案。”少女燕小洁眉目含笑,“公子,可否将姓名相告?”
一个少女向一个男子索问姓名,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也几乎没人拒绝,但雷天生却犹豫了,这少女太诡异,不知是何目的。
这样一个高手,绝不可能对他一见倾心!
他想了一下,答道:“我叫龙飞。”
雷天生没有说谎,他的身体里确实还藏着另一个灵魂,也可以说这身体不只是他的,也是龙飞的。
燕小洁有些失望:“公子对我防备的紧啊。”
雷天生淡淡地道:“燕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叫龙飞。”
燕小洁愣了一下,微微蹲身:“龙公子,今日有些冒昧,打扰了,告辞。”
这就走了?
雷天生也是一愣,对方虽然有些蹊跷,但明显没有恶意,他拱手:“能认识姑娘,是龙某的荣幸,燕姑娘慢走。”
燕小洁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穿过小亭的另一侧出口,走上长桥,渐行渐远,步入烟雨之中。
那青衣小婢始终一言不发,打伞跟在燕小洁身后,一白一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雷天生锁着眉头,有深深的不解:“这燕小洁实力只比念师更高,后海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高手少女,难道她就来自那个势力?她肯定已经得知了我的来历,此行的目的为何?难道是因为我是外来者,她想试探我的立场?”
这时龙飞的声音在脑海泛上来:“这世界不只有打打杀杀的,这么一个美女,又是个高手,能收就想办法收了她,你倒好,先向外推。”
雷天生有些苦笑,龙飞毕竟与他的思路是不同的,但这个身体以他为主,他首先要考虑自身的安全,况且他已经有了幽兰,还有阿离,对其他的美女不怎么上心。
他的想法怎么可能瞒着过龙飞,龙飞言道:“倒也是,无论是阿离还是幽兰,实力都比这燕小洁更高,论相貌也不比她差,只是她们现在不知何处,眼下不妨先把这小妞搞到手。”
“哼,有你这个灯泡在,有美女又能如何,只能干看着。”
“要不你去修炼,让我来,反正你说的是我的名字。”
“滚一边去,想都别想!这燕小洁是何目的还搞不清,还是想想眼下的安危吧,形迹肯定已经暴露,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要我说,不入虚穴焉得虎子,反正也被他们发现了,又没有下杀手,不如静等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与他们接触,你的目的不就是他们的修炼方法么,何必暗中取,明着与他们交换岂不更好,更安全。”
雷天生想了想:“有道理,藏得这么严密都被他们发现了,躲也未必躲得开。”
作出了决定,双方便不再斗嘴。
雷天生满脑子纠结地回到客栈,当夜也没有再去打探。
第二日,依旧细雨如丝,烟雾朦朦。
雷天生有些患得患失地再次来到长桥。
远远地,那个小亭中一白一青两个少女正向这里张望。
“果然如此!”雷天生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不再犹豫,信步向小亭走去。
燕小洁脸面嫣然,远远地就言笑晏晏:“龙公子好雅性,天天出来冒雨观景。”
雷天生不屑地心道:“这雨恐怕就是你故意弄出来的。”
他微微一笑:“彼此彼此,燕姑娘不也是冒雨前来。”
“可我带着伞。”燕小洁笑道:“龙公子如果没有伞,我可以借你一把。”
雷天生根本不需要伞,他稍微运起重力术,雨丝就落不到他身上。
燕小洁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故意这样说,只怕另有喻意,雷天生不能不多想,他答道:“谢燕姑娘好意,我这人怕麻烦,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如果把燕小洁的话理解为“我可以罩着你”,雷天生的回答就是“我更喜欢自由”或者“用不着”。
燕小洁却似乎毫无所觉,将雷天生让入小亭,“昨日见龙公子面带忧色,今日却悠然自得,想必烦心事已去,可喜可贺。”
“我哪有什么烦心事,我是怕你对我出手。”雷天生暗道。
他耸耸肩:“我有忧色吗?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燕小洁却毫不纠缠:“昨日得公子指教,回去之后,我越想越觉得公子之言是至理,今日忍不住在此相候,希望龙公子为我指点迷津,公子果然来了,小洁不胜之喜。”
听她坦然承认今日是特意在等他,雷天生的戒心顿时又放下不少,对燕小洁的印象也大为好转,“燕姑娘还有问题,只怕我答不上来。”
“公子客气了。”燕小洁道:“有些问题一直困惑着我,昨天那是一个,我还有其他的问题,比如,人为什么要分男女,鸟兽为什么要分雌雄?”
这个问题雷天生是知道的,星际联盟对这个问题研究的很透彻,根据生物学、化学和物理学的研究成果,性别分化是生命分工造成的,起初生命是从单细胞开始的,后来细胞聚集形成一个共同体,各细胞就要进行分工合作,细胞数量越大,分工就越细,分化成各种组织各种系统,用来吸收、传送、排废、控制和猎食,其中有些细胞起到代代相传的遗传功能,而生命体本身也不能独立存在,要依靠种群,种群也要进行分工,而这种分工最终的结果导致性别的分化。
总起来说,性别分化是生命过于密集的产物。
但雷天生要这么解释就比较麻烦了,更会泄露他的来历,尽管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但他却不能说漏,便随意想了一个理由,答道:“连本源都分阴阳,生命自然要分雌雄,人要分男女。”
他说的本源指的是电磁本源,就算这里的修炼方法不同,肯定也能感应到。
燕小洁眨了眨眼,喜道:“公子答得好,小洁果然不虚此行。”
雷天生却不以为然:“我只是随便应付的,恐怕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他摇摇头:“惭愧,惭愧,我想得太浅薄了。”
燕小洁却正色地道:“怎么就浅薄了?人的男女之分追溯到本源的阴阳之分,这应该是创世者的本意,公子认识如此深刻,小洁不及。”
“创世者?你知道创世者?”雷天生心中一凌。
“哦,我听我师父说过只言片语。”燕小洁搪塞道,似乎不愿过多提起。
雷天生也不追问,再问下去,就要涉及双方的底细,眼下最好还是不要提及,否则就要触及站位问题,就要分清是敌是友,还不如装糊涂,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过后,各走各道。
但知道创世者的存在,燕小洁的来历绝非一般。
“啊,这南湖美景果然令人淘醉。”雷天生说着不着边的话:“只是只有雨,而没有风,未免少了些灵气。”
“龙公子这么一说,我也深以为然,我原来也觉得少了些什么,只是想不出来,还是龙公子更有洞察力。”燕小洁赞道。
“我只是随口说说,哪有什么洞察力。”雷天生暗道。
这时,燕小洁中蹲身施礼:“今日得公子指点,我心中有些触动,这就回去细细感悟,多谢公子。”
“不用客气。”雷天生抱拳回礼。
燕小洁抬头:“龙公子,明天,你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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