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莫远怎么说，说什么，男人的决定都不曾改变。
“不必出手。”
从莫远的角度看去，就见男人重新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抽着，青白色的烟雾将他的脸衬得愈发的模糊。
无人能看透。
……
墓园。
猝不及防，慕时欢的手被男人扼住！
很重。
像是要扼断她的手一般。
任是慕时欢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极近的距离，男人脸上那道长疤越发的明显。
恐怖，渗人。
慕时欢呼吸显而易见地变得急促，胸膛更是不受控地起伏。
男人将她的脸色看在眼中，鄙夷地嗤笑了声：“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欢姐，如今也会怕我吗？嗯？”
“啊——”
一声低呼，慕时欢脸上血色褪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强忍着，她质问。
男人却是笑得愈发诡异：“何必明知故问，当然……是要你死啊。”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慕时欢分明感觉到有样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胸膛。
枪！
她的身体倏地僵住。
“你……”
男人将她打断：“我什么？”他笑，“放心，我一定啊让你死的痛苦，死的……”
“时欢！”
突然的一声，来自男人身后。
慕时欢身体再僵住。
是慕斯年。
极快的速度，慕斯年快步走近。
眼看着就要……
枪，被收了起来。
慕时欢抓住机会抬脚就要踢上男人的脆弱处，不料男人像是早有准备猛地将她推了出去，推向慕斯年所在的地方。
“时欢！”
极度担心的一声。
慕时欢被慕斯年紧紧搂在怀里，他担心的眼眸映入视线里。
而下一秒，那个拿枪的男人……
“小心！”慕时欢急急喊道。
然而，纵使慕斯年反应再快，也留意着男人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步。
“唔！”
闷哼一声，出自慕斯年的口。
变故就在一瞬间，速度之快几乎叫人看不清，唯一清楚的是空气中胶着紧张的气氛。
好在那个男人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连连后退几步。
“我还会来找你的。”
隔着几步的台阶，慕时欢看到男人嘴巴张合，如鬼魅一般吐出这一句。
而后……迅速消失！
好似来无影去无踪。
没一会儿，墓园再次恢复原先的安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慕时欢清楚，不是的。
如果不是慕斯年突然出现，她很大可能会被这个男人带走，而刚刚慕斯年和那人的交手，分明也是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是滚落台阶的下场。
慕时欢僵站在原地。
“时欢。”慕斯年忽然出声，“有没有事？”
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他问的哑声，满脸的心慌意乱再也无法掩饰。
慕时欢终于回过了神。
“我没事，”想到什么，她急急问，“你呢？”
慕斯年上下将她打量，确定她没事后才暂时松了口气：“没事，别担心。”
他顿了顿。
“刚才那人是谁？仇人？”
慕时欢先是摇头，而后又在他的
注视之下点头：“应该是仇人，失忆前的仇人，暂时想不起来。”
她身体颤了颤。
慕斯年察觉到，眉头紧皱：“还害怕？”
慕时欢对上他的眼眸，点头。
“害怕，”她的声音很哑，“我看得出来，刚才那人是故意放过我们的，他是在玩玩，要针对的是我，似乎足够自信下次能轻而易举带走我。”
“我会保护你。”
最后几个字和慕斯年的话同一时间响起。
慕时欢一怔，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手还抓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开，似乎是没意识到，慕斯年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极力地给她安抚：“时欢，我不会让你受伤，你不会有事的，刚才是我来晚了，抱歉。”
声音沙哑的程度不比她少。
不仅仅是保证，更像是承诺。
“时欢，相信我。”慕斯年再说。
慕时欢抿紧了唇，一时没有言语。
慕斯年意识到了什么，说：“我知道经历了憬衍的事你可能很难再相信别人，但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永远……
这两个字似乎被悄然加重了音，还有万千情意隐匿其中。
慕时欢睫毛扑闪，依然没有回应，而是换了话题：“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公司吗？”
慕斯年笑了。
“今天周六，不去公司，”语气变得稍显柔软，明显是为了放松她的紧张，他解释，“昨晚你说想查当年绑架的事，我猜想你应该会来见他，所以过来了，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来见大哥了。”
没等她回答，他再开口，有些后怕：“还好我来了，时欢，接下来你还想去哪，我陪你，嗯？”
情意深厚且分明。
慕时欢视线终于落在了被他抓着的地方。
“抓疼你了？”慕斯年很是自然地松开。
慕时欢摇头：“没有。接下来，我想去当初绑架的地方，我问过爷爷了，他把出事的地方告诉我了，你要去吗？”
慕斯年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
慕时欢勉力一笑：“那走吧。”
“好。”
两人下台阶。
动作之前，慕时欢转身看了许久。
慕斯年不动声色：“怎么了？”
慕时欢摇摇头：“只是想起来我也很久没有来看爸爸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不会。”慕斯年肯定地说。
慕时欢抿了下唇：“嗯。”
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下台阶。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蔓延。
直到上了慕斯年的车，慕时欢心中的猜测才愈发肯定——
太巧了。
无论是阿宗的出现还是慕斯年。
巧合的太过，便是刻意。
只是当最后一句在脑海中冒出，她忽然一顿。
这话……
厉憬衍曾经说过。
她竟然想到了他。
慕时欢蓦地紧抿住了唇，将男人的脸甩出脑海中。
……
一路无言。
直到到达出事的地点。
江城和临市的交界处，一个荒废的废弃工厂。
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到的，毕竟过了那么久，慕时欢早有心理准备，也清楚这一点，她执意要来，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但很显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哪怕她站在出事的地方，哪怕脑中
回想着当初高芷曼所说的慕景州为了护住她倒在血泊里这个画面，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有。
有的是排斥，愧疚，心跳加速等等情绪。
最为强烈的，是那种像是要窒息的感觉。
太难受。
但全程慕时欢都极力忍耐着，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
“能撑住吗？”走出废弃工厂要上车时，慕斯年关心地问。
慕时欢点头，笑得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没事，撑不住就不会来了。”
“那就好。”
“走吧。”
慕斯年看着她上车，系上安全带不经意地问：“还有哪里想去的？”
慕时欢目视前方，报了公寓的地址。
“爸爸生前住过的地方，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她算是解释。
慕斯年颔首：“我陪你去。”
“嗯。”
慕时欢说完便闭上了眼休息。
慕斯年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车速不算快，甚至他有意识地放慢，只想和她再多独处一会儿，哪怕只是几秒，对他而言也是种满足。
可他又深知，这种满足不过是表面的。
除非她在他身边，这辈子都不离开。
眸色悄然变得深暗，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其然变得很紧，慕斯年想，这一天会来得很快的。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
两人下车上楼，到了门口，慕斯年站定没有进去。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我在外面等你。”他说。
慕时欢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谢谢。”
只一眼，慕斯年心中便泛起涟漪。
“进去吧。”克制着，他沉声说。
“嗯。”
门关上，走廊里只剩下了慕斯年一人。
他依然是一贯的温润模样，不曾变化，哪怕他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电话，神秘人笑着恭喜他英雄救美。
挂了电话也是如此。
只是他的内心，已有情绪翻涌。
……
慕时欢在公寓里呆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
仍然一无所获。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到底有些失望。
而在慕斯年面前她亦没有掩饰，或者说，她便是故意想要慕斯年看到这一幕。
之后，两人在附近的一家餐厅一起用了餐，慕时欢兴趣不怎么高，于是在吃完后便提出让慕斯年送她回去，她想一个人待会儿，顺便休息。
慕斯年深知不能逼的太紧，哪怕不想让她离开，但依然同意。
临分别前，他注视着慕时欢的眼睛，低声说：“时欢，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陪着你，也会保护你，知道吗？”
声音沉沉，语调坚定。
任是谁似乎都无法阻挡。
“好。”指尖微颤，慕时欢应了下来。
回到了公寓，关上门的瞬间，她嘴角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不再假装。
而后，她没有半分停留的，快步走进书房，重新翻查慕景州的遗物。
她很着急，亦很紧张，几次差点东西掉地上。
最后，她只能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行放慢了速度。
再找了两遍后。
终于，找到了——
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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