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个完美的家,有爱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其实我是狗屁都不是!我艾潇潇的人生,只能有一个标签——艾家的千金,我的全部价值在于我必须感恩家族给我的一切,我的婚姻能给家族带来门面,好了,浪费了你们对我的精心栽培。”
艾潇潇从高中开始,在家里面都是本本分分的循规蹈矩,尽量按着母亲的一个要求去做。或许多年压抑太久,内心的澎湃借着酒胆,终于大声说出。
“混账,艾潇潇,不得乱说!”
艾潇潇的父亲艾振龙不知何时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威严,不怒自危。
艾振龙对艾潇潇其实不错,只是平常忙于公务,对女儿更多的是宽容,但今天这事非同小可,已然影响到家族荣誉,甚至自己的仕途。
艾潇潇看着艾振龙笑嘻嘻道:“我艾潇潇受够了,我艾潇潇不想做艾家女儿。我一直感恩你们把我精心培养,我总想回报些什么?我想向你敬孝顺,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有资格享受这份尊荣,是你们把我带的回来,给了我受人尊重的地位和富足的生活,我本应该支撑家族的荣耀……”
艾潇潇酒精上了头,昏昏沉沉,像一个唐僧一样唠唠叨叨的念着经,东倒西歪,借着酒胆放飞自我。
艾振龙和戈兰南对望一眼,脸色都不好,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的镇定下来。
倒是艾辰帆一脸的不解,不明白艾潇潇为何像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似乎在发泄什么?说得好像有一个破落不堪的身世。
“艾潇潇,你就是个独立的自己,不要活得这么累,爸妈,艾潇潇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没有这么大的肩膀去承担这么大的事情,不要再给她太多的压力,不要用严厉的方式对她!”
艾辰帆的父母没有回答,脸上是僵硬和错愕。
艾潇潇看着戈兰南的刻薄和艾振龙的威严,咬咬嘴唇,索性一狠到底,用手支撑着桌子,倔强的抬起下巴,微笑蔓延嘴角。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哥哥是好哥哥,可惜我不能依赖,爸妈是好人,可惜也不能依赖。我现在很困,我不想再嫁人,更不愿意因为自己是市长千金,非豪门巨贾不嫁,我现在只想一个人独自的生活,不要有任何的道德标准要求我!”
艾潇潇像机器猫一样说完,没理会爸妈脸上不满,噔噔噔上楼,拉出旅行箱,噼里啪啦把重要衣服塞进去,拿上个人证件,不到10分钟,有噔噔噔下楼。
看着楼下没有动静的三个人,懒懒的笑着道:“我艾潇潇,慎重地向你们宣布,从今往后我不再做艾家的女儿,不再为家族蒙羞,我一个人独自生活,我也不会对外提起我的姓氏,我累了!”
艾潇潇说完,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态度决然。
“艾潇潇!放肆!”艾振龙的训斥没能阻挡她。
“艾潇潇,你在和谁赌气?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戈兰南嚣张同样没有任何阻挡效果。
艾辰帆直接冲了过去,焦虑道:“艾潇潇,你醉了,回去休息。”
艾潇潇心里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如果某个人能改变,如果某个人能诚心留下自己,她就会心软,可是戈兰南提高声音:“艾辰帆,不要管她,让她一个人出去,让她走!”
艾潇潇咬紧牙,拉着皮箱继续走,果然身后没有脚步声音,前方是一片混浊,头脑昏胀,快步疾走。
昏暗的灯光下,差点滚下楼梯,冷空气袭来,冷得瑟瑟发抖,酒清醒那么几分,可是身体的酒精逐渐的在控制着她的神经。
该死的酒精!
艾潇潇望着前方忽左忽右的树木,自己没有像以前那么听话认命,自己跟谁在赌气?连自己都没办法确定,只凭内心满腔怒火。
踉踉跄跄走向大街,差点撞到戛然而止的车子,她一抬头,仔细细打量质量黑色的车子,跟某个人是同款,但是更是怒火中烧,拍打着对方的车头,向车内的司机竖起了中指,晃了几下。
但是,所谓冤家路窄,从车子司机处走出来烧成灰都认识的人,艾潇潇一愣,他是我的仇人,害自己名誉扫地的人。
她马上露出一脸的防备和冷漠,她现在很累,跟他吵架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如千刀万剐。
当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赵少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抓住她的行李箱,牢牢的禁锢着她。
“艾潇潇,你听我说!”
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禁锢地抱着,顷刻间,她浑身的细胞都在挣扎。
然而赵少卿却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她有多大力气的增长,他就有多大力气的阻挡。
然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他,力气真的大的超出艾潇潇的想象,即便她恼怒成羞的趴在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一口,他们闷吭一声也没放弃。
“赵少卿,我不要你的温柔,不要你的道歉,你给我走!”
艾潇潇狠狠的推着他,丢下行李,踉踉跄跄往前跑。
“艾潇潇!”
赵少卿的脚步不曾有半分的犹豫,紧紧的追逐,就如同相爱的恋人斗了嘴,闹着令人羡慕妒忌恨的别扭。
“艾潇潇!”
他的声音清朗圆润,极有穿透力,满脸的愧疚,一点点的撒向天罗地包围着她的顽强抵抗。
“赵少卿,我讨厌,我们一刀两断。”艾潇潇抓起路边的野草向对方砸了过去,赵少卿没有躲避,她反而把自己弄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要摔倒,赵少卿把她扣入怀中,淡淡烟草味已旧,艾潇潇懊恼自己对这味道的敏感。
有一种境况叫做心有力而余不足,例如现在。
“我不要你!”也许是酒精上头,潇潇的声音有些向猫咪娇柔,虽然愤愤不平,可没有那种雷霆之怒的气势,让人有种怜香惜玉的娇媚。
路灯下她的眼眸亮晶晶,白色婚纱如咸菜般皱巴巴,平跟水晶鞋,头发乱蓬蓬,脸上的妆容早就不能目睹,真的如同一个落跑的新娘。
可谓形象崩塌,之前有多靓丽,现在就有多邋遢。
确实像邋遢大王。
艾潇潇浑身无力,只能撅着嘴巴,干脆不再挣扎,有些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架势,任由他公主抱自己进车子里,像破罐子破摔。
“你是抢劫吗?或者你笃定我会再一次沦陷到你的温柔里?有点智商好吗?”
潇潇歪歪倒在凳子上,大咧咧的打了个酒隔,刚想推门而去,却被赵少卿紧紧按住,锁住车门,认真的给她系上安全带。由始至终没再说过一句话,仿佛一切没曾发生,仍然认真的照顾着,耐心而温柔。
潇潇即便醉醺醺,黑暗中仍然能感觉到他沉默的坚持,她恨透了这种无处安放的温柔。
潇潇一只手推开他,拒绝他的接触,甚至紧紧的往车窗旁边靠近,企图离他越远越好,这种该死的温柔,是一切混乱的源头!
让人心头无名之火嚯嚯冒起。
车子启动,谁知道开到什么鬼地方,潇潇脑壳发胀,急促的手机响声。
潇潇从包包摸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沉默的几秒,她还是接听起来:“喂,哥。”
电话另一头传来艾辰帆焦虑的询问:“潇潇,你现在在哪里?不要再任性了,你就站在原地不动,我马上过来接你!”
潇潇笑了,看来哥哥某一天也会开始挑战母亲的权威,嘲讽地看了旁边男人一眼,男人依然专注开车,似乎根本不忌讳。
“哥——没事,放心吧,没有人敢在朗朗乾坤拐卖人口,我正坐在价值几百万的保时捷车内,没人敢要我的命啦!”
听到潇潇的话,赵少卿嘴角抽了抽。
“什么保时捷车子?喂,潇潇,听话,你喝醉了,不要再任性啊!哥来接你!”
潇潇不再调侃,脸色一紧,很郑重其事的说:“哥,我没有胡闹,我知道自己做什么,没有喝醉,我的脑袋清清楚楚的,我知道去哪里,等我安顿好,我再联系你,我挂电话了啊。”
潇潇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顺便把电话关机,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不管电话的那端是否着急关心,都不重要,至少哥哥还牵挂着自己,自己真的没白混。
“这位乔夫斯基,辛苦你把我放在前面的红十字登路口,我在那下车!”
潇潇靠在椅子上,指着前面的路口,一派女大佬的形象,眸光带着嘲讽,任由他嘴角抽搐,不容商量的口气,感觉特别想吐。
“还没到地方,不能下车!”
终于,男人说话了,他的口气略显霸道,和潇潇理解中的儒雅斯文气场不太一致?一直以来他给人是那种彬彬有礼,优雅豁达公子,可是现在比土匪还要强悍。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赵少卿,拜托,不要有一副行侠仗义的侠客样子,要不然我会误会你爱上我呢,非我不娶呢!”艾潇潇促狭的看了他一眼,满脸讽刺,然后又打了一个酒嗝——无所谓了,管他喜欢与否?
有些人,自以为是,强加在别人的事情,然后撂下一大摊烂摊子,以为肝胆相照的方式就能将功补过。
但是有些事情,错或对已经已经明白,就如同你杀了一个人,你说一声对不起就能结束吗?要不然这个世界上还要警察做什么?
错的就是错了。
以为拔刀相助,带自己出来,自己就该原谅他,全是狗屁!艾潇潇愤愤的想,打死都不会原谅!
但赵少卿只是苦笑的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一派霸道的讽刺挖苦根本当成扯谈,看到她凌乱不堪的发髻,伸手为她绾到耳后。
艾潇潇心头无明之火燃起,她努力的用一手挡住他的手,哼哼的瞪着他。
“不要对我用糖衣炮弹,老娘我看得恶心,懒得管你是赵家大少爷,还是狗家少爷,老娘我不吃这一套!快让我下车!否则我吐在你车上!”
潇潇一派颐指气使的样子,没有得到男人的听令行事,而是他似笑非笑的态度。他似乎霸道的根本就不屑一顾,任由旁边的女子喵咪叫唤,倒有几分享受一般。
“现在不行!5分钟后到。”
口气依然霸道,声音平静清朗,充满着磁性的声嗓,老天爷似乎赏了他一副好嗓子,相对而言,潇潇显得粗哑,档次级别不够,聒噪杂音那种。
“赵少卿,你很烦!你这样的人以为自己享受了足够的特权,以为你身在豪门巨贾之中,人人以你为中心吗?告诉你,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老娘也不会看上你,我宁愿当一辈子的老姑婆,顺便通知你一下,我现在不是艾振龙的女儿,更不是市长千金,没有任何商业利用价值了,你要的商业联姻已经ove
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怪我不提醒你,到时人财两空!如意算盘落空了啊!”
潇潇特别咬牙切齿的说道“人财两空,如意算盘落空”时,带着笑眯眯的挖苦,洋洋得意翘起下巴,似乎可以让这个男人落荒而逃。
可是男人依然又有事务的微笑,他似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那淡然自若的脸上真的有几分逼真的开怀。
“赵少卿,我再次警告你,如果你的桃花眼还在乱放电,我绝对吐到你的身上,保证说到做到!”
他越微笑,她越暴躁——他以为用这样的廉价的方式,就可以让那些词有一笔勾销从获得自己的信任吗?
扯淡!
艾潇潇恶毒的诅咒着,让他那高贵完美的都见鬼去吧。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宁愿重新选择那个呆头呆脑的刘科长,实实在在,安安全全,我的脑袋肯定是被豆腐拍晕过,我艾潇潇喜欢男色,终于换了以貌取人的致命失误,才会流落街头,惨呀!”
艾潇潇张着嘴打了哈欠,只觉全身倦意袭来,摇头晃脑说几句醉话,根本不理会旁边某男嘴角抽搐,只想休息一会儿。
艾潇潇时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才清醒,那种胃里方涌的波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缓缓睁开眼睛,迷迷蒙蒙由模糊到清楚,这里的光线充足,不似小车的昏暗。
哎呦喂,她一愣,她为什么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一下酒醒了大半,房间开着壁灯,暖暖温馨,简洁而奢华,尤其墙上的壁画更彰显主人家的不凡品位,让人联想到某个人的气质——赵少卿。
艾潇潇立马翻身起来,双手支撑着,起来速度太快,更觉为胃难受的想吐,不行,不能再呆下去了,得找吐的地方。
“潇潇,要去哪?”
刚刚起身没站稳,牲口就传来赵少卿温润的声音。
艾潇潇转身看着男人拿着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橙色艳艳,应是一杯橙果汁,他急步走来,焦虑眼神,在灯光下尤为明显,五官俊朗,犹如从漫画走出来的情郎!
艾潇潇冷烈的盯着,双手扶墙,努力保持平衡,恶言恶语道:“废话,当然是要和你保持十丈的距离!”
这憋着嘴的赌气,可谓意难平,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痛痛快快骂了一顿,与其指天骂地叹命运不公,倒不如收拾不堪重新来过,向人展示你的懦弱,只会让你觉得更软弱。
所以,唯有自我救赎。
“喝橙汁醒醒酒,等会再说!”
赵少卿挡住艾潇潇的方向,她向后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被男人一把扣住了腰。
艾潇潇怒气冲天的挥动着另一只手臂,赵少卿手中玻璃杯子摇晃几下,果汁便洒溅出来,恰好落在艾潇潇手臂上,黄黄的,甜甜的,让她的喉咙更觉得痒痒想吐。
此刻,赵少卿依然揽着她的腰身,像哄着孩子道:“别闹,冒冒失失的醉丫头,先喝果汁,我再放你,乖!”
艾潇潇扬起脸看着他一脸像幼儿园阿姨的样子,她做出故作思索的样子吐着浓浓酒气:“我建议你离得我越远越好,我不喝你的果汁,我怕有毒,我也不会感激你,我现在警告你,再拉我,你非要我吐在你身上不可!”
是,艾潇潇已经完全精疲力尽,身体如棉花一样,汹涌而来的喉咙酸味,她真的想吐,她真的想吐在这个男人身上——让你温柔,让你洁癖,让你挑剔,让你虚伪!
“哇——”
艾潇潇真的一口吐到赵少卿米白色的毛线衣时,艾潇潇真的有一种报复的痛快的感觉,脸上不自由的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为恶作剧的成功点赞。
猝不及防的赵少卿皱着眉头,立马把她抱到卫生间。
这是一段关于我父母曾经发生过的过往,那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我每当读到这些日记的时候,我都会深深的感动着父母曾经他们的彼此的相爱。
可是我再也没有拥有着父母对我的爱了,因为他们都失去了各自的自由,失去了各自的一种彼此的欢喜,而我也不得不深深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环境里。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的话。
如果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一个宿命的话,我也是无可奈何。
生活还不是得继续下去吗?
我迷迷糊糊之间我真的念了很多的魔咒,念了1000遍,念了1万遍,我说可以用这种方式能指指自己的疼痛。
但是每当我在念念自语的时候,我就知道着他一定会用一种很像的方式看着我,恍恍惚惚的在我面前。
直到最后我真正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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