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徒以什么资格说本宫?”
凤无忧淡淡道:“大行之礼,大司徒不观礼,却来看本宫,本宫没问你的罪,你倒是好意思来诬蔑本宫?”
一句话先定大司徒的罪,再给他方才的话定了诬蔑的性质。
大司徒满面涨红,陡着嘴唇还想说话,凤无忧却又一次开口:“如今皇上还未入陵,大司徒是打算在这里和本宫吵起来吗?
皇上尸骨未寒,大司徒就如此藐视皇上,枉皇上还将你当作肱骨重臣,若是皇上还在世,看到大司徒这种样子,只怕也要被大司徒生生气死。”
南越形势,上位之人必然是幼主,大司徒在南越根深蒂固,党羽众多。
这样人的,留不得!所以,凤无忧一点也不怕得罪他,甚至,还要现在就把他的名声毁了,将来废黜他的时候,也好更言顺。
“你你你……”大司徒几欲吐血。
凤无忧根本就是血口喷人啊!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凤无忧就安了一大堆的罪名给他。
说什么皇上会被他气死,现在连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是个谜呢!可是大司徒偏偏什么也不能说,因为皇上就是死了,是对是错全是凤无忧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她现在这么说,谁也不能反驳。
而想反,他要是说了什么,那就正合了凤无忧说的话,成了藐视皇上了。
他气的身子直摇,凤无忧却是目光一闪。
“大司徒似乎体力不支?
那就扶下去吧。”
凤无忧语重心长说道:“大长老一把年纪了,还为国事辛苦,真是太难为你了。”
“我没……”大司徒正要狡辩,冷不防膝盖忽然一软,竟当着众人的面给跪倒了。
“原来大司徒真的是强撑?”
凤无忧惊讶至极:“大司徒已然如此虚弱,还坚持为皇上送行,当真是一片忠心,看来,倒是本宫方才错怪你了。
来人,快把大司徒扶下去,今日礼毕之后给假十日,不必再来朝中操劳了。”
一挥手,自然有连飞指挥着贺兰玖的亲卫上前,直接把大司徒给带下去了。
大司徒张着嘴想要辩解,却被连飞伸手一错,直接把下颌骨给错开了。
“大司徒这是怎么了?
中风了吗?
你们这些人,还不动作快点!”
连飞心头深恨大司徒,当初他和瑾妃娘娘被贺兰荣贺兰齐困在宫中,就是这个老匹夫把持着南越百官待价而沽,而偏偏,他们还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看着凤无忧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撵回家,连飞的心里只有痛快。
贺兰荣和贺兰齐早就已经不哭了,俱都冷着脸看着这一幕,南越百官也同样沉默。
他们都知道贺兰荣和贺兰齐想要明正言顺地登上皇位,而现在凤无忧的手里正好有圣旨,所以他们都在忍着。
但这并不等于凤无忧就能一手遮天。
说到底,他们在南越也不过只有两千多人马,若是真的把贺兰荣和贺兰齐还有他们这些大小官员惹急了,纠结南越兵马对付他们,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让她再嚣张一时!等到头七过后,议出新皇来,看凤无忧还能怎么嚣张!一时间,南越众人,竟都是同一个心思。
凤无忧和萧惊澜站得高,一眼扫过他们,就和讲台监考的老师扫过下面的考生一样,那表情,一个个打什么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但凤无忧也不在意。
这些人里,至少三成以上都是绝对不能再用的,五成以上是需要狠狠敲打的,七成以上是需要恫吓诱惑的,还有两成盲从,最多仅有一成,是忠心南越,可以提拔之人。
而这些人,现在都被淹没的微小的职位上,还需要以后好好留心。
在一片各怀鬼胎之中,南越老王的葬礼终于结束了。
凤无忧回去就闷头睡了一觉,为了瑾妃娘娘,她已经两日夜没睡了。
而醒来之后,她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依旧照顾着瑾妃娘娘的伤势,然后就在宫里安安心心地住着,连门都少出。
很快就到了老王头七的日子。
宫里办了法事,然后,所有人就都聚往了昭和殿。
这是南越宫中最为雄伟的一座宫殿,足可以容纳数百人在里面。
这些人法事一结束就都涌了过去,只等着凤无忧一来,就要决定出谁是南越的亲皇。
“瑾妃娘娘,您再喝口汤。”
凤无忧把一碗浓白色的汤放在瑾妃面前:“等会儿要在殿上坐许久,没有精神可不行。”
这几日下来,瑾妃的身子仍是不大好,却也没有性命之忧,勉强可以坐起走动了。
前几日老王葬礼,她是实在去不了,而且也不想去,可是今日这种立新皇的事情,她这个目前后宫品秩最高的妃子,却是一定要出席的。
“本宫倒不了。”
瑾妃接过汤,用力抿了一口:“本宫还得看着我儿子的江山!”
凤无忧垂了垂眸子没说话,瑾妃现在有些斗志,是好的。
“娘娘慢用,我先出去一趟。”
凤无忧告了个罪,出了门。
陪着瑾妃吃饭,她自己是一点也吃不了的,所幸出门回了自己那边,萧惊澜早已在等着她。
一桌子,凤无忧不客气地抓过筷子就吃。
从今天开始,她每一天都得把精神养得好好的。
萧惊澜看她那样子,微笑着把她爱吃的菜挑到她面前的小碟里。
凤无忧扒了两口,忽然感叹;“还是家里好。”
萧惊澜微一挑眉,这丫头说什么呢?
哪里就是家了。
凤无忧已经接着说道:“在外面是我伺候别人,回了家却有夫君照顾我。”
“什么时候南越是你家了?”
萧惊澜指出她的语病。
凤无忧筷子一停,看向萧惊澜:“我以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呢。”
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霾头扒饭。
这话,酸死了,真不像是她说的。
正扒着,碗里忽然多了一大块她最喜欢吃的肉。
“说对了,有赏。”
燕皇陛下说道:“朕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离萧惊澜不远暗中护着的云卫们一肚子辛酸泪。
他们招谁惹谁了?
没饭吃就算了,还要硬生生被人喂狗粮。
凤无忧和萧惊澜在这里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外面却不停地有人来通传,说是各位大人们请凤无忧和瑾妃娘娘快些过去。
对此,萧惊澜一律是一句:“瑾妃娘娘伤势需要仔细处理。”
然后,就根本不理会。
直到凤无忧吃饱喝足,又过去看瑾妃也准备妥当,才对第十一次来催的人说了一句:“就来。”
法事举行的本就很早,那些人又是一结束就去了昭和殿,他们一心只想早点把这皇位定下来,谁能想得到,凤无忧居然硬生生两个时辰都没出现。
守了这么久,皇宫里又不可能有他们的饭,他们这会儿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几乎都要眼冒金心了。
而更郁闷的是,南越气候偏湿,这大殿殿壁又厚,此时这里面,当真当得起又湿又冷四个字。
就在殿中众人冻饿难奈,一片肚子咕咕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凤无忧和瑾妃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他们,这些人虽然饿的快昏过去,可还是提起了一丝精神,纷纷往两人看去。
可是这一看,就又怒了。
因为,凤无忧的唇角,竟有一丝油光。
这模样,分明就是吃饱喝足了。
好一个凤无忧,自己躲在后殿吃香的喝辣的,却把他们扔在这里受冻又受饿。
要知道,这殿里可是连个火盆都没有。
“哎呀,好冷!”
心头正愤懑着呢,就听凤无忧自己叫上了:“这殿里这么冷,怎么议事?
瑾妃娘娘可是大病初愈,经不起冻的,来人,快把火盆点上!”
一众宫人在连飞的命令下纷纷拿着火盆出来,殿中众人看得清楚,这火盆就放在隔壁的配殿里。
可是之前那么久,竟硬是没有一个人拿出来点上。
众人就是再傻,此时也是明白了,这就是凤无忧给他们的下马威。
“瑾妃娘娘,公主殿下……”一人跳上前就要说话。
结果,凤无忧一看,立刻打断了,诧异道:“大司徒,你还能上朝呢?”
这人,居然是被凤无忧放了十天假的大司徒。
凤无忧此话一出,大司徒的脸都绿了。
凤无忧这是什么意思,是咒他死吗?
“老臣硬朗着呢!”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南越,便是再效力个二十年,老臣也撑得起。”
“大司徒好身体啊。”
凤无忧笑道:“老而不死。”
大司徒刚缓过一口气,差点又被气到晕厥。
老而不死是为贼,凤无忧这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他。
“公主殿下……”他凄厉出声,却凤无忧一摆手打断:“大司徒这是冷的了吧,说话声音都尖了。
还是先暖暖,不急,有什么话,等殿中暖和起来了再说不迟。
大司徒也不认为,一两句话,就能决了今日殿中的大事吧。”
这话,倒是说到众人心坎上了。
今日要决定的可是南越新皇,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议上好一阵子的。
反正也拖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儿,相反他们都快冻成狗了,也着实想要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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