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也很快知道了孟家发生的一切,不由暗暗感叹,想不到孟二哥孟二嫂演技都挺不错呢。
不过只闻其声,比之有声有色可容易多了,等将来孟二哥直面上八皇子,孟二嫂也少不得与孟姝兰当面虚与委蛇时,那才是真正考验演技的时候。
夫妻两个都还任重而道远啊,只盼他们能稳住,能超常发挥吧!
季善担心归担心,却也知道除了在精神上支持孟竞与褚氏,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是以很快便暂时放下,把心思都放到了程夫人和程钦他们搬家上。
到了吉日,一家人都衣装一新,坐上马车,赶在吉时之前,到了新家。
季善虽然“动了胎气”,这样的大喜事,肯定也要出席的,遂也坐了提前铺了厚厚褥子的马车,让杨柳青梅随车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还让重金留下的大夫也一路跟随着,去了程家。
就见程家大门外早已是张灯结彩,两扇大门也重新上了漆,还贴了鲜红的对联和门神,先一步抵达的程钦瞧得大家都到了后,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立时响了起来,一派的喜庆热闹。
等鞭炮声停了后,程钦上前扶住了程夫人,笑道:“娘,我们回家吧。”
程夫人眼眶有些发红,却满脸都是笑,点头道:“好,我们回家。”,一面牵了骥哥儿,再招呼奶娘抱好姣姣,祖孙三人先进了大门。
程钦忙又笑着招呼沈九林与路氏,“沈伯父、沈伯母请进,打扰了二老和妹妹妹夫这么久,尤其沈伯母,更是日日为我们的三餐操心忙碌,今儿定要好生松散一日,好生让我们一家人也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待沈九林与路氏都笑着应了,便与程大奶奶一人虚扶了沈九林,一人虚扶了路氏,也进了大门。
还不忘招呼沈恒与季善,“妹妹妹夫也快跟上,往后这儿可就是你们的另一个家了,你们也是主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啊。”
说得季善笑起来,“谁回自己家还要人招呼的,大哥就别管我们了。”
如此进了大门,又绕过了影壁,霎时豁然开朗,五进还带东西跨院的宅子,每一个院子都自带小花园,后边儿还有个差不多一亩多的园子,不论是自家人平常散步赏玩,还是待客,都足够了。
更兼如今正值春回大地,到处都是花红叶绿的,更是为整个家都平添了几分生气。
路氏先就笑赞道:“这宅子真好看,就跟画儿上的一样,还有池塘有水渠的,养上鱼种上莲藕芦笋之类的,一家子上下都吃不完!”
又与季善商量,“善善,我们回去也挖一个小池塘呗?等到夏日里荷花儿开了,又好看又好闻,真是光想着都觉得美。”
说得季善与沈恒都忍不住笑,“好啊,爹娘看着办便是,如今咱们家已经有菜地了,到时候连鱼和莲藕、芦笋都有了,可就真是自给自足了。”
程夫人也笑,“亲家母实在是把过日子的好手,回头我也跟您学起来,在园子里开垦一块菜地,把各种瓜菜都种上一些,既能活动身体,又能让一家人都吃上自家种的瓜菜,肯定跟外头买来的大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路氏忙摆手,“那可不成,亲家母是天生的贵人,哪能做这些个粗活儿呢?您想吃自家种的瓜菜,回头我给您送来便是了,自家人,千万别客气。”
季善见两亲家母说得热闹,也笑着与程钦夫妇道:“这宅子真的不错,纵拿了银子也未必买得来,大哥,你可真得好生谢一谢大嫂才是,不但出了宅子,还给布置得这般妥帖,当真是出钱又出力,这么好的媳妇儿,你可再上哪儿找去?也就是我不是男人,不然真忍不住要撬你的墙角了。”
说得程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当然知道你大嫂好,用得着你一再的说呢,还什么撬我墙角,什么上门女婿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胡吣,仗着你如今怀着孩子,人人都护着,我不敢撕你的嘴是不是?”
季善哼哼,“我就算没怀着孩子,你也不敢撕我嘴啊,仔细我向娘告你的状,大嫂也一定会护着我的,是不是啊大嫂?”
程大奶奶忍笑道:“是,我肯定会护着妹妹的,这么好的小姑子可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的,我当然要护着了。”
又道,“我可没出多少银子,母亲都坚持补给我了,所以我充其量就出了点儿力而已,可这既是我自个儿的家,我出力难道不该呢?妹妹就别夸我了,再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季善便越发得意了,“听见了吧大哥,无论什么时候,大嫂都会护着我,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说得程钦越发的气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从来都是你欺负我好吗?”
又冲一旁一直与沈九林说话儿的沈恒嚷道:“妹夫,你媳妇儿这么牙尖嘴利的,一天天就知道欺负你大舅子,你还管不管了?”
沈恒却是摊手,“大哥,我自来便是个怕老婆的,你不知道呢?你好像不但知道,还喜闻乐见,很是支持吧,所以你找我管善善,可就找错人了。况这可是她娘家,周围都是她娘家人,我也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啊,你还是忍忍吧。”
说没说完,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大家也都笑了起来,便是程钦,也只咬咬牙,笑开了。
大家便这样说笑着,一路进了程夫人正房的正厅。
就见正房也是张灯结彩,一派的喜庆,屋里也是窗明几净,焕然一新,墙角还放了人高的盆栽,把里里外外都衬得既不失华丽,又颇具居家的温馨与情趣。
程夫人就越发满意了,看向程大奶奶笑道:“钦哥儿媳妇,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今儿你就什么都别管了,只管安心吃喝听戏就好。”
程大奶奶忙笑道:“母亲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况主要都是相公和管事们在忙,我也就动动嘴皮子,注意一些小细节罢了,真的不辛苦。就是如今家里到底还是小了些,今儿人也少,唱不了堂会,只能演几出小戏,惟有以后有机会了,再请娘和沈伯父、沈伯母好生看几场热闹精彩的大戏了。”
沈九林与路氏闻言,忙都笑道:“舅奶奶太客气了,我们有戏看就好,不挑的,什么戏都爱看。这家里在我们看来,也够大了,毕竟再大的房子再大的院子,一日不过也就吃三顿饭,晚上不过就睡那么大一点儿地方而已,大有大的过法,小有小的过法嘛。”
程夫人与程钦不由都道:“还是亲家公亲家母豁达,正是因为有这份心胸,有这份最朴实的生活智慧,亲家公亲家母才能一辈子都开心康健,知足常乐吧?”
“我们可都得向亲家伯父、伯母好生学一学这份最朴实的生活智慧才是。”
大家说笑着,有丫头奉了茶果点心来。
程大奶奶忙起身给大家都奉起茶来,程夫人因笑道:“钦哥儿媳妇,不是说了,让你今儿什么都不用管了,只歇着就好吗?善善,扶你大嫂坐下,你扶她肯定不会推辞的。家里这么多下人,若凡事都还要你这个大奶奶亲力亲为,还不如把他们都打发了的好。”
季善便依言上前扶起程大奶奶来,程大奶奶也果然不敢与她推辞,“好好好,我就听母亲的,今儿只管受用便是了。”
“大嫂这样才乖嘛,自己都不疼自己了,久而久之,身边的人肯定也会忘了疼你,都根深蒂固的以为你不需要人疼了。”
大家吃了一回茶果,说笑了一回,赵穆罗晨曦带着六六七七到了。
一见面夫妻两个便笑着朝程夫人和程钦夫妇说恭喜,“祝程伯母和程大哥程大嫂乔迁大吉,家宅平安,万事顺遂!”
六六七七也跟着抱拳,像两个大阿福娃娃一样,“祝程奶奶和程伯父程伯母万事顺遂,升官发财。”
逗得大家都笑出了声来,“这俩孩子跟哪儿学的升官发财啊,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还真是好朴实,好直接的祝福呢。”
“就是要直接才好,连祝福都遮遮掩掩的,万一老天爷听不懂呢?”
罗晨曦当娘的则是哭笑不得,作势要拧六六的耳朵,“肯定是你教弟弟的对不对?那你打哪儿学来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敢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万一是不好的话呢?”
六六忙绕到季善身后去,“舅母保护我。我当然知道是好话儿,才敢说啊,这么简单四个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娘就别担心了,要真是不好的话儿,大家能笑得这么开心?”
说得大家都是越发笑不可抑。
笑过之后,赵穆与罗晨曦方送上他们的贺礼:一副当世书画大家崔寅的秋山行旅图,两样玉雕摆件并一整套汝窑的茶具。
罗晨曦还笑道:“想着程伯母与程大哥程大嫂刚搬家,肯定许多摆件器具都需要添置,便准备了这几样比较实用的,还请千万不要嫌弃简薄才是。”
程夫人与程钦忙都笑道:“这都简薄了,得什么才不简薄呢?大姑爷大姑奶奶都太客气了,这些东西也送得太实用了,那我们可就却之不恭了。”
总归以后大家都要当通家之好往来的,等赵家有什么喜事时,他们再加倍的送上贺礼也就是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程钦与程大奶奶便要带了大家伙儿各处都瞧瞧去,正好今儿人多,也好给新宅子添添人气。
程钦的贴身小厮轻舟忽然进来禀道:“大爷,孟大人来贺。”
程钦自然也已知道沈恒与赵穆的计划,想也不想便沉声道:“请他回去吧,也请他往后都不必再来,我们家不欢迎他和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轻舟便应声去了。
程夫人见程钦竟对孟竞这般不留情面,不由皱眉,“钦儿,今儿可是咱们乔迁的大喜日子,来者都是客,你这样直接把人孟二爷拒之门外,不好吧?况平日里你们都那般要好,孟二爷孟二奶奶也是可交之人,若真有什么误会或是一时的不愉快,解开了便是,能包容的也多包容一点,万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不是?”
路氏也低声与沈恒季善道:“你们到底跟孟二爷孟二奶奶怎么了,舅爷肯定都是因为你们,才这样对孟二爷的吧?大家都是清溪出来的,这么多年的情义不容易,且那孟夫子到底教过恒儿你那么多年,我觉着还是不能太过分了……”
程钦与季善沈恒少不得各自安抚她们,“我们心里都有数,娘就别管了,将来该明白的时候,大家自然都明白了。”
轻舟去了外面,转达了程钦的话后,孟竞却是不肯走,非要坚持见程钦和沈恒,“劳烦你再去禀告你们爷和姑爷一次,我今儿一定要见到他们,一定要向他们再解释一番,整件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他们若是不出来见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轻舟无奈,只得再次进去禀告程钦和沈恒,郎舅两个也只得到了大门外见孟竞。
可惜无论孟竞如何解释,程钦与沈恒都是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最后三人不出意外闹了个不欢而散。
当然,才一过了穿堂,确定外面的人就算有火眼金睛,千里眼顺风耳,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沈恒与程钦立时都松懈了下来。
程钦更是忍不住笑赞道:“没想到彦长兄演起戏来还挺逼真的,前日我不在家,没亲眼瞧见,还有些不相信,今儿总算相信他的演技了。不过妹夫也不遑多让哈,果然是聪明人一通百通,干啥啥都灵呢!”
说得沈恒笑起来,“大哥就别夸我们了,若非必要,谁愿意演这些戏呢,都是妹夫说指不定将来能派上大用场,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况我们今儿只是大概演一下给藏在暗处的观众看罢了,其实根本看不大清楚,更听不清楚,当然没什么难度,等回头直面八皇子时,才是对彦长兄真正的考验,只盼他能经受住吧!”
程钦正色道:“有彦长兄的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我们一定都会得偿所愿,将来他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不辜负他这一番付出的。”
“大哥说得对,一定会的……”
待郎舅两个折回厅里后,大家伙儿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的,少不得都要关心一下孟竞走了没,“你们郎舅不会真直接把人赶走了吧?这么多年的情义,当真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我们实在不懂!”
沈恒与程钦仍是笑着打哈哈,“爹娘就别管了,我们心里真个有数。”
程夫人与沈九林路氏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再问了,不过见郎舅两个心情明显都很不错,不像受了影响的样子,看来心里真的有数,事情也可能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说说笑笑的,把程家的新居各处都看了一回,踩了一回,确定每一处都添到了人气,时辰也不早了。
方折回花厅里,准备开宴。
适逢叶大掌柜也着人送了贺礼和席面来,程大奶奶忙安排人都收了,又打了赏。
不想稍后裴二老爷竟也使人送了贺礼来,一并还带来了裴五奶奶已经生了个儿子的好消息,想着大喜的日子,程夫人再听得添了孙子,没准儿一个高兴,便收下了贺礼且总是亲婆婆、亲祖母,听得好消息,岂能不对儿媳妇和亲孙子有所表示的?
那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能恢复往来,修复情分了。
可惜程夫人早已对他们父子死了心,再不想扯上任何的关系,怎么可能如裴二老爷所愿,收下他的贺礼,还要对裴五奶奶母子有所表示?
直接便让程钦把人赶走,“不要脏了我们家的地儿!”
程钦还要更恼怒几分,他上次明明就已经警告过裴二老爷了,谁知道他今日竟还是故技重施,知道他们高高兴兴的搬家,想着新家新气象,往后日子都能平安顺遂,和和美美,却偏要来给他们添堵,到底什么意思?
以为他只是吓唬他,不敢真把秘密公诸于众吗?
程钦直接便去到大门外,毫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还把其带来的贺礼都扔得远远儿的,方觉得心里那口气稍微顺畅了些。
不过他今儿终归高兴,且又是主人家,当然无论得发生什么事,都笑尽待客之道才是。
是以待开了席后,让沈恒赵穆有意一劝导一说笑,便很快把情绪调整好,笑着给大家劝起酒来。
另一张席面上的程夫人亦是如此,自家大喜的日子,她才不要为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白坏了自己的心情和自家的运道,也一直笑着招呼路氏和罗晨曦。
兼之有季善和程大奶奶凑趣,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花厅里人虽不算多,一时间却是热闹到了十分去。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散了席,程大奶奶又忙请了大家到事先搭好的小型戏台前落座,让戏班子的人妆扮好,唱了起来,还允准家里的下人们没事的都可以自在观看。
家里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
程家新居各种热闹喜庆时,孟家也正热闹着,只不过是另一种不一样的“热闹”。
孟竞满身低气压的回到家里,不出意外再次迎来了褚氏的尖叫指责,“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衙门衙门不去,老婆孩子也是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在那劳什子的赔礼道歉上,呸,人家需要吗?连我都知道你真正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人家又岂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去沈家或是程家一次,再敢见与他们相关的人一次,我就真死给你看!”
本来孟竞就在沈恒和程钦那儿受了气,昨儿和前儿也是相继受气受辱,谁知道一回家来,妻子竟也逼他,简直就是腹背受敌,进退无路,都想生生逼死他不成?
一怒之下,又与褚氏吵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心眼儿比针孔还小,眼皮子连市井村妇都不如,只知道争风吃醋,我赔礼道歉是为了、为了……某个人吗,我都是为了我的前程,为的我们家的将来!“
“我能有今日,可大半靠的是沈恒,靠的他背后的罗大人翁婿,就这样我如今也只是个县丞而已,算得了什么?若没了大树可靠,别说高升了,指不定连现在的职位都保不住,我不一再的去赔礼道歉,还能怎么着?现在也不只是争风吃醋了,你差点儿把人家好不容易派来的孩子都气没了,我再不谦卑一点,这事儿可就真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惜褚氏已经让妒忌冲昏了头脑,无论孟竞怎么说都听不进去。
只知道哭喊:“你还想遮掩到什么时候?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心里到底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堂堂两榜进士,只要你愿意,多的是路可以走,哪怕一开始难些,总能走出一条路来,何况现成的路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条?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只有走这一条,你才能时常见到你的心尖子,指不定将来还有机会与她暗度陈仓,暗中苟且……啊……”
却是话没说完,已让孟竞一掌扇在了脸上。
更是霎时要疯了,赶着孟竞便又抓又打起来,打累哭累后,还喝命起小来小喜来,“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天泉去”
家里立时越发乱了起来。
孟姝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由她的贴身嬷嬷扶着,再次进了孟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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