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笑道:“什么魔族后裔啊,秀儿,那都是小说里的,现实里哪有?”
花独秀端起橘子汁吸了一口:“没劲!”
花钱道:“秀儿,你不是从小就想知道阿爹脖子上带的是什么吗?”
花钱说这,轻轻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花独秀一愣,接过吊坠,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
一个扁扁的黄金小球。
自花独秀有印象起,花钱几乎是从不离身的戴着它,而且即便他对花独秀从小溺爱,也不许花独秀触碰。
久而久之,花独秀对这吊坠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这里面,就藏着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不但如此,祖祖辈辈传下来,据说它还记载了千年前那位魔头的秘密!”
花独秀一惊:“爹,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颗金球有点轻,是空心的?”
花钱点点头:“对,可以打开。”
花独秀细眼一眯,果然发现小金球上有一道淡淡的细纹。
轻轻打开,里面藏着一块残破的兽皮。
兽皮极薄,展开后大概有一颗鸽子蛋大小。
摸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
花独秀借着烛光反复查看,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爹,这……这是什么?”
花钱严肃道:“这是一张地图的残片。”
“地图?”
“没错。历代先祖流传下来,据说只要把地图拼凑完整,就能解开困魔谷最大的秘密!当然,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也能同时解开,甚至,咱们花家为何连着九代单传,这秘密也能解开。”
花独秀暗道:九代单传怎么了?
优生优育,少生优生,不好么?
花钱又说:“秀儿,你拿残片靠近眼睛,试试。”
花独秀疑惑的看了花钱一眼,花钱面带微笑,花独秀只好依言,拿着小块兽皮缓缓靠近双眼。
他的双眼仔细盯着兽皮。
难道靠近了,能看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有什么纹理?
有什么极细小的字迹?
兽皮到了距离花独秀双眼一掌处,花独秀忽然身子一震,忽然把手里兽皮丢掉!
见鬼了!
要不是他天生定力极好,波涛不惊,花独秀差点跳起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汹涌而来!
记忆深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他似乎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种隐隐的不适感。
“爹,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说着,轻轻揉了揉眼睛,又看着被花钱捡起来的小块兽皮。
花钱神秘道:“秀儿,你感觉到的,便是所谓的‘魔气’!”
“‘魔气’?爹,你不是在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爹今晚说的,句句属实。”
花独秀又看了看那张残破兽皮,花钱把兽皮递给花独秀,小声道:
“秀儿,你很厉害。爹活到这么大岁数,也只能在一拳左右的距离上感知到地图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轻笑:“爹,你又跟我比,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
花独秀说着,拿着地图又轻轻靠近双眼,再一次尝试那股特殊的感觉。
天空中似乎洒满了浓重的墨汁,白云变成了黑云,霞光变成了幽幽紫光,连光线都变成弯弯曲曲的了。
一会儿墨黑,一会儿玄紫。
而花独秀,就站在这样的天空之下,仰头看着满天的变幻。
血红惊雷猛然劈下,无声,但骇人。
忽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远方幽幽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起先没有注意,等到他注意时,他惊住了!
“清……清月!”
花独秀看不清那瘦弱女孩的面庞,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三年来如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沈清月!
三年了,无数次!
但每次花独秀醒来,他记不清他看到了什么,只记得沈清月远远的看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不,跟现在不同,此刻,沈清月正缓缓走近他!
花独秀身子剧烈颤抖,他想说话,但嗓子被什么卡住了,一点声音发不出!
他想抬手,但胳膊像是灌了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沈清月缓缓走到距离花独秀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的身材,依旧是数年前的模样。
而她的面容,隐在一团白雾中,任花独秀如何使劲也看不透。
而在她的身后,地上,一个宽阔的古井缓缓凝出!
花独秀大骇,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一切,似乎就是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噩梦真相!
花独秀无声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喊不出来,沈清月也无法告诉他。
慢慢的,画面变淡了。
花独秀看着这一切慢慢消逝,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花独秀把地图缓缓拿远些,眼前的画面立刻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花钱有些不安问道:“秀儿,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事吧?”
花独秀这才发觉,他刚才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花钱没敢打断他。
秀儿第一次接触魔气,如果断然插手,可能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
花独秀甩甩脑袋,轻声道:“这东西,好邪。”
花钱点点头:“是的。”
花独秀不愿多说,把兽皮交给花钱手里。
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笑了笑,换独秀又恢复那个帅绝人寰样子。
花钱接过,小心的把兽皮叠起,重新塞进金球里。
金球只有指甲盖大小,扁扁的,看起来和寻常饰品并无二致。
花钱把吊坠放到花独秀手中,道:
“秀儿,现在你已经具备了保护它的实力,爹今天便正是把它传给你!”
花独秀道:“爹,你带我带,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
花钱道:“咱们花家历代先祖都喜欢闯荡江湖,你可知道为何?”
花独秀道:“喜欢自由啊,不喜欢被约束,就跟我一样。”
花钱摇摇头:“非也。秀儿,历代先祖闯荡天下九界,为的,便是寻找兽皮地图的其他残片,把地图拼完整,然后探究其中的秘密!”
花独秀一愣:“竟是这样?”
“呵呵,猜不到吧?猜不到就对了。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猜到。天下间,阴谋家太多了,有见识的厉害人物也太多了,谁知道有没有别人也在啧啧不倦的挖掘千年前的秘密?”
花独秀点点头。
但随即又皱眉问:
“爹,那上百年过去,先祖们一块兽皮也没找到么?其他残片,该不会是埋在什么不为之人的废墟里吧?或者是被老鼠吃了,又或者是被火烧了,哪里还能找到?”
花钱摇摇头:“不,秀儿,你太低估天下间能人异士了。”
“历代先祖虽没有得到其他残片,但其他残片的所在,却大体探查清楚。”
“秀儿,咱们这双眼睛,除了能够把一切急速看慢,把细节看清,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地图残片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暗道一声是,刚才他已经验证过了。
那感觉,很强烈。
“当然,敏锐程度因人而异。爹为何一辈子老老实实经营镖局生意,没有离开困魔谷,到天下游历?正是因为爹对‘魔气’的敏锐度不高,出去找,根本就是劳而无功。”
花独秀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理想,没追求。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自从残片塞进金球,那种感觉似乎更加遥远了。
花钱道:“秀儿,你发觉了吧?一旦残片藏进黄金容器内,这种感觉会大幅削弱。”
花独秀点点头。
“秀儿,你的敏锐天生比爹强,日后随着你实力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强。我秀儿不是池中之物,如果有一天你要到江湖上游历,切记,不要忘了暗中探寻你手中之物。”
花独秀点点头。
他做生意赚钱没什么兴趣,对习武练剑没什么兴趣,对入仕做官更没什么兴趣。
甚至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但探寻异宝,挖掘天大秘密,他有十二分的兴趣。
更不要说,这东西给他带来的冲击,给他的讯息,是那么的震撼!
就算这是一件再枯燥无比的事,他也要去做成!
多少年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梦魇,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孩。
花独秀暗暗决定,这事,他做定了!
“爹,我知道了。你快把其他地图残片的线索告诉我,等我以后决定出去闯荡,我一个一个把它们找出来!”
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欣慰:我秀儿,终于有干劲了!
欣慰啊!
……
三日后,城主府一位幕宾前来拜访花家。
花钱认得此人,客气道:“王师爷,好久不见!”
王师爷拱拱手:“花掌柜,久见了!”
二人进大堂分主宾落座。
王师爷道:“花掌柜,都是老相识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花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请讲。”
王师爷道:“花掌柜,今日郡主府里传来消息,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期定下来了。”
花钱一愣:“哦?押解重任,可是要公开竞标?”
王师爷摇摇头道:“非也。”
“花掌柜,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子跟西方树神郡重合,而贵镖局已经拿到树神郡赋税押解的镖约,所以……”
花钱眉头一皱:“所以怎样?”
王师爷轻咳一声,道:“所以,郡主府传来明确指示,为确保赋税安全无虞,不能接受一家镖局同时承接两郡押解重任。”
花钱寒声道:“那就是不让我们花家做了?”
王师爷神色有些歉意道:“花掌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事你也懂得。”
“老朽只是咱们神泉城的一名小小幕宾,这些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啊?就是咱们黎城主也没有说话的份儿,都是郡主府传下来的命令。”
花钱脸色不善,一时没有接话。
王师爷又道:“花掌柜,花氏镖局虽然高手如云,但一郡的赋税押解关乎重大,但凡有所差池,甚至总督大人都会直接降罪,非同小可啊!”
“所以这次……花掌柜,郡主大人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毕竟咱们烟雨郡跟树神郡的赋税上缴日子冲在一起,一家镖局怎好兵分两路?”
花钱沉声问:“王师爷,是不是神威镖局拿到了镖约?”
王师爷道:“是。”
花钱怒道:“神威镖局已经拿到天南郡的镖约,现在又拿了烟雨郡的,他们就不算兵分两路吗!”
王师爷有些不高兴:“花掌柜,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整个门派的高手都会派出来护送镖约,能一样吗?再说了,天南郡的赋税押解时间比咱们烟雨郡要晚半个月,根本无需兵分两路。”
整个合气门?
嫌我们花氏镖局人少?
看不起我们花氏实力?
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师爷摇摇头,起身道:“花老弟,咱们是老相识了,老夫劝你一句:一切看开啊!”
花钱脸色阴沉,起身拱拱手:“王老哥,多谢指点。”
送走王师爷,花独秀和沈利嘉从内室走出。
花钱道:“秀儿,果如你所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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