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花少爷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
好多事都是博虎等人主动跟他说起,他才知道的。
但博虎四人似乎对纪念泽颇有些忌惮,不敢随意聊她的隐秘往事。
如果这事跟修习“一气化双流”没关系,花少爷也懒得打听,可偏偏就有关系。
纪宗武学十分驳杂,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林林总总几十上百套总是有的,你想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但是,纪宗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最核心的武学,便是功/法“一气化双流”。
传闻修炼此功法,可以操控至少两条经脉同时运转周天,内力修炼速度比寻常内功快了一倍以上。
“一气化双流”对内力的精妙掌控,是天下九界各大门派公认的首屈一指,当世无双。
没错,花独秀不远数千里来到漠北,来到纪宗,为的,就是学这部武学。
可是!
头大,头大啊。
来到纪宗转眼过去半个月,功/法的事依旧没点头绪,花少爷,愁啊。
得想点办法。
又是一个吃喝玩乐后的夜晚,“五大才子”携手返回纪宗。
花独秀终于问道:“虎弟,纪念泽那个小姑娘,她凭什么就能修炼‘一气化双流’功/法?”
博虎打个酒嗝,机警的看看四周,小声说:
“我哥,这事,在宗门里千万不能说起!”
花独秀一愣:里面果然有故事?
博虎趴在花独秀耳边说:“你知道紫师伯为何这般生性淡薄吗?”
花独秀摇头,他哪里能知道。
博虎道:“听说,当年紫师伯纵横漠北,是个实力极恐怖的人物,在纪宗有说一不二的地位。”
花独秀暗道:老伯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不愧是我花独秀看上眼的师父。
博虎说:“可惜老来丧子,紫师伯唯一的儿子死在了祖妙界,紫师伯一枝,就只有纪念泽这么一个孙女剩下。”
“你现在住的小院,就是紫师伯一家生活的地方,现在是不是冷清多了?”
可不,紫师伯出去十几天,不知道干嘛去了,念泽师妹又暂时搬出去,小小的四合院就剩自己住。
花独秀问:“那念泽师妹的武学,全都是紫师伯教的喽?”
博虎点头:“没错。听说杀死念泽师姐父母的是极厉害的人物,紫师伯曾带人远赴祖妙界复仇,可惜无功而返,便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念泽师姐身上。”
“而且紫师伯跟黑门主,绿师伯有约定,念泽师妹会永远留在纪宗,不会嫁出去,所以其他人对念泽师姐修炼‘一气化双流’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花独秀感慨:“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博虎道:“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很多事,身不由己的。”
花独秀苦笑摇头:“好一个身不由己。”
回到小院,花独秀站在门口,默默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影。
院子正中,站着一个人。
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花独秀轻轻迈进一步,小声道:“老,老伯,您回来了?”
没错,院中之人正是紫帽家老纪撷岱。
纪撷岱回头,有些生气问:“花独秀,这些,都是你弄的?”
花独秀挠挠头:“是的。我想让您和念泽师妹过的好一点,生活质量高一点,您没在家,我便擅作主张,把这里重新修饰一番。”
黑暗中,看不清纪撷岱表情。
但花独秀猜测,老人家肯定不是很愉快。
沉默一会儿,纪撷岱说:“咱们习武之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对武学进步有什么帮助?”
花独秀不敢诡辩,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静听。
纪撷岱看花独秀不说话,又问:
“花独秀,我听说你轻易打败了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谦虚道:“老伯,那都是虚的,真遇上顶级高手,我这点本事完全不够看。”
纪撷岱道:“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花独秀嘿嘿傻笑一声,努力克制自己,千万别贫嘴!
纪撷岱叹口气,说:“罢了,小院已被你整成这样,再想恢复也不可能,就这样吧。”
“你去休息吧。”
纪撷岱说罢抬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花独秀哪肯放过机会,赶忙回屋取了一物,紧追纪撷岱进了他书房。
花独秀小心关好房门,笑嘻嘻站在下手。
纪撷岱皱眉:“你搞什么名堂?关门做什么。”
花独秀说:老伯,我要做你的关门弟子,晚上冷,寒气重,当然要给你关门啊。
纪撷岱道:“一派胡言。”
花独秀扶纪撷岱在椅子上坐好,又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取出袖中之物,轻声说:
“老伯,我花独秀不是浪荡公子,我来纪宗求学的态度,是无比真诚的,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不是庸才,如果老伯肯教我,我一定会努力让纪宗武学发扬光大,成为天下最顶级的门派。”
纪撷岱说:“心高气傲,口气不小。这是什么?”
花独秀递给他的,是一个小小卷轴。
花独秀说:“这是一份推荐信,能证明我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是自我夸口。”
纪撷岱疑惑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缓缓打开卷轴。
上面写着几百个小字,内容无非是夸赞花独秀天纵之才,为人好学又上进,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才云云。
关键是落款: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还有彭天林的个人印鉴,总督府的大印。
纪撷岱把卷轴放在桌上,盯着花独秀问:
“花独秀,你很厉害啊,一界总督的推荐信都能搞到?这东西,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花独秀道:“这确确实实是彭总督的亲笔信,不是我杜撰的。”
纪撷岱问:“那你什么意思,拿总督的信要挟我么?”
小小书房里,纪撷岱背墙而坐,烛光摇曳,花独秀站在他面前,一身正气,态度诚恳而自然。
“我当然不是要挟您。咱们漠北的门派,向来跟官府井水不犯河水,我怎能拿官府的书信要挟您呢?”
“我给您看这份推荐信的意思,是想证明我花独秀不是一个绣花枕头。我是商人出身,即便是在困魔谷,商人子弟也颇不受待见,但是,我用实力证明了我自己,得到了彭总督的赏识和认可。”
“我相信,如果老伯您肯收下我,假以时日,我同样会证明我自己,得到您的赏识和认可的。”
纪撷岱仔细看了看花独秀。
好小子,有一套啊?
纪撷岱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年轻时,偶然遭遇到的那个实力强到可怕的花大神。
另一个,则是他悉心培养的儿子。
这两个人,都如现在站在面前的花独秀一样,自信,阳光,敢说敢做,令人心生信任之感。
纪撷岱默默叹口气。
“小兄弟,纪宗的规矩,是功/法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这个你是知道的。我是纪宗紫帽家老,更要维护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
“许久前你们花氏镖局的人送来大笔供奉,我们也安排人粗略调查过花家和你本人,再加上这份推荐信,我可以说,你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是不能破坏的。如果你想学武,可以按照记名弟子的待遇,学习纪宗所藏各类剑法,拳法,内功,但‘一气化双流’,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
老者眼神中似乎有一丝遗憾。
花独秀如何看不出来,规矩是死的,老者身为纪宗家老,肯定不能带头破坏。
但,显然他对花独秀有一丝欣赏的意思。
花独秀说:“老伯,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为难,但是我也不会轻言放弃,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撷岱点头。
花独秀要告辞离去,纪撷岱又叫住他。
“小兄弟,你打败天云剑宗那小子的,是花氏剑法么?”
花独秀笑道:“您当我爷爷都够了,还小兄弟小兄弟的喊,我都不敢答应。您叫我秀儿吧,我爹都这么叫我的。”
纪撷岱含笑点头:“好,好,秀儿,五十多年前,我曾跟你太爷爷交过手,花氏剑法,令人惊叹,不知你小小年纪,可曾学会几招啊?”
花独秀道:“现在,我只掌握三招。但是那天打败云中水那小子,我没有使出花氏剑法,随随便便就打败他了。”
纪撷岱一惊:“那你剑法造诣可以啊,随随便便就能打赢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小子剑法虽强,可惜火候不到,到处都是破绽,我想败他易如反掌。”
纪撷岱看向花独秀的眼神隐隐有精光流动。
“秀儿,以目光代替手中长剑对招,这个你会不会?”
花独秀暗道:以目光对招,那不是我爹和风叔干的无聊事么?
“紫爷爷,您想跟我过过招?”
纪撷岱道:“没错,老朽年岁大了,体力不行,跟你们年轻人啊,只能用眼神来过过招,意思意思。”
这当然是客套话。
他虽年龄奔着七十去了,但内力修为更加可怕,更为浑厚,年轻人反而更不是他对手。
还不说他那年轻人完全无法比拟的丰富对战经验。
纪撷岱这般说,只是不想真正和花独秀交手,以免有伺机观摩,研究花氏剑法的嫌疑。
光明磊落如斯。
花独秀也不客气,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在老者对面一丈之处,二人提神聚气,准备过招。
纪撷岱沉声道:“秀儿,小心了!”
一道无比凌厉的目光,猛然朝花独秀胸口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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