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朗直觉得血气上涌。
赵树青这句话说得没错的话,那么自己的父亲莫德明,恐怕真就是这起惨案的“主谋”。他的内心像是跌进了冰窟窿一样发凉。
“为什么。”半晌,莫夜朗才艰难地问。“到底为了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既然莫家已经决定跟玄门划清界限,又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赵树青皱着眉头。
“夜朗,你可知道,你父亲当年的苦衷?”他看着莫夜朗,问道。
莫夜朗这时候的内心像乱麻一样,毫无头绪。从他记事到如今,从未像现在这样慌张过,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厘清这纠缠了十几年的恩怨。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也不该把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莫夜朗摇着头说道。“更何况是那么多人的命?”
“夜朗,”赵树青摇摇头。“你可知道,在相师行当也好,在其他的什么行当里混也一样,总是要守规矩的。你的父亲想要脱离相师一行,也得遵守这个规矩。”
莫夜朗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好说了。”赵树青说道:“你父亲要金盆洗手,要见好就收,你觉得这些相师们会就这么让他放手不干?会这么简单地就饶了他吗?要知道莫家对于这些相师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莫夜朗撑住额头。
“你是说,父亲受人所迫?”
赵树青犹豫了一会,遗憾的摇摇头。“我没有亲眼所见,这件事只是我的推测。但你的父亲,他绝不是轻断杀伐的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相师里会有人会认为父亲才是灭门风氏的元凶?”莫夜朗想起那天办公室里的北北,面对那样带着仇恨和苦闷嘴脸的北北,莫夜朗自觉得必须找出真相。
“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对风氏族人究竟做过什么?”
“是血炼的法阵。”赵树青说道:“这是一个极为凶恶的阵法,夜朗,在相师一行里,莫家对与结阵之术,最是在行。”
“这阵法怎么了?”莫夜朗觉得赵树青的话里还有所隐瞒。
莫夜朗逼近到赵树青眼前,声音越来越大。
“这法阵,经过改造之后,已经不是驱鬼捉邪的法术,而成了一门对人的凶器。”赵树青说道。
莫夜朗的眼睛变得空洞,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北北。他举起自己的手掌,掌纹上不是命理,不是卦卜,是鲜血。
“告诉我关于血炼阵的事。”莫夜朗过了很久,才艰难地问道。他决定要深挖出一切有关当年血案的情报,尤其是对北北有用的……
“不得有任何遗漏,一条一件,你要同我讲清楚。”莫夜朗的语气十分决绝,这让赵树青几乎没法说一个“不”字。
只因为莫夜朗实在难
以忍受,再看到北北的脸上出现那样的神情。
赵树青也长叹一声,咕哝了一句“没想到,前代的恩怨终究是延续了下来”。在他看来,本没有继承任何衣钵的莫夜朗已经是一个局外人,只可惜……
“当年,莫家金盆洗手之后,走的走散的散,早已经不是什么相师一族。留下垂垂老矣的老朽,也不是为了振兴家业。夜朗,如果你明白老头子的用心良苦,你就知道,他留着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是为了现在。”
赵树青心里明镜一样,莫德明当年委托赵树青侨居在这座深山里,便是怕自己的儿子在这条路上重蹈覆辙,更是害怕他受到四大家族的欺侮。
“恐怕,我父亲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莫夜朗眼里闪过一道光,瞪着赵树青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手掌捏成拳,轻轻抖动。“他是害怕风氏族人的遗孤来找我寻仇,对不对?”
“德明恐怕也是担心,全无驱鬼降魔法术的夜朗,你应付不了这些相师……”赵树青看着莫夜朗,后者的眼光变得凶狠起来。
“赵叔。”莫夜朗一字一句,他下定了决心,说道:“不管我父亲做了什么,你只管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要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你的旧友就有所隐瞒。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我也明白一个道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夜朗……”赵树青本想规劝,莫夜朗已经拦住他。
“你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我知道父亲担心我遭到报复。不过该还的,我也一点不会亏欠风氏一族的人。”
更不会亏欠北北。莫夜朗内心里这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赵树青并不知道莫夜朗和顾北北之间的恩怨,但是他却从莫夜朗决绝的神情中,看到了坚定。
“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当时你不在场,又是怎么知道,父亲就一定是凶手。”莫夜朗继续问道。
赵树青说道:“血炼阵法本来不是对人的一门法术,但是当世之下能够改造法阵,并且用来针对风氏一族的,恐怕只有你父亲这样的奇才能做得到。”
“你是说,风氏一族之所以会被灭门,就是因为父亲改造了这个法阵么?”莫夜朗问道。
“血炼阵法本是炼鬼之术,这种阵法,借血为媒,可以凭借血炼控制住阵法之中的妖鬼,是极强的封印阵法。”
“这怎么会是针对北北……针对风氏一族?”莫夜朗至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仍不相信,顾北北和自己竟然隔了这样一条巨大的鸿沟。
“说是针对,恐怕还远远不够。”赵树青的脸上,拧出麻花一样的褶皱。“这阵法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逆结阵术之后的副作用。”
“副作用?”莫夜朗问。
赵树青看了
一眼莫夜朗,说道:“逆结阵术之后,原本作为媒介的血炼也就反倒成了封印的引子,换句话说,这个血液的宿主,会源源不断地以血为引,被这阵法抽干精血。”
莫夜朗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忍不住问道:
“那会怎样?”
“假以时日,宿主的血媒尽数被法阵抽干,自然也就……也就……”赵树青叹了口气,说道:“自然而然,没了血液,人也成了一具干尸。”
干尸。莫夜朗忍不住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他艰难地往下继续追问:
“告诉我破阵的办法,怎么化解风氏一族遭受的诅咒?”
莫夜朗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赵树青迟疑了片刻,说道:“阵法总归是有破法,这并不稀奇。而且这血炼阵法,只要不强行催动驱鬼的法术,一时半会是不会发作的。”
莫夜朗仍旧无法放下心来。
赵树青看出来他的焦虑,于是规劝道:
“这阵法虽然厉害,但毕竟不能复制,也只有宿主风氏一族的血液才能催动,靠莫家人的法门才能结成。现如今,除了风家祖宅的那一处阵眼,已经没有残余了。”
“但如果,如果北北……不,如果风氏一族的人进到那个阵眼里……”莫夜朗的心头一跳,赵树青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那当然会触动阵法,非把踏入阵眼的风氏族人吸得干干净净不可!”赵树青站起身:“夜朗,莫非有人已经……”
莫夜朗飞快地点头,他不知道北北是否已经中了招,但是听了赵树青的描述,再加上打听到苏辰良这个风氏遗孤的状况,他不禁脸色越发难看。
莫夜朗不再迟疑,即便北北已经把他当做死敌,他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北北被血炼阵法抽干精血而亡。
“事不宜迟。”莫夜朗拽住了眼前赵树青的手腕。“同我去找北北。”
莫夜朗从没像这样失魂落魄地急躁,然而赵树青却像是扎根在了地里一样,纹丝不动。
“赵叔!”莫夜朗正要发作,赵树青却伸出手掌,拦下了他。
“别急。夜朗,我问你,遭受阵法的这个风氏后人,如今在哪里?”
莫夜朗一听,顿时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
“好,那,这结阵的风氏旧宅,阵眼和阵门在哪里,你可知道?”赵树青问。
“我……”莫夜朗对这卜卦星象的法门没半点认知,哪里知道赵树青所说的阵眼同阵门是什么?更谈什么诀窍?
“我也不知道。”莫夜朗冷静了下来,一触及到北北,他就难以压制心头的焦躁。这时候被点醒,他总算归于平静。
只有自己掌握了更多情报,才能真正帮到北北。无论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莫夜朗已经在内心
里暗下决心,非帮助北北不可。
“你冷静下来就好。”赵树青松开了抓住莫夜朗的手。“夜朗,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上山来找我,才能一一解决。你要记住,夜朗,关心则乱。”
莫夜朗深深吸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于是沉着下来,把刘意远的古怪、莫雨薇的反常,就连在华城新崛起的楚冬也一一告知。
赵树青沉默了片刻,说道:
“刘意远,刘意远。这个刘意远,现在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
莫夜朗皱起眉头,赵树青解释道:
“他的反常并不是没有道理,我想,恐怕是蛊毒的巫咒所致。这种恶咒会在人的记忆深处施加暗示,再亲密可信的人,中了这种恶咒,也会任人指示,迷失自我,可恨的是,这种咒语施加之后,宿主却浑然不觉,浑浑噩噩几十年,不发作则已,一旦发作,便没了自我。”
莫夜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刘意远的“背叛”,竟然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恶毒的咒语……也就是说,刘意远现在已经在敌人的操纵之下了吗?”
赵树青点点头,他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恶咒虽然阴狠霸道,也不是没有弱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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