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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根背后的包裹忽然一阵抽动，背后的几道银亮光斑逐渐收缩起来，最终融汇在一处，缓缓地宛如溪水涓流，一点点汇入了吴根的包裹里。
疯老头子眼睛一亮，忽然起身，像是一只灌木林里跳跃的猴子，两手两脚齐动，很快跳到了吴根身前，露出一副诡异的笑脸，颀长的手指头在吴根的脸颊上戳了又戳，忽然道：
几人推搡起来，疯老头一把扣住大门，几人往里挤进，一时竟然难以夺得过这疯子。
他见老头不怕，又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相师？怎么这么不识相？”
“民宅？”年轻人上下看去，说道：“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扯起谎来真叫不害臊！村里人说了，这村子少说七八十年没有人气儿了，几时成你的民宅了，要我说，是鬼宅还差不多！”
疯老头拉住门扉，就要往回扣上，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再要近来，我可喊人”。
过一会，老头的眼色又变了，说道：“我晓得了——你们看老头子我一人苦居在洋楼里，见财起意，这搜人是名，抢劫是真！”
疯老头嘿嘿一笑，说道：“我老头儿糊涂是糊涂，但几位恐怕不是什么警察，是驱鬼的相师不是？既如此，要强进民宅，也不是那么合规矩是不是？”
“你这老头恁的不懂规矩！我们听村里人说，这一带有几个可疑人物进了你的屋里，我们现在怀疑你们窝藏罪犯——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城里跑出来的逃犯——老头子，我看你识相的，就赶紧躲开，不然到时候追究起来，你少说也是个窝藏罪。”
中年男人见着老头油盐不进，有些犹豫，身旁一个稍年轻些的青年忽然扯着嗓子喊起来。
疯老头摇摇头，装作不知。
中年人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村民们闭户不出，果然是对洋楼里的鬼邪鬼祟有所察觉。
“苏老先生，你也知道，近来人心惶惶，鬼邪之事多有，您看看村子里的乡亲们对这屋子里的事……”
疯老头咳嗽一声，说道：“我姓苏，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敢问老先生贵姓？”当中的中年人问道。
来访的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打量起这老头，又看了看这黑洞洞的小洋楼。
疯老头手抖了抖，眼珠子提溜转动，含含糊糊地说道：“啊？驱邪？驱个什么邪？老头儿好端端睡着觉哩，哪有什么邪？”
当中一个中年人微微欠身，十分礼貌地说道。
“老先生，实在抱歉。但是近来华城内外不大安全，我们也是奉行家里的规矩，到乡间驱邪。您请担待。”
他们手里一个个都拄着黝黑的打伞，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伞头上，发出交击的声音。
门口站着星星点点，三五个肃穆的黑色人影，一个个身搭着墨色的长袍，袍子上有着图腾般的纹路。
疯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往鼻头上一搭，浑浊的瞳孔登时就有了光彩，整个人就像是换了模样，神采奕奕起来。
“大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人？老头子还睡着觉呢，什么人呐？”
等到敲门声再度响起，他才缓缓抽开门，嘴里还念叨起来。
干瘪的一双黝黑的巴掌抓在门上，疯老头像是定格了一般，好半天不动。
老头一屁股从楼梯上滑下来，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两条细长的大腿直哆嗦，在大堂里左右转悠，从衣帽架上抄起一件破旧的大衣，披上背，颤颤巍巍来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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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疯
说完，仍然不放心，疯老头子又运起红绳，把三人的嘴角狠狠缚住，这才又跳又蹦地从楼上下去。
“老子要去接客，你们老实些。”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手里的符箓一运作，便把三人用红绳捆缚住，眼珠子污浊不堪，狠狠瞪了吴根一眼。
他使劲抓了抓满头虚白的蓬发，脸上露出可怖的神情来，指头又细又长，骨节却分外粗大，在自己的眼眶上胡乱抓起来，不多时便划出一条一条的血印。
咚，咚咚。
古怪的是，疯老头子竟还听不出这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疯老头子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好一会儿，这敲门声又响起，一声不止，另一声又起。
眼下时值半夜，正当子时将近，阴气厚重之时，在这时候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由远及近，没有半点脚步之声，屋外又是瓢泼大雨，这声音仿佛穿透了雨声递进。
屋内的老头子，吴根，苏辰良都是面面相觑。
这声音断断续续，又戛然而止。
“不用多说些什么，你们这些狗东西，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双，老子就要杀……”疯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忽然传来敲门声。
疯老头子眼睛一亮，手里抽出几张灰蒙蒙的冥符，在空中祭起，房间里蛛网密布的红色绳索就如同一条条细长的红蛇，四处游走起来，吴根大骇之下，身体竟然已经僵直得不能动弹。
“不是啊，老头儿，你听我解释！”吴根大吵大嚷，抄起手就要去救苏辰良。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的事？”疯老头笑了笑，说道：“枉我垂青于你，当年养你教你，叫你学去了一身本领，现下倒好，竟然要帮着仇家的人来坑害自己的主子！”
“当年？”吴根诡异地瞧了两人一眼，更觉得这当中有什么猫腻，狐疑问道。
苏辰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憋闷，他低声道：“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本就是个疯子……现在是这样，当年也一样！”
“这胆小鬼。”吴根啐了一口，扯起嗓子喊道：“苏辰良！你跟他说说啊！”
他急忙左右看去，偏偏这时候宅子里的主人——游素芳竟然消失不见了。
吴根这下算是明白，自己跟这老头之间恐怕有误会。
吴根话没说完，老头子却又笑出声来，道：“嘿嘿，这丫头虽然不是，但她毕竟年幼，受到蛊惑——如今四大家族的人处处寻她，你们要带她不往别处，偏偏往城里去，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那就对了！”吴根喊道：“这样你总算该明白了吧，我们可不是什么四大家族……”
“没错，这丫头就是风氏一族的血脉，是我们风家后人。”老头子狞笑着说道。
“我可知道，我知道。”老头子骨碌碌地摇晃起脑袋，在几人面前来回转悠，咯咯地笑了起来，嘴角不住抽动着。
疯老头子睁圆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干瘪的瞳孔从褶皱的眼眶里放射出光来。
“我说的没错！她，她虽然姓了顾，但骨子里是风家人。”吴根道。
吴根则是当真哭笑不得。
头子一巴掌就给吴根扇了过去，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起来，时而哭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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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你当我傻呢！”疯老
“嗯呐！”吴根点点头，喜道。
“她叫顾北北，她姓风？”疯老头子重复了一边。
“你说什么？”疯老头子弯下腰，蹲在地上，形容枯槁的他露出一双虎眼，圆睁睁盯着吴根看了好一会，才憋着满嘴笑说道：
“我虽然不姓风，嘿嘿，但是你看看，我师姐——就是你挟持的这姑娘，她叫顾北北，她，她姓风。”吴根指了指老头子身后的顾北北，说道。
“那你说个屁！”疯老头骂道。
“不，我姓吴。”吴根当即否认。
“怎么意思？你也姓风？”疯老头松了松手，问道。
“嗨！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么！”吴根一拍大腿，连忙说道。
老头子眯起眼，上下打量起吴根来，半晌才道：“老子就是，怎么，有什么意见么！”
“等等等等！”吴根连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渣灰，叫住了老头子，说道：“你说什么？你是风家人？”
“我呸你个四大家族！”疯老头恶狠狠说道：“吃里扒外见利忘义的东西，还好意思自封什么四大家族八大家族！相师一行里几时有他们的位置了？不是我风家人，不是他莫家人，轮得到这几家外姓子弟说话？”
“喂，老头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是那什么四大家族的人？”
这时候吴根总算觉得不对劲了。
“我呸，你好意思。”
疯老头一个虎跳，哗啦啦一声，把洋楼的天窗顶板装得稀烂，一手一步来到苏辰良身旁，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屁股狠狠坐在苏辰良身上，骂道：
“放屁！”
“……我姓……当然，姓……风……”
但老头子的法力纯度何其浓郁，苏辰良这下连腰背都再也直不起来，只能硬撑着憋出几个字来。
苏辰良身体上遍体鳞伤，他没有吴根那样的灵物护体，只能靠法力硬抗。
他抬起一只眼，瞪了瞪苏辰良，骂道：“狗崽子有些能耐便不认祖宗了？你还记得你到底姓什么？”
吴根傻了眼，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来，老头子又道：“老头子只想是看错了，没想到这小子也跟你们这些恶徒厮混在一块。”
“我呸。”疯老头子撩起一头散乱的蓬发，说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专挑小路，大路不走，现在又自动送上门来——嘿嘿，我在这等候多时了，这你怎么说？”
吴根虽然胆子小，但是脾气却一点也不小，嘴到死都是硬的。
“疼疼疼！”吴根吼道：“你有病吧！什么鸡家鸭家的！你爷爷我姓吴！”
吴根愣了，他背后生疼，疯老头子又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上，吴根的舌头都伸了出来。
“啊？”
“姬家的人呢？”
扭打一时，只听见老头背后的楼上，忽然传来咯噔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着了地。
紧接着，哗啦啦的传来一阵玻璃碎落的动静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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