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瞧见屋内果然有动静,更觉得自己的推测不会错,手上也不加节制。
中年男人嘴里嘟哝着“冒犯了”,一手巧施力,一把推了疯老头一个跟头,紧接着身后几人便鱼贯而入,黑色的大伞就屋子滚落在一边。
疯老头哎哟一声,就势跌了一跤,眯着一只眼瞧了过去,见到这几人熙熙攘攘进了来。
高矮不等一共五人,一个深褐色的长袍下看不见手脚,疯老头眯着眼自觉得这些人莫名有些眼熟。
他不动声色,就看着他们一股脑涌入,很快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这年轻一些的黑袍男人摸寻着线索来到了正厅中央,抬起头,从下往上看去,说道:
“老头儿,你这房子里可有古怪啊,莫名其妙,楼上那是什么声音?”
疯老头装聋作哑一番,见几人来势颇凶,这才说道:
“大概是耗子或者野猫。”
疯老头的话惹来一片讪笑声,紧接着中年男人上了楼去,在二楼见到一堆碎渣玻璃——这些玻璃不是别的,正是楼道中的玻璃窗上砸下来的。
想来刚才爆发出来的哗啦声,就是这东西破碎的声音。
“嘿嘿,老头儿,这野猫耗子,劲儿可够大的,今天你可得让我好好见上一见。”
说着,五人鱼贯上了三层。
三层算是临时搭出来的半露台,一多半都是露天的外景楼,只有一间走廊深处的房间。
门半掩着。
五人商量了一番,掐诀弄算,直觉得就是这里没错了,于是不再犹豫,沉重的脚步声错乱而至。
疯老头连滚带爬跟在身后,眼看他们已经到了屋外。
“里面有什么东西,老头儿,你可知道?”
年轻人回过头,问老头。
疯老头一个劲摇头,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
五人来到屋外,紧张的氛围弥漫在屋子里,他们抓着门把手,缓缓拉开木门。
门内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色。
吴根和苏辰良屏住了呼吸,他们老远便听到楼下的动静,直到刚才听得更加清楚。
这些来“查房”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城内搜捕他们的相师。
这些相师,多半来自四大家族。
吴根同苏辰良面面相觑,两人额头上冒了一脑门的汗。
吴根倒还好说,四大家族的人未必认识。但苏辰良和顾北北却是声名在外的“逃犯”,如果这个时候遇到了,恐怕……
想到这里,吴根挣扎着扭动身体,无论如何,得护住师姐……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每动弹一分,这颇
有灵性的红绳就顺着他身体的凹槽紧致了一分,这不挣扎倒好,一挣扎,整个人被绑的更加憋屈。
“使不得,使不得啊!”
屋外的疯老头仍在劝阻。
苏辰良只听到声音,面额上的汗珠就岑岑地落。
“老头儿,都到这里了,你心里要真是没鬼,何至于拦在这里?”
“老先生,我们只是例行搜查,查完了立刻就走,保证不动您的物件半分。”
几道声音乱糟糟传来,朝着屋里逼近而来。
屋外仍然拉拉扯扯,但是疯老头显然拗不过五个身强体壮的黑袍男,不一会儿便被粗暴地拽开。
这一次,年轻男人再也不忌惮,一手抓住门把手,二话不说便仓皇抓开了木门。
他身旁的中年男人额头一抖,忽然叫道“慢着……”。
着字还没说完,就看见这年轻人身体一软,糯糯地软在地上,像一滩稀泥,扶也扶不起来,两眼发直,目光涣散。
接连三人都想去抓起他,一碰到这年轻人,简直如同触电般,几人纷纷跌倒在一起,嘴里哼哼唧唧,目光无神,哪里还有半点理智。
中年男人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回过身来,再看到疯老头子,目光已然变了。
“你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指着老头儿问道。
疯老头咯咯地笑了笑,露出阴森森的五根手指头,轻轻在空中虚划摁动。
“老头儿说过让你们不要乱翻乱看乱碰,已经是好意提醒了,如今你们自讨苦吃,那便也怪不得我。”
话音刚落,老头子的满头蓬发鼓动起来,单薄纤瘦的身体长身而立,四肢又细又长。
中年男人脸色发白,他指着疯老头子,嘴里艰难地说道:“你你你,你是……你是那个……”
然而这一句话尚且没有说完,一条殷红的细蛇就钻入了他的嘴里,中年人慌忙祭出符箓,想往身体上贴去,然而手脚早已不受控制,他浑身战栗着滚动起来,最终扭在墙角边儿上,动也不能动弹,身体一个劲地抽动,目光涣散,如同身旁四人一样。
疯老头眯着眼笑了笑,甩开大衣,露出那脏兮兮的单衣,把眼镜踩得稀碎,踏着欢快的步子来到屋里,一扯开大门,露出了高低不平,尖牙交错的一张大嘴,笑的阴森可怖。
“耽误了点时间,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疯老头几步来到吴根面前,目光凛冽。
“嘿嘿,看到没有,这是你的人来救你们了,是也不是?他们找的可好准。”
吴根扭动身体,想要大骂一番,但是嘴角被封住,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好了
,我把你们就地处理了,你们也能同归一条路上,免得再来滋扰我们风家。”疯老头弯着腰,驼着背,哼着不知名儿的小曲儿,来到立柜旁,这立柜深漆红色,他抽出一个抽屉来,摸索出一盏发旧的铜油灯。
油灯的引信有些干枯,疯老头就势又翻出一壶油,往里使劲挤了一些,才点燃了油灯。
这时候屋里才亮堂起来,这房间十分低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几人争执之下,已经落得千疮百孔,见不得人了。
“我知道,那小鬼也是你们的人,原本我只想打发了外头这五个,他偏要把他们叫来送死。”
疯老头点着油灯,来到了顾北北身旁,一见到顾北北惨白的脸颊,他浑浊的目光似乎就变得更加闪亮了一些。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哈哈。”
“总算叫我找到了,不枉我多活了这几十年。”疯老头放下油灯,搓了搓手心,眼光在顾北北身后身前打量起来。
“风雷尺,问天简。”他喃喃自语起来,摸了摸顾北北背后的几样法器,眼睛瞪得更大,看起来就像是要从眶里瞪出来了一样。
“好好好,在差一点,在差一点……”疯老头来回转起身来,这时候屋外响起了扣门声。
“谁?”打断了疯老头的思绪,他的脾气顿时起了,目光凛冽地扫视屋外,发现除了五个瘫在地上的身影,没有半点人气儿。
“难道漏了一个……?”疯老头暗暗心惊,他疑神疑鬼地抓起油灯,手指拧成诀咒,手边的红绳就倏忽间缠绕在他指头上,宛如一条温顺的红蛇游走。
他一步步来到屋外,左右看去,的确没有见到多的人影。
“我是疯一些,但又不傻,怎么会连数都分不清哩……”疯老头摇摇脑袋,拍了拍脑门,往回看去,眼睛猛地睁大。
“好啊,你个小鬼,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假不怕?”
疯老头一回头,一眼就瞧见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滋啦啦地缠绕在苏辰良的身上,不多一时,他身边的红绳就尽数脱落在地。
是游素芳,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地缚灵身体薄薄地软在一旁,看样子消耗了他不少灵力。
“你一个地缚灵,乖乖躲在屋子里,老夫也没空难为你,你又何必为了这几个奸人跟我作对?”
疯老头瞧了一眼软在地上的游素芳,手里捏指成诀,红蛇游走起来,开始缓缓钻向这气息微弱的游灵。
然而即使速度再慢,如今的游素芳却连躲避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这红绳上的法力太过强横。
苏辰良解
开身上的束缚,二话不说,运起罗盘,指头间的法力一瞬间膨胀了起来,他一脚踩在这红蛇上,狠狠瞪着老头,说道:
“你个疯子,到底想怎么样?”
“我疯?我是疯,但你好到哪里去?”疯老头笑道:“你身为一个相师,不除妖灭鬼,反倒护着这小东西,如今还要欺师灭祖,好歹我算你的师父不是?”
苏辰良一听到“师父”两个字,手指头一抖,身体往后一退,半晌才道:“呸。”
说着,手里的红色绳索便游走而起,跟疯老头手里的斗了起来,两人持斗一番,苏辰良仅仅能催动一条红绳灵活运转,而疯老头三条齐出,甚至还有余力,只是戏谑瞧着,权当是玩耍。
两人相持不到一刻,疯老头见苏辰良的气韵不畅,脸色开始发虚,就知道胜利在望,于是催动出更多的红绳。
吴根的脸上红绳开始簌簌地抖动,面目一下的红绳脱离而出,他逮着机会赶紧叫了起来。
“师父!师父!”
疯老头听了,手里动作一听,左顾右盼起来。
“什么师父?谁叫师父!”他目光呆滞。
吴根眯起眼,又喊道:“师父,是徒儿,快来救我!”
一听到这几个字,疯老头的身体晃了晃,一个不稳,两条纤瘦的小腿交错在一处,整个人跌倒在地,他匍匐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苏辰良的眼睛变了。
“徒弟?”
吴根这时候赶紧叫道:“你个蠢疯子,他是你徒弟,我是你阎王爷!”
说着,在苏辰良的帮助下,吴根终究甩开了身上绑缚的红绳,他当着老头儿目瞪口呆的面,来到五人身旁。
“你要做什么?”
疯老头大骇。
吴根咧开嘴笑道:“让你看看,咱们到底什么关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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