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贸易五十个名额太少了,以至于无数人家在走关系。
“两家联手如何?”
两家联手,甚至是三家联手,这些都在商议中。
“贾氏占据了不少份额!”
“阿耶,我出门啦!”
兜兜今日出门和小伙伴聚会。
贾平安坐在书房里问道:“今日玩什么?”
兜兜说道:“就是说说话,然后她们会说些杂七杂八的,有人会得意”
就是一群少女显摆。
“去吧。”
老父亲总是担心闺女出门吃亏,为此派了段出粮和王老二跟随。
今日是王蔷家做东,兜兜和她交好,所以早早来了撑场面。
“兜兜!”
王蔷欢喜的迎出来。
“呀!你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来了,徐小鱼呢?”
兜兜回身看了段出粮一眼,“徐小鱼刚成亲,阿耶说最近一个月不派他的差事,让他带着娘子在长安城中玩耍。段出粮也很好呀!他做事稳靠,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王蔷挽着她的手臂进去,低声道:“看着那眼神直勾勾的吓人,你不怕吗?”
兜兜忍不住笑了,“我怕什么?从我好小的时候段出粮就来了家中,阿耶说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人喜欢玩闹,有人喜欢默默的不说话,都是家人呀!”
她想到了两个弟弟,老二是个单纯的让人心疼的孩子,老三却是个阴阴的。
大门外,段出粮眸色温暖。
今日来了不少客人,都是未婚少女。
“兜兜。”
曾被人贩子拐走,最后被贾平安救回来的王顺儿来了。
二人在一起低声说话,王顺儿看到一个少女进来,就低声道:“韩香儿可是和你绝交了,你别搭理她。”
兜兜冷笑,“我自然不搭理她。绝交,我稀罕吗?”
她的朋友多的很,正如贾平安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香儿走了过来,那些少女停止了交谈,齐齐看着她。
“这是要呵斥?”
“韩家的隐户不少,上次全数跑了,据闻韩香儿的阿耶气吐了血,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弄不好会动手。”
“动手她不敢。”
“为何?”
“赵国公回来了,他最是疼爱兜兜,若是听闻贾兜兜被人打了,你说他会如何?”
“韩香儿家人不少。”
“有何用?赵国公乃大唐名帅,一个人就能碾压了韩家。”
韩香儿走了过来,就像是突然发现兜兜一般,“呀!兜兜,你也来了?”
兜兜没搭理她。
别人声称和你断交,随后再来和你套交情,别搭理。
这是苏荷的教导。
韩香儿却福身,“哎呀!上次我喝多了胡说八道,竟然说什么绝交,好兜兜你不知道,酒醒后我后悔死了,家中耶娘也呵斥了我,禁足许久”
你在唱歌?
众人愕然。
“好兜兜,你若是生了我的气也是应当,回头我专门在家请你可好?我还买了礼物赔罪”
这
“韩香儿最是倨傲的一个,今日竟然前倨后恭,还要赔罪,还要专门请客她喝多了?”
等聚会结束时,王蔷才得了消息。
“兜兜,说是贾氏准备了几艘船,准备带着自己的货物跟着船队贩卖。别人家想照办朝中却不同意,窦德玄说想都别想。好些人家想跟着你家去”
兜兜这才明白韩香儿的前倨后恭是为何。
到了门外,韩香儿还想凑过来,兜兜说道:“你可以说绝交,我也可以说好!”
回到家中,兜兜兴奋的去寻阿耶。
“阿耶阿耶!”
“干啥呢?”
贾平安这趟河北之行累的够呛,正在休养生息。
阿福趴在他的脚边,听到声音后往后缩。
兜兜冲进来,“阿耶,好多人想和咱们家做生意,那个和我绝交的韩香儿今日一直在吹捧你,说阿耶你是大唐最出色的名帅,还有什么大唐最英俊的男子,最”
“什么乱七八糟的!”
贾平安满头黑线。
兜兜说道:“是咱们家的什么出海生意。”
“那事你不必管。”
如果靠着小孩子套交情就能决定这等大事,那贾师傅直接可以退休了。
“我没搭理她。”兜兜很是生气,“当时她说了绝交,那我自然要成全她。其实要紧的是我不喜欢这等人,阿耶你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为何还要勉强和她交好?”
“一点都没错!”
贾平安笑道:“人一生会遇到许多人,良师益友可遇而不可求,相反,普通朋友却多如牛毛。”
兜兜问道:“阿耶,为何要寻那么多朋友呢?”
“因为寂寞。”贾平安不想让闺女太市侩了,可有些事儿得给她说清楚。
“人是孤独的,自信的人一人也能活的有趣,不自信的人会不停的去寻找朋友,实则就是寻求群体的认同和接纳。他会虚幻的觉着自己寻到了一个靠山,于是不自信消散了,倍感欢喜大多人会慢慢醒悟,知晓人的快乐与否不取决于别人,而取决于你自己。”
他见闺女仔细倾听,心中满意之极,“这些错误出自于错误的认知,许多人会觉着朋友多了就安全,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可当他们遭遇了自己无法解决之事时,才会突然发现,原来绝大多数所谓的朋友都是无用的”
通讯录里那一长串仿佛看不到头的名字,十年后重新检索就会发现许多人只是刚开始加好友时说了几句话,随后的漫长岁月中再无交集。
有的人喝了几顿酒之后也渐行渐远。
最终一直有联系的反而是不冷不热的几个人。
“要自信!”
老父亲谆谆教导。
“可我不独孤呀!”
兜兜说道:“我在家中要照顾阿福和老龟,还得去哄着阿娘,不许她贪吃,还得去大娘那边学看账簿,还得去陪二郎和三郎”
老父亲:“”
“那以后呢?”
兜兜瞪大眼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呀!阿耶你不是时常说不要为以后的事焦虑吗?会得什么焦虑症。”
贾平安干咳一声,“我只是考考你,看你是否记着这些。”
“我那么好的记性,阿耶你定然是老了。”
老父亲忍住一口逆血,“胡说。”
“你昨日就说了,说我老了什么什么。”
“那只是随口一说。”
外面来了卫无双,见状笑道:“夫君怎么还和兜兜争执这个?”
男儿至死依旧是少年啊!
兜兜笑嘻嘻的跑了,“阿福阿福!”
阿福装死狗不出去。
卫无双进来,“今日来了不少人家的夫人,原先因为隐户之事对咱们家恨之入骨,此刻却言笑晏晏,光是想和咱们家联姻的就有三十余家其他的不是不想,只是没有合适的孩子。”
“此前我曾与陛下有过一次长谈,要想改变大唐重蹈前朝覆辙的命运,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开闸,引导大唐那些手握钱财的有钱人去寻找别的挣钱机会。
商业是一条路子,还有就是工坊。回头朝中就会出诏令,鼓励放开工坊,朝中采买也会货比三家,不会一味盯着工部的那些产出”
“这是鼓励那些有钱人去兴办工坊?”卫无双觉得这是条好路子,“那咱们家呢?”
“咱们家啊!后发制人。”
“为何?”卫无双不满的道:“家中三个儿子,以后各自成一家,少说要分给产业吧,家中如今只有酒坊和茶坊,还有一个长安食堂。兜兜以后成亲也得给些产业傍身,否则夫家若是不好,她如何能挺直腰做人?”
贾平安笑道:“不是我不想先发,我怕会吓到他们。”
“吓到他们?”
贾平安淡淡的道:“新学中的那些学问一旦变成了各等宝贝,就如同上次算学发卖的那些宝贝一样,价值巨万。为夫乃是新学的承袭者,你以为为夫脑子里的宝贝会是什么样的?”
卫无双神采飞扬的回去了。
农耕经济有局限性,关键是在农耕经济下,整个王朝都会进入到一种自给自足的小富即安心态中,而且农耕经济也无法支撑大国崛起。
“要想崛起,工业必不可少,而工业的发展便是从需求开始。”
户部,窦德玄在咆哮。
“移民要大车,那边打水井艰难,可有法子?可有器具?”
“相公,没有。”
窦德玄大怒,飞了暗器下去,“没有你还说什么?”
一个小吏说道:“相公,我知晓城南有个工坊,那里弄了个什么打井的东西,很是便宜,还快。”
有官员说道:“这等东西还是寻工部去打造吧。”
窦德玄一锤定音,“移民乃是大唐当前头号大事,什么工部户部,谁能行就谁上,去查探,若是真的,买!”
城南的一家小工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迎来户部的视察。
“果然不错。”
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在坊里打了个水井,那效率镇住了户部的官吏。
“极为妥当。”
考察结束后,户部的单子来了。
从未见过的巨量单子让工坊的坊主差点脑溢血一头栽倒。
随后工部发难。
“这等东西只是心思巧罢了,我工部能照着做出来。”
工部官员在哔哔。
难得上朝的贾师傅起身。
“别人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别人弄出来的,你工部凭什么去仿造?”
工部不满,“仿造的多不胜数。”
“人人都仿造,谁去创新?”
贾师傅拱手,“皇后,臣建言朝中定个规矩,甚至写入律法中去但凡谁创造了某个东西,除非得到那人的许可,否则旁人不得仿造牟利期限可为二十年。”
这个粗陋的专利保护条款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随即实施。
贾平安在关注着大食的动静。
“大食的消息要多禀告,为此突厥和吐蕃方向的密谍可以少些。”
突厥和吐蕃最近几年只需旁观,看谁要占上风了再插手。
大食的消息流水般的涌来,贾平安都是第一时间查看。
秋去冬来,宫中的气氛依旧如故。
皇后监国,太子观政。
就在这个冬季,李勣进宫。
“臣老了。”
李勣的眼眸依旧温润,但却多了浑浊。
“朕还需倚仗你。”
皇帝的眼神也不大好,君臣倒是同病相怜。
李勣坐下,王忠良送了茶水来。
“陛下,大唐如今国势之盛,远迈前朝。外敌如今消散的消散,内乱的内乱,这是最好的时候。臣当年去了瓦岗,那时臣在想这个乱世会何时结束”
李勣喝了一口茶水,叹道:“乱世结束了,大唐击败了突厥,陛下更是扫灭了辽东三国,打的突厥式微,吐蕃三十万大军一朝覆灭,如今国中内乱不休,生灵涂炭陛下可为雄主明君”
李治幽幽的道:“雄主明君未必,多少人希望朕今日就暴死宫中”
李勣抛却了长久的谨慎,笑道:“修撰史书的人会把陛下描述成一个无能的帝王,一个昏君。”
“他们需要自己的利益得到保证,谁阻碍了他们去攫取利益,谁就是他们的敌人。而他们的敌人在史书中都是以丑恶的面目出现,哪怕是帝王也不能幸免。”
皇帝摆摆手,那种不屑一顾让李勣不禁笑了。
“是啊!一边是国祚,一边是那些人,陛下选择了国祚,臣不胜欢喜,臣不胜惶然。臣欢喜是因大唐强盛能更为绵长,臣惶然是因从未有帝王这般施为,未来当如何?从未有先例”
皇帝沉默片刻,“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停滞不前,那不是雄主,而是胆怯!许多人说朕胆怯柔弱,朕从不辩驳。”
他更喜欢用事实来告诉那些人,你们错了。
那一路倒下的累累尸骨证明了他的这番话。
李勣含笑道:“敬业昨日回家说陛下想让他去诸卫任职,臣不胜欢喜,不过敬业的性子却不堪重任。诸卫何等紧要,担负着护卫陛下和长安的重任,敬业”
他哪日抽抽了要去平康坊怎么办?
李治神色古怪,“巧了,先前贾平安来求见朕,谈及此事说李敬业去了军中就怕误事,他这等性子最好是在某个粗矿些,少些规矩的地方,譬如说”
“雍州长史。”
长史这个职务很古怪,你说不高,它是刺史的助手。你要说它高,这个职位没有职权,就是辅佐刺史。
李勣退下去,他的继承人自然不能在刑部混个郎中,丢人!而雍州长史这个职务几乎就是为李敬业量身打造。
没实职,但尊崇。
“长安多不法,朕准备让李敬业管着长安治安。”
李勣起身,“臣多谢陛下。”
李治看着他,“归家好生休养,朕还得不时召唤。”
退休回家了,帝王还不时召见,这便是荣宠不衰和倚重的姿态。
李勣当得起这等姿态。
李勣回到值房,亲手收拾东西。
“相公这是何意?”
“老夫致仕了。”
李勣致仕了。
皇帝并没有玩什么挽留的戏码,但却赏赐了不少东西。
“阿翁,你致仕了?”
李敬业后知后觉,“为何不和我商议一番?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李勣说道:“做事要有始有终,最后自己收拾,也是回顾这一生的机会。老夫这一生”
李敬业坐在他的对面,单手托腮。
“后来老夫伏击了敌军”
李敬业仔细听着。
不知何时天色昏暗。
“阿郎,用饭了。”
“啊!用饭了?”
李勣捂额,“看老夫说的对了,陛下让你去雍州做长史,管长安治安,如此长安万年两地的那些县尉和不良人都归你管着。”
“雍州长史?”
李敬业怒了,“阿翁你为何不拒绝?”
李勣不解,“为何要拒绝?”
李敬业说道:“整日坐在值房里我宁可回家。”
李勣笑了笑,“长史又没人管你”
长史类似于秘书长,未来的英国公去做长史,雍州刺史看到李敬业的身板,估摸着马上就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你只管自行其是吧,别问老夫,出了事自己兜着不对,为你兜着的人多了去,只是一个赵国公就足以震慑长安权贵。
“那就好。”
李敬业转身就走。
“你去何处?”
“我去平康坊庆贺一番。”
李勣致仕是个大事件。
李勣一去,朝中剩下的两个宰相很尴尬。虽然刘仁轨觉着这样更好发挥自己的才干,但外界已经有人在说他是权臣。
为何没人说窦德玄是权臣?
因为老窦很忙,户部的事儿一堆,他没工夫去做权臣。
于是每日议事就出现了一个奇葩的场景。
“皇后,窦相说户部有事,要晚些来。”
于是朝堂之上只剩下了皇后和刘仁轨,外加一群内侍和侍卫。
很尴尬啊!
梦想独揽大权的刘仁轨只是支撑了两日,就上奏疏说累惨了,请增加宰相人数。
皇帝沉默着,皇后也沉默着。
就在这沉默中,李敬业走马上任。
“李敬业执掌长安治安之事。”
这个消息当即放了出去。
“李敬业算个逑?”
“放你娘的屁!那是拎着陌刀纵横无敌的猛将,你特娘的还敢说他算个逑?”
呯!
酒肆的们被踹开,身材魁梧的李敬业站在外面,“谁说耶耶算个逑?”
李敬业就任当日就带着人横扫了平康坊,抓获百余人犯,全是证据确凿,连盯着他的御史都说李长史明察秋毫,陛下知人善任。
皇帝坐在宫中听到这些吹捧莞尔一笑。
“他便是平康坊中的常客,里面有什么不法之事瞒不过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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