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2618-2-11,a7:30
万缕晨光透出云层,逐渐照亮了地面的景色。
冬末春初,到处都湿漉漉的,融化的雪水渗进泥土,朦胧的细雨伴随着阴冷的季风,丝毫没有诗人描绘的春天景象。
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会感到刺骨的寒冷。
眺目望去,长达数百米的平地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长条形的黑色塑料袋。从人体形状的轮廓上不难分辨出,里面装的都是尸体。
一行行,一列列,成千上万。
“鸣枪,敬礼!”
“为袍泽送行!”
陈兴带着远征军的高级将领,目送着一辆辆披着黑布白花的卡车离开。
尸体将分批运往城内的火葬场进行火化。不久之后,骨灰盒和遗物将会运回巨蜥城,由红龙公国军部统一安排,送往世界不同的地方。
有家人的送回去给家人,没有家人的就送去国家公墓。
由于佣兵们来自世界各地,南至天堂岛,北至大荒野,西至安第斯山脉,东至昆仑山脉,距离非常遥远,翻山越岭,横跨深洋,因此护灵的费用高得惊人。
护灵的工作并不像送快递那么简单粗暴,送到就行,还需要仪式感,以此表达对为国捐躯者的至高敬意。全程需要一支十二人的小队护送,并且是正规军,军容礼仪都要到位,不能是那些素质参差不齐的地方守备队。
这笔多出来的费用,自然不可能由红龙公国承担,只能是远征军自己想办法解决。
严格来说,远征军不是红龙公国的军队,而是北方联盟的。但现在的北方联盟只是一个雏形,没有完整的官僚体系,只能依附于红龙公国的政府机构。
所以红龙公国不负责费用,也在情理之中。
但陈兴不可能去找阿丽雅要钱,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在阿丽雅给了他足够的权力,眼前的银爪公国就像一块肥肉,就看他能榨出多少油水来。
为什么是“榨油”,而不是直接掠夺?
因为按照人类生存委员会制定的规则,胜利方只能掠夺失败方王族的直系血亲。简单来说,就是陈兴能抢的只有卫海棠一家,抢别人都是犯法。
在卫星信号覆盖区内,哪怕是一根螺丝钉,都有它明确的归属。主脑将其记载得一清二楚,这颗螺丝钉是张三的,那颗螺丝帽是李四的。
不过监控系统对上位者有一定的包容性,这一体系被称之为“社会信用度弹性空间”,地位越高弹性空间越大。
简而言之,就是允许上位者犯法,但是不能太过分。比如陈兴每个月杀一两个人,是不会触发系统机制的,但短时间内杀人数量过大,就会触发系统的惩罚机制。
一旦社会信用度掉落冰点,即便高层贵族也会被剥夺黑表,甚至人类生存委员会还会派出特别工作人员进行惩罚。
虽然系统处罚的上限是国王级之下,但至尊强者有王者宣言的限制,同样不能随心所欲,只是弹性空间会更大一些。
陈兴可以杀掉几个看不顺眼的本地贵族,并掠夺他们的财产,以此威胁所有的本地贵族交保护费,但如果他们集体顽抗到底,他也有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掠夺。
另外他还可以利用官僚体系的规则给对方小鞋穿,俗称官大一级压死人。
所以想要从这些银爪贵族的身上榨出水油来,还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时间。
其实,光是银爪国库里的钱和白银堡里的贵重物品,就足够支付远征军的抚恤金,并且让陈兴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钱发愁。
但实际上,这些财产并不完全属于卫海棠一家。
王族掌控的财产,也分为公产和私产。
银爪国库里面的钱,是属于银爪公国的。卫海棠能决定用途,但权属不是他的。
同理,白银堡里的贵重物品,也不是完全属于卫海棠一家的,而是属于整个卫氏王族的。
按照惯例,陈兴只能掠夺其中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要留给合法的继承者。
原因很简单,如果胜利方掠夺一空,继承者得到是空壳子,没有维持国家运作的资金,民众就会陷入混乱,最终经济崩塌,民不聊生。这不是人类生存委员会愿意看见的。
参加完送别仪式,
陈兴回到白银堡。
他让见月苍莲开了瓶海妖红酒,一边在宫廷大浴池里泡澡,一边享用美酒和女仆长的揉肩。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筹集资金,解决抚恤金问题,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了。
洗完澡,还没睡上天鹅绒大床,武海和朱泽西就过来了。
陈兴虽然很困,但还是召见了两人。
看到他打着呵欠,武海和朱泽西马上长话短说。两人的意思是,希望陈兴能举办一场宫廷酒会,邀请全城的贵族来参加,目的是给“亲近派”一个表示崇敬的机会,也给“动摇派”一个相对温和的台阶可下。
并且能通过舞会的出席情况,鉴别出“死忠派”,然后集中处理,杀鸡骇猴。
陈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同意了。时间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今天晚上七点半,由宫廷管家小特罗洛普操办。
武海和朱泽西知道陈兴累了,得到答复后就立即离开了。
可两人前脚刚走,传令兵后脚就从外面进来。
“大人,黑羽五公主东方萱然求见。”
陈兴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东方萱然真是够烦人的,这段时间天天来求见,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那天东方萱然没有跟着父亲离开,而是留在了军中。
对方来找他,不外乎三件事情,要么就是谈儿子继承银爪王位的事情,要么就是担心他把白银堡的东西卖光了,要么就是替什么人求情。
说白了,对方就是来断他财路的。
所以在敛财结束之前,他是不会见对方的。
陈兴转头看向见月苍莲,“你出去跟她说,我最近忙于军务,无法抽身,让她过几天再来。”
东方萱然地位较高,不能让传令兵答复,必须去个有分量的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让她不用担心,我会信守承诺,在离开银鹰领之前,我会安排她儿子的登基大典。”
见月苍莲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向陈兴汇报道,“她说不是王位继承权的事情,她就是想见你。”
陈兴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你跟她说我几天都没睡觉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这次见月苍莲出去说过后,东方萱然就没再坚持,回去了。
“主人,我看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月苍莲说道。
“你带南茜过去给她看看。”陈兴吩咐道。虽然他烦对方,但毕竟人家贵为王族公主,身份尊贵,不能怠慢了。
不等见月苍莲回来,陈兴就睡着了。这几天他实在是累了,和本地贵族斗智斗勇,耗费了他大量精神。
当他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七点半了。虽然他还想继续睡,但是作为酒会的主人,他必须参加。
他睡眼惺忪,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在几个临时挑选的女仆的拥簇下,穿好了酒会的礼服。
当他从王座后方的小门出来,站在城堡大厅的高台上,立即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乐队奏响了主人登场的赛马进行曲,权贵商贾,贵妇小姐们纷纷朝他行注目礼,并鼓掌欢迎。
“感谢诸位来参加今晚的酒会,都玩得开心点儿。”
陈兴刚睡醒,脑袋还有些僵硬,就说了一句主人的标准台词,然后就躲到阳台去打瞌睡了。
虽然在场有不少年轻漂亮的贵族小姐,注视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激动,估计要上手也只是点个头招招手的事情,但他现在还没睡醒,实在提不起兴致。
对于一个睡眠不足的人来说,就算眼前摆着山珍海味,也不会有任何食欲。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至于接待那些贵族,由项彩蝶做主,加上林诗远、普拉德、陆山海、武海、朱泽西几个就能解决了。
他靠着一张舒适的藤椅,双脚架在小圆桌上,闭目小憩。
此时夜色正浓,繁星点缀,空气中传来花草的幽香,一派悠然惬意的景象。
这里是一处景观阳台,朝着白银堡的后花园。隔着铜花缠绕的落地玻璃是两个世界,一边是热闹的酒会,一边是静谧的角落。
从阳台上望下去,还能看见三三两两,在花园中散步交流的
宾客。
正是闹中取静,独自小憩的好地方。
悄然之间,一扇落地窗被推开,一道身影挪腾了进来。
对方的动作有些迟缓,脚步摇晃,就像刚做完手术的患者,比常人慢了半拍,却有些鬼鬼祟祟的,进来后还朝外面张望了几眼,似乎担心被人看见。
“公主殿下,晚上好。”
站在陈兴身边的见月苍莲开口问候道,目的是提醒正在小憩的主人。
陈兴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来人,就闻到一阵浓郁的奶香味。
他定了定神,终于看清对方。
来人一袭米色舞会长裙,曲线玲珑,纤腰盈盈可握,酥胸高挺,臋肉饱满,充满了年轻少妇的韵味,正是黑羽五公主,东方萱然。
此刻她眉头轻蹙,神色痛苦,脚步迈得很小,每次落地都会带来轻微摇晃,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仿佛体内有什么隐伤,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伤口,带来疼痛。
“呼,呼……”
她呼吸很重,胸腔里传出拉风箱的声音,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啊!”
忽然脚步一软,踉跄了一下,顿时发出痛苦的叫声。眼看就要摔倒,见月苍莲身形一闪,上前扶住对方。
“你没事儿吧?”
见月苍莲问道。
从她的角度看去,东方萱然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就像得了重感冒。
只见她眉头紧皱,一只手摁着太阳穴,似乎头痛欲裂,隔了好一会儿,她用力地摇了摇头,重新站稳。
“谢谢你。”
东方萱然朝见月苍莲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面朝陈兴,微微躬身,行了个宫廷屈膝礼。
“奴家见过叔父。”
声音嚅软,“妾身”变成了“奴家”,听着十分舒服。
不等陈兴回答,她又说,“叔父这几天躲着奴家,是怕奴家吃了叔父不成?”
她像是强忍着某种痛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怎么了?我不是让南茜去看你了吗?”陈兴问道。按理说,就算是感冒,一个治疗术下去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奴家,奴家不是生病。”东方萱然摇着头说道。
“那你是怎么了?”陈兴问道。虽然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东方萱然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什么事,他就很难向东方玄远交代了。
东方萱然的眼睛里浮现一层水雾,忽然朝前两步,跪倒在陈兴面前,“叔父,帮帮奴家,奴家好辛苦……”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双手抓着陈兴的手,脸上带着哀求。
“你到底是怎么了?”陈兴追问道。
“叔父,您一定要帮帮奴家,不然奴家就死定了……”
“有事儿你就说啊!”陈兴实在有些不耐烦了,音量提高了几分。
东方萱然依然没有回答,但这次回过头,朝见月苍莲说道,“苍莲妹妹,奴家有几句话想跟叔父单独谈谈,能否劳烦妹妹到外面守着,以免旁人侵扰。”
见月苍莲征询地看向陈兴。陈兴点了下头,随即见月苍莲打开落地窗出了阳台。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陈兴说道,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点儿麻烦,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
“叔父大人,难道奴家就这么惹叔父大人讨厌吗?”东方萱然恢复了柔弱的样子,泫然欲泣。
那泪盈盈样子,确实有点儿楚楚可怜,陈兴毕竟是男人,语气软了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叔父大人,奴家,奴家好涨……”
“已经,已经好多天了,奴家快要,快要涨死了……”
他的手被东方萱然抓着,放在胸上。触感硬邦邦的,宛如石块。
“奴家求叔父了,叔父一定要帮帮奴家,不然奴家就要疼死了……”
“叔父人这么好,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叔父,求求您了……”
美人温言软语,苦苦哀求,有时候真的很难不去理会。
所以陈兴就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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