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直侵肌骨,但对于刘皇帝而言,却也解了身上一些束缚,可以出城逛逛,到处走走看看。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皇帝带着人外出,于祁连大雪山下郊游射猎。虽然在这并不是个适合打猎的时节,甚至看不到什么宜猎的动物,但刘皇帝仍旧乐在其中,或许他的兴致根本不在猎物身上。
“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伴着一阵高昂的嘶鸣声,刘皇帝驻马,解开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散热,欣赏着雪山河谷的清寒景色,对随众感慨道,一脸的痛快表情。
“前段时间,着实是憋坏了!”紧随刘皇帝之侧,乃是赵国公刘昉,闻言附和道,也是一副多动的表现。
明显,对于精力旺盛的刘昉而言,过去的那段时间,他更加难熬。因此,得知刘皇帝出游,他是急急忙忙地跟着前来护驾。胯下是匹异常雄骏的汗血马,胭脂山一行,刘昉也不负刘皇帝所望地制服了这匹马王,当时几乎竭力
“憋坏了,那就多跑跑!在城中待久了,朕感觉人都快发霉了!”刘皇帝笑声畅快,显然,出来跑一跑,整个人的精神心情都改善许多,几乎换了一副新的面貌。
当然,刘皇帝最大的变化,还得是那发福的身是,脸上、肚皮、腹部都长肉了,这一回,是没能控制住。随着年纪的增长,刘皇帝除了长老、长残之外,也有长胖的趋势了
“爹,我们比一比如何?看谁先回到姑藏?”刘昉主动提议。
闻之,刘皇帝手中马鞭甩了甩,笑骂道:“你是要看我出丑吗?还是要来欺负你老子?要比,找杨延昭、李继隆他们去!”
见其反应,刘昉不由嘿嘿一笑。
此地距姑藏城约三十里外,处于大雪山东麓,峰峦叠嶂,萧瑟凄清的气氛并没有多少改变,但解冻的谷水,已然活跃奔腾向东北,继续滋润着凉州大地,释放着生机的气息。
谷水是凉州境内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水脉,发源于祁连山,由南向北,一直流入沙漠中白亭海。流域所过,乃是大片的平原盆地,也是千百年来,凉州农牧兴旺成为河西中心的基础。
面向山口,地处上游,没有支脉汇聚,水流不算湍急,水势也不大。河上弥漫着寒气,水面尚且漂浮着些许冰渣,清楚地告诉人们,这水,还冷。
“天气回暖,谷水都解冻了,行营将士怎么样了?不会都和朕一样,懈怠了吧,还能行军吗?”目光犀利,仿佛能穿透谷水上弥漫的寒雾,刘皇帝淡淡道。
“陛下放心!”同样随驾的罗彦瓌当即保证道:“将士虽然停驻已久,但日常的操练从未放松,更不敢懈怠,行进攻防,绝无问题,必能守护陛下周全!”
闻之,刘皇帝露出了点笑意,遥指西北,道:“可以继续西行了吧!”
果然,刘皇帝西巡之意犹未打消,熬过一个寒冬,意欲反倒更加强烈了。对此,罗彦瓌面露迟疑:“这”
“怎么,还有什么顾虑?”刘皇帝脸一板,表情显得严刻。
见状,罗彦瓌赶忙道:“行营停驻于此,各项物资消耗巨大,如今已显空虚,如欲继续西赴,河西官府恐怕也不能提供更多粮秣被服了,需要大量补充之后”
听其言,刘皇帝大手一挥,几乎粗暴地打断他:“辎需短缺,设法补充即可!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解决吧!”
“是!”罗彦瓌应道:“对河西戍卒的辎需补充,也开始转运输送了,可行文自西北官仓中多调拨一部分,以资行营!”
“不!”闻之,刘皇帝当即打断他,语气严肃地道:“边军戍卒的军需不能动,任何时候都不能动!低”
“是!”罗彦瓌下意识地拱手,然后建议道:“如此,欲供馈行营,只有从关内道那边设法了!”
“所需粮料,你拟一份清单出来,交给李业,让他修文一封,发往长安,让王祐负责调度支持!”刘皇帝直接吩咐道。
“遵命!”罗彦瓌应道。
稍作考虑,又打量了下刘皇帝的神情,罗彦瓌再度禀道:“陛下,长安距凉州,远逾千里,临时筹措物料,再发抵姑藏,只怕需要不短的时间!”
刘皇帝眉头皱起,没有作话,见状,罗彦瓌继续道:“行营将士,自然毫无保留拥护陛下,拱卫圣躬,只是陛下离京已久,道路方通,再启西行,其他公卿大臣,是否支持”
“这些不用你来考虑,你这个行营都部署,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刘皇帝语气平淡,但态度格外强势:“至于物资转运的问题,就交由关内道去解决吧!北伐之时,数十万大军,数百里转运,尚且有条不紊展开。如今不足万人的物资,若是都不能有效落实,那关内道转运所事官吏,就可以罢黜了,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来何用?”
“是!”刘皇帝都这么说了,罗彦瓌哪里还敢有多话说。
事实上,今日他的话对刘皇帝而言也确实多了,若非刘皇帝了解这个人,只怕心中会生出些不满了。
在大雪山吃了一顿野餐,酒足饭饱后,贴近自然地睡了一觉,刘皇帝便心满意足地返回姑藏城。
待归州城,入行在,刘皇帝直接把李业找来,向他述以继续西巡之事。果然,刘皇帝一表露出意图,李国舅表情就苦了下来,显然意见有异。
但刘皇帝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把行营物料补充的事情交待下去,让他负责去办,完全没有留反对的余地。
对此,哪怕早已习惯了刘皇帝强势,但像这般完全不听人言的情况,还是让李业感到不适应,实在无奈。
“有什么要紧事?”定下了西巡的情,刘皇帝人也恢复了松弛,注意到李业带来的几封奏报,主动问道。
闻问,李业答道:“这是洛阳呈报的几道奏件,确有几件要紧事,洛阳那边,不敢自专,特呈御览,听取意见!”
“哦?说说看!”刘皇帝来了兴致,他是真的放权的,能让洛阳朝廷不敢决断的事务,可是比较少的。
李业答道:“其一,去岁云南道、广西道发生动乱,求州首领代连弄兔、邕州延众镇长宗奇相继率领部众反抗朝廷,为王仁赡、潘崇彻二将领军镇压。如今乱事已平,贼酋及其部众受俘,两道上奏请示,如何处置?”
闻之,刘皇帝眉宇仿佛一阴,悠悠然地说道:“朕没记错的话,南征大理之前,就是这两家,联合大汉,举叛牵制段氏的吧”
“正是!”李业答道:“虽然此二人,对于大局并无根本影响,但大理收复之后,朝廷还是给予了二人犒赏,赐于土官。不过,二者自以功大,并不满足朝廷的封赏,因而不自量力,悍然生乱”
“叛者恒叛啊!”刘皇帝感慨了一句,而后冷冰冰一句话:“诏复云南、广西,二贼首夷族,其所拥财产、人口,悉充官用!”
“是!”李业很淡定地应道。李国舅对于那些异族少民,是真不当人来看的,因此再狠的手段,对他而言都属寻常,自不会劝阻。
“还有一事,那韩庆雄的遗腹子,诞下已有三月,按前诏,当袭爵,洛阳请示意见!”李业又道。
“都这么久了啊!”刘皇帝先是意外,然后感慨,不加思索,吩咐道:“既然诞下的是儿子,那就袭武宁伯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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