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连退三步,他瞪大眼睛看着秦祖来。
可是秦祖来气势太盛,巨大的压迫力和那四句话,震的张亮内心惊涛骤起,久久难以平息。
他张着嘴。
想要辩驳,想要怒吼,可话到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持正义者,声音嘹亮。
心中无愧者姿意高歌。
而心有鬼者,哪有胆气!
周文昌,他见张亮被秦祖来震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大惊。
他忙说道:“秦大人,之前可都是你自己单方面的猜测,你没有任何的证据。”
“没有证据?”
秦祖来冷笑一声,说道:“昨晚本官去见你,想要询问情况,可你故意推搪,故意不见本官。”
“所以,本官就在你家对面的酒楼里填了下肚子,而就在那时,本官听到了一些传言。”
“第一,说你周家一开始嫁女给赵家,乃是为了高攀赵家,后来赵家没落,你便找了一个新的高枝去高攀,所以才有了如今地位辉煌的周家。”
秦祖来看着周文昌,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新的高枝,周文昌,你说是谁呢?”
闻得此言,周文昌脸色顿时大变。
“胡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周家能有今天,全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说什么高攀,真的是笑话。”
“不是笑话。”
秦祖来目光一闪,说道:“来人,将周家产业账目带上来。”
“什么?账目??”
周文昌猛的看向秦祖来,秦祖来,他什么时候弄到这些的啊??
很快,就有衙役送上了账目。
秦祖来淡淡道:“周文昌,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周家的账目?”
周文昌连忙拿开一个账本,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息之间就白了起来。
“这……这……”
他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一下。
秦祖来冷笑道:“嫁女儿给赵家,得知赵家很多机密,然后暗中作祟,弄垮的赵家,吞下了赵家大半的家业。”
“周文昌,你这女儿,嫁的可真是赚钱啊!”
“什么??”
赵铭和赵母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文昌。
“岳父,这么说,我们赵家之所以有今天的落魄,都是……都是你做的?”赵铭不敢置信的问道。
周文昌脸色苍白。
他不明白,自己做得很是干净,很是隐秘,可是秦祖来,他是怎么得到这些的?
秦祖来继续说道:“可是一个赵家,还不足以满足你的野心……”
“你想要的是成为第一梯队的世家,所以你就将目光找到了新的高枝上!”
“然后,你故意让你的女儿和这个新的高枝偶然巧遇,并且促成了两人,让你女儿吸引这个新高枝,这样,你周家真正迎来了鹏飞的机会。”
“本官想想,那应该是两年之前,也就是说……”
“其实在两年之前,你的女儿就已经是被背弃赵铭了,已经是暗中与他人私通了。”
这话,对赵铭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赵铭直接坐到了地上,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娘子,脸色苍白。
“娘子,这……这是真的吗?”
秦祖来看着赵铭苍白的面孔,也是心中叹息。
被带了两年的绿~帽子,这赵铭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发现,还那么的宠爱他娘子,这……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惨!
惨!!
赵铭是真的惨!!!
而且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还差点被冤枉至死,真的是惨到了极点。
“那个高枝是谁……”
秦祖来扫过堂上,众人目光放到了崔业身上,说道:“周家主,还用本官来指名道姓拿?”
“别说了!”
周文昌喝道:“秦大人,你别说了,别说了!”
他看向秦祖来,大声道:“就算是如此,那也是我女儿不守妇道而已,你也不能够证明我们就是要害赵铭。”
“着什么急。”
秦祖来冷笑一声,再次平静道:“在酒楼里,本官除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外,还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是有关于你们府里招纳新的下人的消息。”
“什么??”
周文昌一愣,“这有什么,这难道还不允许我们招纳下人了?”
“不,招纳下人,这当然可以,可是……”
秦祖来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道:“你们招纳下人的原因,可就有些说道了。”
突然之间,周文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猛的一睁。
在这一刻,他的双手双脚,彻底冰凉一片。
秦祖来望着周文昌那惊恐的表情,淡淡道:“你们周府,为了撑排面,给下人的俸禄不低。”
“所以你们府邸的下人早就满额了,已经快是一年,都没有招纳新的下人了。”
“那么为什么?你们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要招纳新的下人呢?本官想,应该是你们府邸刚好有的空缺吧。”
“那是因为什么有空缺呢?稍微一问,本官就知道……是你们府邸里一个老妈子因病去世了。”
他笑了笑,“而且本官还听说了,他们说你们周家非常有人情味,重情重义,那个老妈子是病死了的,你们居然还主动承担起厚葬的事情。”
“你们,给人家家里人十两银子,还主动帮人埋葬,真的是可谓殡葬一条龙啊。”
闻得此言,周文昌挣扎了一下,“我们优待下人,秦大人,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十两银子,那个老妈子五年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钱吧?”
“你们可真的是大方,一下子就给人家十两银子。”
“不过本官一想,其实十两银子,也还是不够多的,毕竟……”
他看向周文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把人家的尸首给砍成了两截,头颅与尸首分开了,埋葬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让人家的魂魄,都无处安息。”
“这十两银子,真的是,太少了啊。”
秦祖来话音一落,周文昌双眼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惨白之下,身体都在下意识的后退。
可是他却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身上那一身华贵的衣服,沾的全身都是尘土。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与得意。
其他的人,也都是被秦祖来的话给惊的站了起来。
李逍遥忍不住的说道:“秦大人,所以,那死者其实就是周府下人的尸首?”
秦祖来点头,接着看向卢十三,
卢十三立刻说道:“昨夜大人命令属下前去查看周府下人的坟墓。”
“属下打开了棺材,果然里面只有一颗头颅,而无尸身。”
“若是诸位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自行前往查看。”
不信??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信!!
就看现在周文昌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啊!!
魏征忍不住的说道:“周文昌,好啊你!”
“为了利益,嫁女高攀赵家,暗中吞下赵家家业之后,就将赵家一脚踢开,然后利用女儿再攀高枝……”
“现在,更是为了这个新高枝,让侍奉自家几十年的下人死了都不得安息。”
“甚至,还要让无辜的赵铭背负杀妻的罪名……”
“周文昌,你的心,难道都是黑的吗?利益二字,对你来说,就那么那么的重要吗??”
“它可以让你抛弃良知,抛弃亲情,抛弃一切吗?”
周文昌脸色惨白,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铭突然抬起头看向秦祖来,问道:“秦大人,我能问一下,周家所攀的新高枝,他到底是谁吗?”
刑部尚书张亮脸色大变,他说道:“够了,可以了!”
他看向秦祖来,说到:“秦祖来,案子你已经破了,这都是周家父女所设下的局,赵铭他也是无辜的,你可以就此结案了。”
秦祖来平静的看向张亮,说道:“张大人,你平时断案,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明明知道还有另外的人存在,却因为那人的身份,就不敢继续调查,而直接结案?”
“怪不得你会对赵铭屈打成招,因为赵铭无权无势,你可以欺负!!”
“可是其他权势高的人,你不敢面对……你知不知道,你这就叫做欺软怕硬啊!”
“什么……秦祖来,你……”
张亮被秦祖来讽刺的脸色都涨得通红。
李逍遥说道:“秦大人,该如何审,那就如何审判,这个案子如此的恶劣,本官支持你!绝对不能够放过任何一人。”
魏征目光也是闪烁了一下,旋极说道:“本官也支持你,秦大人。”
“你,你们……”张亮瞪大眼睛看着二人,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秦祖来冷哼一声,说道:“赵铭,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因为哪个高枝,才让他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
“这个案子的一切关键,也正是因为这个高枝,若不是这个高枝,也许周文昌,还做不到这么狠的地步。”
说完了之后,他目光看向柱着拐棍,神情已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前刑部尚书崔业,
淡淡道:“本官说的对吗,周家的新高枝,崔业崔老爷子。”
这一会儿,哪怕是李逍遥和魏征,他们已经是猜测出是崔业的身份。
可是,在听到秦祖来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心中震惊。
崔业,清河崔氏,主脉之人,当世大儒,前刑部尚书……
如今年龄六十了,拥有这样权势地位的人,竟然会……竟然会和他人之妻私通,甚至是参与这样构陷他人之事。
这……
李逍遥和魏征简直是无法理解。
崔业叹息了一声,他忍不住地鼓起掌来,说道:“秦大人,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今天听到你的一番推理,老夫只能说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了。”
“精彩,当真是精彩,看不到尸首,只凭借酒馆那些无聊之人的谈话,就能够找出案子的关键。”
“老夫一生断案无数,识人也无数,可如你这般优秀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秦祖来,若是你年龄再大些,入官场时间再早一些,或许刑部尚书的位置,老夫也会交给你了。”
张亮听到崔业的话,脸色不由得一变。
崔业说道:“张亮,你也别不服气,秦祖来,他比你优秀就是优秀,身居高位,当有肚量。”
闻得此言,张亮脸色一变再变。
崔业又看向李逍遥,说道:“李大人,你占了大便宜了,看来以后刑部,注定要被大理寺压一头了。”
李逍遥笑不出来,他皱眉道:“崔老大人,这真的是你吗?”
崔业摇头道:“年老了,能找到一个识趣的,有趣的,看得上眼的人不容易。”
他看向周家女儿,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片刻之后,叹息了一声,“想我一生不算多么光明磊落,但至少博得了一个不太差的名声。”
“可是谁能够想到,老了老了……一世英名尽毁啊。”
“孔子说的对啊,克己复礼为仁,人……就要有道德底线,我错了。”
崔业目光环顾众人,突然说道:“今日之事,皆是老夫之过也,是老夫有错在先,与秦大人无关。”
“秦大人他秉公执法,断案为公,为赵铭洗刷冤屈,乃是大善之事。”
秦祖来听到崔业的话,心中一动。
李逍遥和魏征等人,更是下意识看向他。
李逍遥说道:“崔老大人,你这是……”
崔业笑着摇了摇头,“我读的书,还没有全部都读到狗肚子里,在没有被揭露之时,我是想着能躲就躲,所以故意为难了秦大人。”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被揭露了,那就至少留下一点尊严吧。”
“秦大人是个好官,可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毁了。”
说完,他便看向了秦祖来,说道:“秦大人,你审判吧,无论是何等结果,老夫都欣然接受。”
秦祖来深深的看了崔业一眼,深吸一口气,旋极一拍惊堂木,
喝道:“此案证据确凿,现在结案!”
“周家家主周文昌,为攀高枝,恶贯满盈,构陷他人,是为大恶!”
“判,秋后处斩!!!”
周文昌闻言,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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