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咯吱”一声,刺眼的光线从门缝中溢出,照射在摆满丰盛早餐的桌面上,酥脆的烙饼、涂满果酱的烤面包、还有水果沙拉……哪怕幽娜有一百张嘴也无法在麦小茉客气的招待下全部吃完。..
何况她的心情还未从昨夜的悸动和彷徨中恢复过来,不想吃得太饱,喝了半杯咖啡过后,幽娜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麦小茉,自己决定在三教庭审上出庭为凌汶轩作证。
“别傻了!你去了也是徒劳。”季央柯翻开手中的报纸,仔细阅读天释教释迦在释龙阁登坛作法的新闻,头也不抬道,“如果你那位同伴确实是跟七神器有关的一系列谋杀案件的凶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不是,三大宗教和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只因七神器得之可得天下。”
“我会为他请全城最好的律师,再想方设法收集一些对神父大人有利的证据。”
“在公正、客观的法律面前,任何替谎言发声的辩解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姐夫,你要是不帮忙,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幽娜起身双手压着桌子,俨然一副拿定主意的模样。
“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季央柯把折好的报纸丢在一旁,怒道,“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姐?有没有考虑到我们安稳生活的来之不易?”
“够了,老公你这话不对,至少在重情义这点上,我觉得妹妹做得没错。”麦小茉摇了摇季央柯的肩膀,劝道,“雪鸠餐厅最近不是在招收女服务生吗?我看她可以借此混入餐厅,以便于从近日频繁光顾此地的三大宗教人士口中探听三教庭审的相关情报。”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除了偷听之外,不得做多余的事情。”季央柯放下双手,无奈作出了妥协。
幽娜高兴地连连点头,回房换了一身适合在餐厅打工的女仆装,与季央柯一同前往雪鸠餐厅。刚抵达目的地,季央柯就叫幽娜在店外等待,自己来到吧台前和店长曹寅天商量让幽娜在这儿做临时工。
起初曹寅天装作不为所动,直到他的目光落在玻璃门外的幽娜身上,原本平直的嘴角翘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接下来的一幕,季央柯告诉了幽娜店长同意的消息,让她对店长更加吃惊,因为就在曹寅天转身回办公室和她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她分明感觉阵阵寒风拂面而过,桌椅仿佛在强大的灵压下发生了位移,露出一位侍者黑色的裤腿。
那人头戴变戏法用的帽子,脸上挂着谜之微笑:“你就是沈芳璃吧,我是贾晁,你的老校友。”
“哦,是这样吗?”幽娜发现自己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智商瞬间下降了不少。
“还有……我……你的老校友蓬弘贵。”
身后响起一阵幽灵般的声音,她吓得猛然转过头,才注意到那人头上随风摆动的呆毛:“原来你在的啊!”
“是啊……一直都在……”蓬弘贵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拉着拖把划过脚下的地板。
墙上的挂钟指向正午九点,雪鸠餐厅照常开始营业,季央柯和众厨师回厨房作餐前准备,其他服务生则在经理的口号下鼓掌两分钟,既能提升每天的工作热情,又挥发了汗液、温暖手心,使每一位服务生在工作时不至于因双手过冷而手滑摔坏锅碗瓢盆。
雪鸠餐厅在攀狐市拥有较好的口碑是有原因的,这里的菜式品种繁多、美味可口,良好的员工待遇保证了优质的服务质量,每天的生意都非常火爆,同时这里也是世界各国政要访问攀狐市用餐的首选之地,随着三教庭审之日的临近,餐厅中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外国人。
其中两个棕色皮肤的洁鲁尼人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职位较高者头戴星月图案的日冕之冠,另一人的脸上刻着一道熟悉的纹身。
此乃天赐之痕,天赐教的人身上都会有这种纹身,寓意为报众神之恩所作修行的初心。
就连两人提壶倒茶的举动都让幽娜深感不安,洛佩莱以天赐教之名在格朗西亚村用奇迹之戒犯下的诸多罪行还历历在目,她猜测这两人肯定是想借三教庭审之名,意图夺回本属于天赐教的奇迹之戒。
当然,这么想的恐怕不止她一人,天释教弟子裴邱刚来到门口,就暗中施展炎术,烧掉了脸上刻着天赐之痕那人手中的筷子。
一见是裴邱和他师叔道清,幽娜立刻躲到吧台下边,以免对方认出自己。
“裴邱!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天赐教圣主阿拉伊面前,不得放肆!”那人猛一拍桌,起身吼道。
“给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提个醒罢了,七神器应当由我们三大宗教共同保管,要是有人敢私吞其中的任何一件,我就让他尝尝释心诀的厉害。”裴邱说着,把套着天释剑的剑鞘横握于手。
“我原以为贵教信徒都是些德高望重的清修之士,想不到堂堂镇教之宝却被当作无耻威逼他人的利器。”阿拉伊叫了一声“法塔弗”,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道清。
“圣主言重了,天释剑杀不死问心无愧之人,因此对于某些人来说,它并不锋利。”道清摸了摸胡须,背过手朝通往二层的楼梯走去,“你我若无话可说,我便不打扰你们,三教庭审之时还望贵教好自为之。”
在看到道清和裴邱进入第一间包厢,幽娜赶紧把贾晁和蓬弘贵叫到身边,让他们分别招待楼上和楼下的客人,设法偷听三教庭审的情报,相反自己倒是不太好插手。
正当她手捧餐盘犹豫不决之时,门外又走来两位身着浅蓝圣诗袍的女子,一人头戴绣青花的唱诗班礼帽,脚踏一双深蓝礼鞋,另一人蒙着淡粉面纱,手佩圣诗手镯,腿上穿着印有十字架花纹的素色过膝袜。
她只望了一眼就惊讶得撇过脸去,只因其中一人正是护卫修女瑰熏儿,另一人从露在面纱外清淡的眼妆看出是天耀教圣女沐冰玥。待两人走进楼上的第三间包厢,她才继续替客人倒满剩余的半盏茶水,满脑子都是不解的疑问。
伽罗国胜战庆典举办的前一天,凌汶轩不是让瑰熏儿驾驶“天鸾号”飞船返回宛阳了吗?怎么隔了那么久天耀教圣女才得到消息?要是沐冰玥能早点来,说不定可以阻止另外两大宗教派别对神父大人的迫害。
为了搞清楚真相,幽娜决定亲自偷听瑰熏儿和沐冰玥的对话,她拦住一位正要往楼上送菜的女服务生,来到两人定下的包厢前,双腿跪在地上,把耳朵靠近门缝,细心聆听里面的动静。
瑰熏儿发问的声音理性而又激动,沐冰玥则回答得平淡而又无趣。
“圣女大人,在商量怎么救神父大人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说吧!”
“七神器探测器是否就是天机匣?”
“你为何会这么想?”
“刚开始我也没留意这件事,直到我查看了地脉结界,才发现天机匣竟然不见了,看管结界的大祭司说是圣女大人你带走了天机匣,后来我通过咒力器械书籍得知探测器根本就不可能探得七神器上的神力,你跟我们说的是伪科学,而且七神器探测器真正起作用的仅有隐藏在幽娜体内的命运之杖,自那以后我就没见神父大人用过那玩意几次。”
“对,你说得没错,我给凌汶轩就是天机匣,七神器探测器上隐藏着一个机关,只要按下那个按钮就会露出这东西本来的模样。”
“圣女大人,你直接跟神父大人说不就好了嘛!”
“要是凌汶轩连能容万物的古代遗物都发现不了,那这巡游神父之位也该换人了。”
“第二件事,关于隐界和黄泉之门,你又知道多少?”
“百年以来,我教一直在研究《创神史》,遗憾的是没人能破解其中的奥妙。”
“最后一件事,你猜猜躲在门后边的人是谁?”
说罢,瑰熏儿用力拉开木门,使得失去平衡的幽娜顿时扑倒在地。
“小娜,怎么是你?”瑰熏儿和沐冰玥异口同声道。
“不好意思,我不该偷听你们谈话。”幽娜充满歉意地摸了摸头,把菜盘端到两人桌上,然后讲述自己此前的经历。
“这么说来,你和我们目标一致嘛!”瑰熏儿帮沐冰玥倒满茶水,笑道,“既是如此,待会能否陪我去一趟隐阁,我有一封信件要亲手转交给绯之月冒险公会会长茉依。”
此时,幽娜全然把季央柯的忠告拋于脑后,她考虑的是反正隐阁距离这里不远,来回花不了多久时间,到时候她再和姐夫好好解释,顺带把贾晁和蓬弘贵听来的情报作个汇总,有助于自己想出应对三教庭审的万全之策。
教中还有很多要事等着沐冰玥去处理,让她不方便与瑰熏儿和幽娜同行,只好目送两人离去。
“对了!圣女大人,我们在伽罗国见到你姐姐了,她……”瑰熏儿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没能接着说下去。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恨我,对吗?”沐冰玥的话语中隐约有种令人浑身颤抖的哀怨。
待两人走后,这种哀怨愈发强烈,她不由得卸下面纱,捂着胸口面露悲伤之色。
一个身着天耀教黄白教袍的男人走到沐冰玥身后,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听到了你姐姐的消息,是不是让你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教皇大人,虽然我曾经是赵家的人,但是我现在效忠于圣教。”
“明白就好,不枉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你给我记好了,七神器对我教意义重大,倘若凌汶轩有什么闪失,我为你是问。”
在那人仰天深思之际,天赐教圣主阿拉伊和使从法塔弗也来到店门前。
圣主阿拉伊轻声感叹道:“看来天耀教教皇翟天傅亦是为了七神器而来,既然我们都不想让七神器落入四大家族之手,为何不能放下过去的恩怨暂时联合起来?”
“你都说了是‘暂时’,内心肯定在等待翻脸不认人的机会,不过三大宗教总不能继续内斗下去。”道清推开店门,叫上裴邱,“就看天耀教的意思了,到时还望莫要偏袒贵教的神父。”
“如果凌汶轩的犯罪事实成立的话,我教自然严惩不贷,但某些奸邪小人若借此对我教发难,休怪我翟天傅不留情面。”
“今日得见教皇,贵教近百年来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教的原因我算是明白了,不过……”一想到天耀教逐步取代天释教作为伽罗国国教的过程,道清渐生恨意,但怕影响到三大宗教之间的联盟,他忍住没接着说下去。
“师叔,那两个偷听我们讲话的服务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由他们去吧,即便是幽娜决定要替那神父作证,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她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
道清刚说完,另外两大宗教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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