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而如顾[娱乐圈] 85 好爱

作者/洛咿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b>最新网址:</b>    凌瑞集团高层会议室

    张董事:“之前敏涛代董事长已经发文件通知大家, 他作为本次选举的候选人不参与此次会议主持。特将主持的任务交给我。我们今天坐在这就是为了选出凌瑞集团下一届董事长兼总经理。还和从前一样, 这次选举也采取实名公开举手表决。候选人一共两位, 一位是代董事长敏涛,另一位是财务总监敏舒。如果诸位没有疑问和需要说明的事情, 董事长选举将马上开始。”、

    张董事交代完, 在座的董事们纷纷颔首。点头的幅度都不大,人和人的眼神交汇间已经传递了很多信息。现场的气氛紧张而又严肃。

    敏舒坐在右侧的首位上。一张冷艳的脸没有表情,看起来甚是云淡风轻。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内心是有多紧张。这一个多月,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向各董事以及占股较多的大股东们那里做了争取。董事会成员一共十九人,划分利益集团可以分为三类。敏涛党, 敏舒党和中间派。张董事和刘董事无疑是敏涛那里的核心人物。梁轩和三叔敏渝对自己也是鼎力支持。目前, 投票意向已经非常明确的董事排除敏涛和敏舒一共有十一位。敏涛那里有五人,敏舒这里有六人。虽然以一人之差处于优势, 但是剩余六位的董事们在现阶段的态度仍非常暧昧且犹豫。

    董事长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张董事:“最后再问一次,如果没有问题,投票立即开始。”

    他说完没有人开口。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董事长选举将要开始的时候,刘董事:“怎么没有问题?我有问题!”

    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锁定住敏舒:“一般来说, 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所占的股份是最高的。如果敏涛董事这次当选, 敏总监可会心里不舒服?”

    他的这个问题让敏舒有些困惑。原以为他的攻击怎么样也要击在自己的软肋上。没有多加思索,敏舒自动避开了他话里的锋芒:“我尊重且接受董事会的选举结果。”

    刘董事:“敏总监,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问题虽然不是多严重, 但也希望你不要避而不谈。”

    敏渝:“刘董事,这个问题和马上的选举无关。张董事,我建议选举立刻开始。”

    刘董事瞥了他一眼:“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据我所知, 今天一早敏涛董事就和华威集团的何董事也就是我们凌瑞集团的何股东完成了股权变更。还没来得及开会发文件通报。”

    他话一说完,董事们小声的议论立刻响了起来。刘董事不紧不慢地扬声补充道:“也就是说,如今敏涛董事拥有了和敏舒总监相同份额的凌瑞集团股权。”

    他冲敏舒笑了一下:“所以敏总监就算落选,也不要心里不平衡。”

    事发突然,没有人想到敏涛会在正式选举之前来这手。敏渝看向敏舒的目光带上丝担忧。梁轩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想了想,倒不觉得这个消息多能撼动这次选举结果。敏涛的股权本就不比敏舒少多少,董事们投票看的也不是这个。谁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谁可以给公司带来更光明的前途才是这些人关心的。

    张董事:“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大家也知道了,要不开始选举吧?”

    敏涛悠哉地靠坐在皮椅上,两手交叉放于小腹和腿的夹角:“不急,会议前我接到电话。有一个重要人物要来,想让我们等等她。”

    张董事问道:“请问是哪一位?目前董事会的十九名成员已经全数到齐了。”

    敏涛:“不错。只是此人身份特殊,虽然没有选举权但她的意见也是非常必要并且值得一听的。”

    敏舒和梁轩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里的疑虑,敏舒也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敏涛说的那人是谁?难道是哪位占了隐藏股份的股东?可她在凌瑞集团的财务处工作两年多,如果有这样的人物她不可能丝毫不知情。

    张董事听了没有立即开口。董事们的交头接耳也更加频繁。清晰的敲门声传来,秘书在张董事的示意下推开会议室的实木大门。

    一位满头白发却精气神少壮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个子不高,穿着保守的孔雀蓝女士套装足下蹬了双低粗跟高跟鞋,不怒自威。

    敏舒:“奶奶……”没有想到奶奶会亲临这次选举会议。看到她后,之前的忧心反而烟消云散了。奶奶是不会主动站自己的对立面的。最多表中立,一边是二儿子,一边是孙女哪边都不沾。

    敏涛站起来,殷勤地把她让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妈,你来了。”

    秘书见此又搬了把椅子放到敏老夫人旁边让敏涛坐。

    敏老夫人:“这次选举我本没打算来。只是敏涛非常希望我出席。那我作为曾经的董事也来旁观一下结果。事先声明,我没有投票权也不代表任何立场。”

    说起这敏老夫人,当年也是商场上的一位风云人物。改革开放初期,一个有着三个孩子的中年女人照样陪着丈夫打天下。在外运输跑货,生意应酬,搞投标做决策没一样含糊。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多次于危难之中力挽狂澜。在凌瑞集团老一辈的股东和董事们心里很有分量。年轻一辈听说她以前的事迹也都佩服至极。虽然已退出公司多年,只有股权没有职权,但她在凌瑞集团高层里仍很有地位。

    张董事:“之前我们还好奇要来的重要人物是谁。没想到是敏老夫人……”他笑了几声:“确实是凌瑞的重要人物。大家欢迎。”

    他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敏老夫人:“大伙都是忙人,时间宝贵。如果没有其他事,选举就赶紧开始吧。”

    张董事连忙附和:“敏老夫人说的是,我们这就开始。”

    “等一下!”刘董事突然开口。声音比之前大好几倍。

    被他略有沙哑的男低音一喝,所有人的心脏不由一紧,全数向他那看去。

    刘董事:“我有一件事情要举报!”

    他抬起头,一双不大的眼睛盯牢了敏舒,似要用眼神将她生吞活剥:“敏总监向董事会隐瞒的事情,不打算在选举前自己解释一下吗?”

    敏舒的心跳已经加快,但还是定定地于他对视着。沉默三秒才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刘董事往前探了探身子,阴险地歪了嘴角:“那我来提示一下,有关于你身体的。”

    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敏舒觉得自己的所有血液都从脸上褪了个干净。他是怎么知道的?一天前自己和舒盈吃饭,最后讨论了关于今天选举的事情。席间,自己又一次因为头晕加胃痛短暂地昏厥过去,把母亲吓了一跳然后被她强行带到医院做了检查。

    难道是舒盈告诉敏涛的?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想到此,敏舒现在冷得没了知觉。为什么?父亲去世后,经历了一场在外公家的争吵。一贯自负不愿意低头的母亲竟然主动找自己承认错误并说了敏洪去世,她唯一有的只有敏舒了……

    从小到大,母亲在外和父亲忙生意加上她后来出国念书。一家人聚少离多,亲缘关系其实非常淡薄。但舒盈对父亲的深爱,敏舒却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就算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她也不应该出卖自己。更何况母亲放弃了配偶继承让自己一夕之间拥有了那么高的占股。还是说,敏涛已经得手了?母亲早就变心了?

    一下子,敏舒头痛得没法思考,眼前彩色的重影氤氲个不停。可她还是正襟危坐装作没有一丝不适。

    “敏总监,刘董事说的是怎么回事?”有董事向敏舒发问。

    不待敏舒回答,梁轩迅速接道:“最近发生的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敏总监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压力也比平时更大。胃口不好去医院瞧瞧打个营养针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刘董事何必大惊小怪。”

    “是吗?”刘董事嘴角歪着的弧度更明显。他站起身子,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扔在敏舒面前:“胃口不好,打营养针需要去肿瘤科?”

    全场哗然。前两位董事长都在不算大的年纪因为胃癌去世。在某个层面上,肿瘤已经成了凌瑞集团的一个敏感的话题。

    刘董事:“这几张照片我已经让秘书发到各位的邮箱里了。诸位现在可以用手机查看。”

    敏渝也站起来:“董事长选举期间是不可以使用电子设备的!还有,你这种做法是不是侵犯了敏总监的**?”

    众董事们面面相觑。张董事最先掏出了手机,开机查了邮箱。其他董事们见此也纷纷查了。

    看完后神色各异,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里,所有人不发一语。

    敏舒伸长手臂,默默从桌上拿起照片看了。拍照人偷拍的角度非常好,把她和医院肿瘤科的字样构在了一张图里。也拍到了她进科室包括不同检查室的瞬间。

    真的是……想抵赖都没办法。

    刘董事有些得意:“你还有什么说的?作为下届董事长选举的参选人,隐瞒自己的健康状况不可取也不道德吧?”

    敏舒:“刘董事,你太心急了。”

    她将照片对整齐放在自己面前:“检查结果没有出来。我的身体里有没有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咄咄逼人,要我解释自己的健康状况,是不是有些过了?再说,爷爷和父亲的离世使我对这方面比较注意。于我而言只是一年一次的常规检查。之前公司也有组织过,我那天碰巧有事没来及去医院。昨天有空去了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

    敏舒目光坦然:“至于别的,我无可奉告。”

    刘董事没有料到敏舒这么巧舌如簧,急急道:“你这个家族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还狡辩……”

    敏舒打断他:“且不说现在中国胃癌高发。敏涛董事也是我敏家的人吧。”

    刘董事瞪着敏舒一时找不到词反驳。敏渝暗舒了口气坐下了。

    敏舒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我的解释就是这样。诸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邻近的小声交流过几句安静下来。

    敏涛:“刘董事,你先坐下。”

    “可是…!”他心有不愤,察觉到敏涛眼里的警告只好不情愿地坐下去。

    张董事脸色尴尬,干笑了两声问:“那我们选举开始?”

    “小舒……”一直没说话的敏老夫人忽然出声了。她注视着敏舒的目光很复杂:“算了吧,你还年轻。”

    她的话音量不大,听在人耳里却如同一道惊雷。

    敏老夫人:“已经有了你爷爷和你父亲做前车之鉴,奶奶没法看着你……”她没说下去,只是以往威严到不近人情的眼神溢出了哀伤:“你是奶奶带大的。你太年轻了。”

    她很明白奶奶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这无形中肯定了刘董事认定她身体不好的说辞。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

    “奶奶是觉得我太年轻不足以担当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重任吗?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敏舒垂下眼,嗓音涩得要命。

    敏老夫人的嘴巴和眼睛都在抖,带着唇边和眼角的皱纹也在抖。

    敏老夫人的话已经注定了选举的结果。所以听到最终结果的刹那,敏舒一点也不意外。相反心里平静得有如死水。最后她差了敏涛三票,至于这三票是因为怀疑她难担大任还是因为敏老夫人那几句话就不得而知了。

    张董事率先拍起手:“新任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已经选出。让我们恭喜敏涛董事长。”

    刘董事更是喜形于色大力鼓起掌来。除了原本就支持敏涛的,其余的掌声就显得很稀薄了。

    敏涛:“小舒,承让。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敏舒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对他无悲无喜地说了声恭喜就要走。

    敏老夫人慌忙拉住她:“小舒,奶奶只是不想失去你!”

    她挣脱开奶奶的手没有回头。想报复性地说“你已经失去我了”,可这伤人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无言地推门离开。

    按亮了电梯键,电梯迟迟不来。眼见会议结束,董事们接二连三地走出来。敏舒不想面对这些董事,也不想面对任何公司里的人。她打开消防通道的门。

    梁轩追上她:“小舒,你想从四十楼走下去吗?你穿了高跟鞋!”

    敏舒已经下了几层台阶,听到他的话才蓦然惊觉。弯腰脱了鞋拎在手上,赤脚继续往下走。

    梁轩:“你已经尽力了。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不成不是你的问题。再说董事长任期也就三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敏舒突然停下:“是啊,我尽力了。”

    她仰起脸苦涩地笑了:“都说敏舒聪慧过人,能力超群,支持者甚多。但有什么用呢?都那么努力了,就算我是敏舒也不行。”

    梁轩从未见过敏舒自暴自弃。在他的印象里,敏舒一直是严肃上进且强势的。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敏舒背对他摆摆手:“我一会儿要去“华影奖”的颁奖典礼。你自便。”

    梁轩:“你现在回家换衣服去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在电视上看直播。”

    敏舒没有理她,真的就自己光脚快步走下了四十楼。念念作为《花虚影》的编剧入围了“华影奖”的最佳编剧。她人生中所有的重要时刻,敏舒都不想缺席。

    车厢里飘着栀子花醉人的甜香,空调的冷风淡淡地吹来很舒服。

    “紧张吗?”陈知墨问坐在身旁的顾念:“一会儿下车要走红毯。小心点别勾到裙子。”

    顾念嘟着嘴巴看她:“知墨,你怎么不想我点好?”

    陈知墨眼波稍转,笑了:“我是担心你裙子太长。”

    顾念盯着尖尖的高跟鞋嘴,侧过脚又看了看隐在群下的鞋跟,开始有点犯怵。这条白色丝绸礼服的尾摆很长很飘逸也很让人不好走路。但是,谁叫自己穿上这条长裙美得像个仙子呢!

    从巴塞罗那回来,自己和知墨的关系愈加亲密了,尽管那个夜晚什么也没发生。知墨把她裹在毯子里搂着睡了一夜。第二天照样带她出去玩玩乐乐吃吃喝喝。她很佩服知墨,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尴尬都能自然地化解。现在就很完美,俩人顺其自然,肢体上的动作也越来越亲昵。随着时间,到最后一步就是水到渠成。

    知道彼此正在慢慢喜欢,慢慢互相接受,也知道期待中的风月之事总会到来。但不知道会发生在何时发生在何地,相处的最佳状态也不过如此。

    到了颁奖礼堂外,侍者拉开车门知墨先下车。她优雅地回过身,半弯下腰伸出手给车内的她。顾念会心一笑,搭着她的手也走了出来。红毯两旁都是记者摄像,闪光灯对着两人闪个不停。远处还有粉丝的尖叫。挽着知墨走过红毯,二人的裙摆在走路带出的风里摩擦,身上的香水也在融合。被她引着适时地面对相机摆手微笑,顾念很庆幸身边有她。

    走进礼堂,和圈内人招呼过后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花虚影》这次风头很劲,入围了“华影奖”的五个奖项。分别是最佳女配角,最佳编剧奖,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

    除了影帝影后和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每年都很有争议。这次的最佳编剧奖也是争议不断。同时入围的人有顾念认识的冼薇和景纯儿,还有两个华语片里有名的大编剧。按理说,顾念作为这行的新人,怎么样也轮不上她的处女作。可《花虚影》这次的卖座率实在是太高了,圈内和影评人的评价也实在是太好了。有这样出人意料的好结果,实力和运气可以说各占了一半。

    此次颁奖典礼的司仪是影视界一位名望很高的中年男演员。捧过的奖项无数多次被评为影帝。在主持人暖场和一段开场歌舞后,第一个颁发的是最佳男配角奖。

    顾念并不是很关心,她状似无意地往乔宸和苏优妩坐着的地方看了看,敏舒的座位是空着的。她没有来,自己的心里一下子非常失落。虽然敏舒的缺席并不能说明什么,但顾念就是觉得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就算是作为朋友也该出席支持一下的,更何况敏舒还是《花虚影》的投资人。之前的期待和兴致一下子被减去了很多。怕被摄像拍到落寞的表情,顾念一直都保持着微笑。做一个有“身份”的人很辛苦,连安心地表达自己的情绪都不能够……

    闷闷不乐的状态直到谭雅被授予最佳女配才有了改观。入选后播出的片段正是自己反对她用替身落入湖水的那段。当谭雅的名字被嘉宾宣布,摄像机敏锐地捕捉到谭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这是她首次获奖,也意味着她终于从花瓶明星开始过渡到实力派演员。和黎羽芝陈知墨拥抱过后,谭雅也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谢谢。”顾念听见了谭雅的声音。她的表情还是透着清冷,那声道谢像是幻听,但顾念知道不是。

    谭雅捧着奖杯,谢过了导演及制作团队后尤其点名谢了她:“当然我最想感谢的还是顾编剧。倒不是觉得她的剧本写得有多好,而是这讲戏的功夫真是无人能比。”

    她说不上是夸赞还是揶揄的谭雅式“冷幽默”惹得现场观众捧腹。摄像也给了顾念好几个特写。屏幕上,她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无奈。眉毛眼睛嘴角细微地动了一遍才缓缓笑起来。

    终于到了最佳编剧奖,她的短片被安排在了最后。除了《花虚影》,被提名的其他四部影片顾念都看过。景纯儿的作品有些欠缺火候,另外几个都是极出色的。尤其是冼薇担任编剧的《战鬼》,里面的台词非常有力量。所以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奖,她都不会太在意。在都是精品的前提下,获奖靠的是运气。顾念又偷偷看了眼敏舒的座位,意料之中的仍然没来。五位编剧的脸已经被打到了大屏幕上。压下了郁色,顾念笑得越发动人。五张脸孔里就数她最为美丽明媚。在场的数百名观众还有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目,她当然要美得无可挑剔。

    “敏总监实在抱歉。现在正是最佳编剧奖颁发,实况转播镜头都扫着呢,一会儿开始歌舞我再把您引到座位上。”

    敏舒:“没关系,这个位置很好。”站在颁奖台下死角的阴影里,敏舒安静地望着座位上笑容鲜活的顾念。就算在一群美貌的花旦里坐着,她也能好看到发光。

    敏舒忍不住微笑:是啊,她敏舒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差?她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念念就像成色好的钻石原石,粗略打磨一下就能展露其中的光彩。如果被细细雕琢,抛光那该要美成何种模样?

    颁奖嘉宾:“我宣布,最佳编剧奖的获得者是——”

    电视机前的五张脸都笑得温和得体,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顾念!”宣布完名字,只余顾念的脸被放大留在了最中央。满场的掌声,让顾念有一秒的失神。陈知墨最先站起来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拥抱。

    陈知墨:“念念,真的是太好了。恭喜。”掌声嘈杂,只留知墨声色旖旎。

    和坐在身旁的《花虚影》主创团队成员逐一拥抱过后,顾念提着裙子袅袅婷婷地下了台阶往台上走去。

    现场的灯光似乎只为她而亮,全场人员似乎只为当她的陪衬。敏舒就看着她从人群走来,将要走到光亮最盛的聚处。

    冼薇和景纯儿也分别从自己原来的座位起身,在台阶处与她拥抱。

    冼薇:“恭喜了。”

    顾念:“谢谢薇姐。”

    “恭喜。”景纯儿甜甜地笑着,在与她相拥的时刻于她耳边说道:“这会是一场终生难忘的颁奖。”

    顾念没有多想,向她道了谢。

    多少次午夜梦回,顾念再想到这句话心里的悔恨就像能吞噬她的野兽。她一次又一次的反问自己,假如在那个须臾她听出了景纯儿的话外之音,她会不会不管不顾拒绝上台领奖,就算是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答案当然是——会拒绝!

    因为领奖的代价,是她挚爱的舒美人……

    她今生的唯一!

    苏鎏坐在前面的中间位置,此时也兴奋地穿过一个又一个人来与她于台下相拥:“念念,你太棒了!”

    顾念终于走上台……

    舞台的正上方挂有一盏华美到炫目的吊灯。螺旋状的主灯柱旱连着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的铁枝。每一根铁枝上都捧着一个碗状灯泡,灯上装饰了水晶珠链。最绝的是这盏水晶灯是由六根细长的缆状物牵起的,宛如漂浮在半空的瑶台仙器,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光晕。

    顾念持着奖杯站在灯下,敏舒离她的位置并不远。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一个处于明亮一个处于阴暗。一个春风得意一个秋色颓唐。

    我能看见你,你却注意不到我。

    主持人和嘉宾都远远让开了,把宽敞的舞台让给她。超预想的激动之情让顾念的视线再也离不开坐在台下的陈知墨,某种感受呼之欲出。

    顾念: “能得到最佳编剧奖我很开心也很意外。最感谢的就是陈导!知墨,真的很谢谢你!”说到这她的眼里弥漫起水雾,喉咙也有些哽咽。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此刻就是这样了。

    顾念感谢了很多人,从陈知墨到黎羽芝谭雅,再到《花虚影》剧组里的所有成员。甚至还感谢了曾经陪她一路走来的《花虚影》网文读者,调侃了苏鎏就是霸王榜上的“流金岁月”。唯独没有提起敏舒,明明是因为敏舒的提议才有了如今的《花虚影》。

    那天躺在澳洲的公寓里,顾念翻看了龙郁之的第一版《羡侣》。

    敏舒:“那就也像他一样,写一本。”

    顾念:“写一本?!”

    敏舒:“是的,写一本。”

    敏舒曾对她说,nothingimpossible,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掌声又起,顾念弯下腰再次致谢。突然响起了什么特殊的声音,台下的掌声变成了人们的惊叫与骚乱。黑影从上方重重压了下来,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时间静止,空间分层。这一处的镜像正在光影的无涯里倾塌。察觉到危险的顾念想跑,慌乱之中高跟鞋的后跟缠住了白色丝绸长裙的下摆。巨型吊灯轰然砸下,她被裙子绊住往前跌了下去。

    无法逃离……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快到顾念无法一一捕捉。她以为下一秒会很痛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却被一人揽入怀中。是这个怀抱替她挡去了所有的疼痛与伤害,这个熟悉的怀抱,骨感、纤瘦、微凉还带着暖暖的橙花味。

    她的下颚骨顶在她的发顶,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替她挡住了自己肩膀没能护住的另一半脸。耳畔全是碎声,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如玉削成的手指,光滑的手背。那只虚掩着顾念脸的手正在滴血。殷红的,大颗的血珠顺着手背往地上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当一切终于归向沉寂,敏舒放开了怀里的顾念。焦急仔细地把她全身看过一遍确定没受伤害才放下心来。

    顾念:“敏舒……”

    她颤抖着手,奖杯已经不晓得丢到哪个角落。洁白的指尖一点点向上,终于点在了敏舒左胸。点在了金属物的尖端。尖锐处刺着顾念的指腹,带上了麻麻的痛感。

    敏舒的胸口,被一根铁钎穿胸而过。

    血液将她白色的衬衫慢慢浸染。敏舒握住她抖个不停的的手指,在顾念的震惊里淡定地低下头。没有惊讶,没有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了。敏舒用另一手解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塞进顾念手中。

    璀璨的钻石染着血。白净的手,鲜红的血,透明的钻。

    顾念拼命摇头,缩着自己的手:“我不要……不要…!你以后再给我,不要是现在……!不要!”

    不想去接,不敢去接,她怕敏舒给她的是最后的遗物。

    敏舒:“傻瓜……手术室…不能带首饰。”她一开口血就从嘴里涌了出来。她忍不住咳嗽,血液不小心溅到顾念脸上。

    担心自己的血弄脏她精致的妆容,敏舒小心地伸出手,把伤口上的血在衬衣上抹干净后才敢去拭顾念脸上的血污。

    她深深地望着她,恨不得把她每一点毛孔都看个细,全印在心里。丹凤眼里水色流动,敏舒的目光是那样认真那样痴迷又是那样哀伤:“绵绵,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没有想到第一次说“我爱你”是在这样的情境里。

    她又咳血了,漆黑的瞳眸开始涣散,带着整双眼变得透明。敏舒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

    敏舒最后只和她说了三句话。

    “傻瓜……手术室…不能带首饰。”

    “绵绵,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

    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落下,顾念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记得以前看《泰坦尼克号》时,顾念被里面的情节感动得哭个不停。除了问敏舒知不知道一见钟情的感觉还问了她,如果我们也遇到了生离死别该怎么办?只能活一个,你是救自己还是救我?这个问题真的是幼稚又没水平。弄得敏舒很不好回答。

    她当时说的是:“我没有想过。”

    顾念不满她这个说法,硬逼着她想想再说。

    敏舒想了很久:“真的不知道。真到那个时候潜意识会告诉我的。”

    顾念有些不开心,不开心于敏舒不会哄人的木讷:“那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敏舒瞪她一眼,叫她不要乱说话。哪有自己说自己死的。

    顾念又问:“那你死了呢?”她凑过去,往敏舒的脖子里吹气:“想不想我为你守一辈子寡?”

    敏舒许久不说话。顾念以为自己玩笑开过,她生气了。正要撒娇求原谅的时候,敏舒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

    她的表情很严肃还有深思熟虑后的郑重:“我相信你可以好好生活。你一定要活得比我好!”

    顾念紧紧抱住她:“敏舒,敏舒!你不要睡!”

    她去摸敏舒的脸,炎热的夏季她的温度让她凉得心惊。敏舒努力地睁大眼,敌不过瞳孔散开的速度。

    不想睡过去,好怕她留给自己此生的最后印象就是伤心欲绝。那下辈子,我会不忍心来找你……

    敏舒从来没和顾念直白地说过“我爱你”。腼腆内向的她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不是没有偷偷一个人排练过但到了关键时刻就犯怂。顾念懂她,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过分苛求,可也会挑着嘴角调侃奚落她几句:怎么?一向高冷的舒美人最怕的不是蜘蛛蛇虫,也不是考试就业。你最怕的居然是表白啊!

    被她戳中心事又不好回嘴,敏舒着实一个人郁闷了好久还羞于让顾念看出来,忍得相当辛苦。

    乔宸:“还愣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苏优妩:“我去通知她的家人!”

    颁奖典礼因为突发事故被迫中断,安保人员疏散起人员。和敏舒顾念亲近的人此时围了过来。

    景纯儿:“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反问,没有人可以给她回答。

    敏舒的意识已然不清醒了,倒在顾念怀里,胸前插着钢柱。血顺着嘴角往外渗。顾念托着她的脖子,让她的脸有个倾斜的角度防止被废血呛到。

    乔宸:“这样吐血,肯定是伤到肺了。”她用袖子去擦敏舒嘴边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完。

    苏优妩也控制着声音里的慌乱:“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

    陈知墨站在顾念身后观察着敏舒胸前的伤口。插在里面的就是吊灯的灯柱,因为受后面装饰的重力影响,可能了发生了位移。陈知墨神色凝重,这个发现很不好,她们只能等专业的医生来。

    顾念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不敢去拭怕动到敏舒,也怕泪水会落进并弄脏敏舒的伤口。死咬着嘴唇,顾念忍泪忍得要崩溃。

    梁轩从外面挤进来,跪在敏舒身边握住她一只手。遍布着血迹的手很凉,梁轩不断搓着想将它捂热,紧闭着眼的敏舒没有任何反应。

    她好安静,安静得让顾念的心都要痛麻木了。敏舒像是被暴雨摧残打湿的梨花,脆弱得苍白,盛开在颓败里的美。

    “让开!让开!医疗人员来了!”

    除顾念外所有人都赶紧站起来,给医生留出了查看的位置。

    “金属贯穿伤,三棱锥形钢柱。胸骨左侧第三肋骨穿入,第五肋骨穿出,可能伤及腔静脉。伤者已经重度昏迷。”

    每一个短语都是一次打击。

    “先用钳子把后面的部分截断。钢柱已发生位移,需要立刻拔出。”

    另一名医生说:“真要拔吗?会大出血的?”

    “拔!”

    “快!让院里准备血液,病人急需输血!有谁知道伤者的血型吗?”

    顾念:“o型!她是o型!”

    “我要大量的纱布止血!你去接替这姑娘抱住伤者,固定她的身体不要移动!”

    顾念已经僵得没办法动作,任专门的医护人员从她手里接过敏舒。

    梁轩拖着顾念的胳膊把她往后拽:“你不要坐在这里挡事!”

    灯柱的后半部分被锯断,医生一鼓作气地将钢钎拔出。敏舒没有知觉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下无助地一抖,单薄得如风里落叶。

    顾念被梁轩拖开一点但并未拖出多远。从敏舒左胸喷涌而出的血雾洒了顾念满头满脸。全身都是敏舒的血,这么冰清玉洁的冷美人儿,血流多了也是有腥味的。顾念一点也不嫌弃,呆呆地看着敏舒被抬上担架。垂落在外的手,没有力量的指尖,还有血汇聚在此往下滴。

    梁轩追着医护人员走了,苏优妩乔宸也追了过去。可她还是腿软得站不起来,更别说是走路还是跑步了。

    之前底下坐着的观众不知何时被疏散完。前一刻还是盛世无双的光景现在已经是繁华后的谢幕。

    顾念惨笑着发不出声。她一点也不怕,如果敏舒走了,大不了陪她一起去死。

    “舒美人……”她浅浅唤起这个有两年没再用过的称呼,太久不说有点陌生了:“我原来是这样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

    可以写甜文爽文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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