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英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雷九鸣一见龙玉凤的面,非给她迷住不可,惟一麻烦的,是怎么让龙玉凤乖乖的上花轿。但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嫂子我是嫁定了。”他暗暗发狠。长江也不过了,大哥也不找了,领着雷九鸣主仆两个,径回楚家村来。他于闹江蛟,可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护帮之德。闹江蛟无以为报,临别之时,竟将他镇帮之宝,一张大弓,送给了楚天英。
那是一张黑黯黯的毫不起眼的大弓,但拿手里,却是沉重无比,也不知何铁制成,等闲力气的根举它不起,莫开弓放箭了。弓胎上有篆文,闹江蛟等都不识得,雷九鸣却认了出来,是古篆体的“惊神”二字,至于出处来历,他也不知。此弓是几年前闹江蛟一所官船上所劫得,来好笑,之所以将它奉为镇帮之宝,乃因为帮上下,竟无人拉得它动。闹江蛟出来,雷九鸣不信,运劲一试,也只拉了个半开,却已挣得面红耳赤。
楚天英学他父亲的,行侠仗义分文不取,起先不肯要这张弓。闹江蛟几个便啜唆他拉一把试试,道:“老大若是拉开了,那便是这弓与老大有缘,若拉不开,我们也不勉强老大,便再抬回去,烧香奉着,仍做它的镇帮之宝。”如此一,楚天英倒有点心动。果然拿过来,那弓立起来,却比他还高半尺呢。掂得两掂,一动劲轻轻巧巧,便拉了一个满弦,只闻翁翁之声,良久不绝。雷九鸣双手拇指齐竖:“好,好宝贝,好功夫,楚兄,此弓非你莫属。”闹江蛟一众人张口结舌,这时也回过神来,齐道:“只有老大,才配使此宝弓了。”
闹江蛟又送了他两壶箭,方才依依分别。三人那路上,便用它射野物解馋。楚天英神力无匹,而此弓是神俊非凡,仿佛藏着无穷的潜力,一般五石力的硬弓拉圆了,多射到二百步,箭势便衰,而“惊神”弓远射三百余步,仍可洞穿树干,楚天英力气是够了,准头却实不敢恭维。五十步之内,射大水牛,倒也十发九中,若是山鸡野兔,那是绝对不要抱任何幻想,雷九鸣一则厚道,二则有求于他,便总是真诚的替他惋惜:“就差那么一点点。”或者:“来射中了的,那狡兔竟跑开了。”青茗看主人的面子,虽然心直口快,却也强忍着不开口,只是每逢楚天英一开弓,他嘴角边先就挂上一个讥讽的微笑了,这种暗里的讥讽可比明里的讪笑叫楚天英吃不消,每每扰得他心烦意乱。准头加差了,恼羞成怒,干脆背起弓,不再献丑了。
闹江蛟另送了三人四匹马,一匹驼雷九鸣的两大箱子书,三匹驼人。从三蛟帮总堂到楚家村,不过百十里路,黄昏时分,也就到了。
听就要见到武林第一美人洞庭龙女,雷九鸣兴奋得心直打颤。楚天英一面安慰他:“不要紧张,不过一个女人嘛,虽然长得漂亮点,没什么了不得的。”自己心里却也有点提心吊胆,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惹人担心,龙玉凤岂有不火的。万一一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当着雷九鸣主仆的面,先打一顿屁股,那人就丢大了,而且这嫁嫂的绝妙好计也要泡汤。“怎生弄个鬼,先岔开这泼妇的火气,背了书呆子主仆两个的面,要杀要剐,爷皱一皱眉头的都不算好汉。但想个什么主意呢。”
家门渐近,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正烦恼,猛一抬头,顿时大喜,心中狂叫:“天助我也。”原来他一抬首,正看见自家门前,围着十来个人,吵吵嚷嚷,有几个挥舞着刀棒。龙玉凤仗剑堵门前,身后一群家人,正为什么事争执。
楚天英一把抓着雷九鸣手臂:“雷兄,恭喜你了。”雷九鸣一阵心跳:“喜从何来?”“老实话,这洞庭龙女轻易不肯见人,我虽然关系特殊,可也不敢担保她一定肯见你,但是天助雷兄。”楚天英一脸喜色:“雷兄有了一份好的见面礼。”“是什么,楚兄快。”雷九鸣急切的道。“雷兄请看。”楚天英一指自家门前:“那一栋大屋,便是武林第一美人洞庭龙女的居所,而门前围着的那群人,便都是想一睹洞庭龙女美貌的江湖丑。看这个情形,是洞庭龙女不愿见他们,他们便持刀拿棒,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呢。”“岂有此理。”不等楚天英完,雷九鸣早已勃然变色:“美人如花,心呵护,尚惟恐不及,这等无耻人,竟敢用强?”“对啊,真是无耻。雷兄此时若能英雄救美,那美人嘛,不定便会以身相许呢。”楚天英着意相激,却不料雷九鸣回过脸来,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楚兄此言差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学武之人的份,岂可抱此卑下之念头。”他书呆子气十足,楚天英一吐舌头:“是弟的错,雷兄快请,迟恐不及。”
雷九鸣自马上跃起,一去数丈,足尖轻点,瞬间已到屋前,叱道:“何方鼠辈,不得无礼。”
围着龙玉凤的一群人,正发狂,猛听得后面的喝声,都吃了一惊,一齐转过身来,见是文皱皱手无寸铁的一个书生,皆呀咦出声:“这白脸,胆子倒不。”“大概是色迷心窍罢。”“也许是这美人的相好的。”七嘴八舌中,一个三角眼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看着雷九鸣:“喂,子,你是谁,刚才是你叫唤吗?”雷九鸣负手站着:“正是生,不知诸位持刀拿棒的,想干什么?”中年汉子将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三角眼中厉光四射:“你想管闲事?”雷九鸣摇头:“不想,生只想劝诸位从这里走开,这是正经事。”他得诚恳,听对方耳里,却成了调侃。
三角眼汉子嘿嘿一阵怪笑:“子,你姓什么?”“生姓雷。”“姓雷?我还以为你姓天呢?”他身后同伙都笑:“你活够了?”三角眼汉子凶相毕露,雷九鸣并不意,抱拳道:“诸位兄台,大家想一睹洞庭龙女的风采,也无可厚非。便是生,对这位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洞庭龙女,也是崇拜至极,渴慕一睹仙容。但只可企之以缘,似诸位等出到刀剑相逼,那便落于下乘了。”
“洞庭龙女?”“武林第一美人,乖乖,怪道爷爷一见她面,便觉轻飘飘的,果然名不虚传。”雷九鸣诚心相劝,可惜对牛弹琴,牛不入耳,反惹来一片怪叫,十数道目光,龙玉凤身上溜来溜去。看得龙玉凤又羞又怒。
这日下午,龙玉凤挂念楚天英,出门相望,不想给这伙无赖看见了,污言秽语,大加戏弄,且大有欲行非礼之势。一则见龙玉凤有剑手,二则到底光天化日之下,暂时不敢胡来。眼见渐渐天黑,龙玉凤正着急,可巧,雷九鸣就出现了。不管他能不能解围,总是多了几分希望。不想来的却是个书呆子,嫌满嘴胡言乱语,真正气死人。
“什么武林第一美人,这呆子胡诌些什么?”龙玉凤正又气又急,却见三角眼汉子后肩微耸,忙叫:“心。”
三角眼汉子给雷九鸣一番大道理,灌得不耐烦起来,看准他是个书呆子,没什么来头,安心一掌打发他滚蛋。龙玉凤惊叫声里,一掌按出,正中雷九鸣胸口,劲力陡发,却突觉触手处空荡荡的。来不及转念想,一只手掌已软搭搭垂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摘脱了臼儿。
“你……你使妖术。”三角眼汉子连退数步,一脸惊骇。雷九鸣微微一笑:“不是妖术,是技巧。”
内功精深之士,神气相合,肌肉若一,一呼一吸之间,甚至可以颠倒气血,转换穴位,似此等使肌肉内凹外凸的功夫,不过寻常技耳。三角眼汉子少见多怪,只以为是妖术,但龙玉凤是知道的。不由自主的赞道:“好功夫。”
雷九鸣随声看去,猛地胸口一震,如为大槌所击,整个人立时就呆住了。面前这张脸庞,如芙蓉乍放,月初霁,其秀美处,实非言语可以形容;其妩媚处,非鲜花可以比拟,除非是天上的仙子,实不信人间有如此的绝色。
龙玉凤原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不想竟是内功精深之士,心中大喜,见雷九鸣望来,乃衽裣为礼,谢他相护之德,不料雷九鸣又是一副呆像。龙玉凤素知自己容颜秀雅,常令男子心生仰慕。但一般人总讲几分礼性,不似雷九鸣这等性情中人,一旦呆性发作,那便无顾忌。给他瞧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雷九鸣呆楞当地,三角眼汉子一挥手,一伙人一拥而上,刀棒齐下,雷九鸣却然不觉,急得龙玉凤差点叫出来。便这时,两条人影急奔而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那伙无赖顿时躺了一地,唉呀之声不绝。雷九鸣还发呆呢,楚天英反手便是一拳,雷九鸣忙抱着肚子,见是楚天英,奇道:“楚兄,你为何打我。”话一出口,自己也清明了,一张白脸顿时涨得通红。
龙玉凤看见楚天英,又惊又喜,大叫:“英。”楚天英一摆手,不理她,生怕搭上腔惹祸呢。一脚便将一个无赖踢了三个翻身:“,你们是什么人?”
三角眼汉子手掌脱臼,站一边,因而未挨着楚天英的拳脚,这时脸色惨白,嘶声道:“你们好大胆子,敢打青龙真人的门下,报上名来。”
楚家村北去百十里有青龙山,山上有青龙观,住着一个野道人,不安心修练,却大传徒众,霸占一方,自号青龙真人。楚江龙日曾他剑术诡异毒辣,颇为可观,且此人睚眦必报,惹上了相当难缠。
三角眼汉子打出青龙真人名号,龙玉凤不免微微变色,她是龙腾霄之女,左近武林人物,自也知道,正想叫楚天英不可冒然逞强,青茗却已搭上了腔:“青龙贼道吓不了人,出你家爷爷的字号,却能吓死你,还是趁早滚吧。”三角眼汉子却自以为得了势:“你不,大爷也查得出来。哼哼,谅你们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话中之意,明显是还要来找龙玉凤的麻烦,却不料惹火了雷九鸣这护花使者:“你还敢来?好的,青茗,叫他带个信,三日之内,限那个什么青龙真人到龟千寿那儿报到,迟一天,剿山灭门。”这话中霸气十足,听得楚天英一怔一怔的,心道:“我的儿,吹牛皮可别过了火,叫人笑话呢。”却见青茗晃身上前,一把擒了那三角眼汉子,走出数丈,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却就象一道镇鬼的符箫,三角眼汉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拜个不迭,眼泪鼻涕是并肩子齐上。青茗喝一声:“滚。”一脚踢出,三角眼汉子连滚几滚,爬起来就跑,其他人见他那样子,早知不妙,跟屁股后头,乖乖开溜,不敢一个不字。
这回可轮到楚天英张大了嘴,做声不得了。正发怔,雷九鸣涩涩的挨了过来,红了脸叫:“楚兄。”楚天英千灵百窍,立即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忙伸手一指龙玉凤道:“这是我表姐。”同时大眨眼睛。
龙玉凤不知这子为什么叫自己表姐,见他乱眨眼睛,只得不声张。
她不开口,楚天英这瞒天过海之计便算完成大半,又指着雷九鸣道:“这位是雷九鸣雷公子。”
龙玉凤抱拳道:“方才多谢雷公子仗义援手。”
雷九鸣忙还礼不迭:“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他不是嘴笨之人,但此时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然一个呆书生,方才的霸气不知飞去了何方。
楚天英心中偷笑,伸手肃客,到大厅坐下,自有家人端上酒菜来,龙玉凤却不肯出来作陪。雷九鸣颇有些失望,坐不安稳,恍似屁股上有钉子,扭来扭去。
楚天英自然知道,却不点破,酒过三巡,忽地开口道:“雷兄,我表姐怎么样。”
雷九鸣长叹道:“若非是亲眼所见,真不信人间竟有如此美女,真是绝色啊。”
“若我把她介绍给雷兄,雷兄意下如何。”
“什么?”雷九鸣一跳而起。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雷九鸣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一揖到地:“楚兄若能玉成此事,真是雷九鸣重生父母。”
“为一个女人癫狂到这个样子,我可看不上眼。”楚天英心中低哼,嘴上却道:“你我兄弟之间,也不必这样的话,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也不必学那世俗中人,真有心,回去备抬轿子,下个月便可来迎娶。”
雷九鸣喜得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约了日子,便是下月初一,已不过七、八天时间。
雷九鸣再无心酒食,当下便告辞动身,见雷九鸣走了,龙玉凤出来,数日不见,她早担心得要死,楚天英万一出点什么事,叫她怎对得起重托她的婆婆?将楚天英上下看了一遍,并不见伤痕青紫,始才放心。方沉下脸要问楚天英这几天溜到哪里去了,楚天英早抢先开口,他是编谎的行家里手,要编个谎骗骗龙玉凤,自是容易得很。包括叫龙玉凤表姐一事,一并搪塞了过去。
当夜躺床上,筹思雷九鸣轿子来了,怎生弄龙玉凤上轿,想到一物:“黑子,菊香楼的**散,专用来迷那性烈不听话的姑娘,吃了**散,一切如常,就是神智迷迷糊糊,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象个牵线木偶,用这东西对付这泼妇,好。”第二日便去买了一大包,密密收藏。平日里仍如先前一样,老老实实完成龙玉凤布置下的功课,前后也不过几日了,便缩起头做乌龟吧,否则给打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屁股,岂非划不来。
第三日,一个青衣汉子送了一大堆聘礼来,楚天英事前已埋下伏笔,只他和雷九鸣拜了兄弟,雷九鸣的妈妈知道他还没娶亲,为他备办的将来娶亲的聘礼,龙玉凤没这个道理,但楚天英跟她胡搅:“人家老太太喜欢我,硬要送给我,难道我硬是不要,岂非反逆了老太太的心。”龙玉凤也不好再,并未起疑。
眼见便二十九了,一天少似一天,这天晚上,楚天英床上胡思乱想,忽地想起那天雷九鸣大发少爷脾气,下令青龙真人到什么龟千寿那儿报到的事,想疑:“瞧那三角眼汉子吓的,雷九鸣并不是空口白话,武林中有哪一个姓雷的世家,拥有这么大的威势?元山雷公洞,不是,雷公洞功夫虽强,怕还吓不住青龙真人。贵北一声雷?也不象,一声雷是马匪,吓唬老百姓到有这个功架。还有……难道是风火神雷教?”
想到风火神雷教,楚天英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风火神雷教,武林第一大教,数百年来,一直是武林中大的一股势力,盛时,弟子多达数十万,遍布大江南北,教中卧虎藏龙,好手如云,江湖上任何帮派莫能比肩。四十年前,因闹内哄,分为南北两支,但实力仍然不可视,江湖上因地势,分称两支教众为南教和北教。北教主要黄河以北活动,势力远达天山脚下,教主张孝友,武林中称为北雷神;南教则主要长江以南活动,川蜀云贵,包括两湖及江浙一带,都有弟子分布,南教教主雷震远,武林中称为南雷神,刚好姓了这个雷字。
“若真是风火神雷教,那就糟了。”楚天英额头冷汗直冒。龙玉凤的性子他自熟知,外柔内刚,万一寻死觅活起来,闹得天下皆知,风火神雷教丢个大人,他楚天英也非入地狱不可。风火神雷教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手段之狠,天下知名,得罪了雷神爷,他楚天英便是逃进了阎王殿,也会给揪出来。
“但现后悔也晚了,人家连聘礼都下了,风火神雷教可不像我楚家那么好话,跟龙腾霄一样,打个招呼,退婚就退婚。”楚天英左思右想,百无一计,性一跺脚:“管他娘,打发了这泼妇,老子拍拍屁股溜,找大哥去,顺便查一查那条怪船,不定能找到点线。爹爹的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呢?”躺床上,胡思乱想,忽梦中给一个九头怪兽咬住衣襟,直拖向无底深渊,吓得怪叫一声,坐起身来,原来是一个家人摇他,那家人手里拿了一柄匕首,匕首上钉了一张字条,叫道:“少爷,有人留书门上,约期挑战呢。”
“有这等事?”楚天英精神一振,接过字条,上面歪歪倒倒写了一行字:“楚江龙,明日蛟潭断魂崖上,报三年前三剑之辱。”署名:淮河三怪。“原来是这三个老残废,三年前爹爹饶他们不死,竟还敢找上门来,看爷明天成他们。”楚天英磨拳擦掌,大是兴奋。
三年前楚江龙途经淮河,恰碰上淮河三怪抢劫商船,便仗义出手,将淮河三怪刺伤,各施警戒。三怪中老大**断了一只手,老二飞鳅丢了一条腿,老三黑心蜈蚣则成了独眼蜈蚣,三人曾扬言,三年之后,必上门报复,想不到还真来了。
楚天英出来,龙玉凤先知道了,外面等着,听楚天英要应战,连声反对:“不行,淮河三怪既然敢来,自然有所倚仗,你这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楚天英挣起脖子:“我不了,我快十八了,三个残废,加起来不过一个半人,有什么可怕的,明日断魂崖,我叫他们真个断魂。”
“反正你不能去,若万一出点什么事,叫我怎么向地下的婆婆交代。”龙玉凤仍是坚决反对。
楚天英火上来了:“难道你想要他们笑楚家的子孙是缩头乌龟,我跟你,这件事上,就算你搬出爹爹的灵牌来,我也不会听你的。因为我相信爹爹会支持我。”完,自顾自到后屋竹林中练箭去了。
这几天,楚天英有事没事,便苦练箭术,他练功素来不上心。怎地太阳突然从西边出来了?不是,是他和青茗赌上气了,每发一箭,必叫一声:“青茗子,看这一箭如何?”倒还真有长进。不百步穿杨,五十步内,十发倒也有五、六发能射中靶子。
他硬是要去,龙玉凤半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楚天英的话已绝了,便算抬出爹爹的灵牌他也要去,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楚天英的功夫龙玉凤知道,除了力大能挨打,武功其实平平,而龙玉凤自己功夫也不高,就算叔嫂俩齐上阵,龙玉凤自付,十有**仍是有去无回。楚江龙世,朋友遍天下,死后便一个也没有了。龙玉凤有心回去求自己爹爹,但想当日爹爹的口气,估计也是自取其辱。
左思右想,百无一计,猛地一顿足:“罢了,罢了,就是这要样了,成便成,不成,我就搭上这条命罢。”原来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自己舍身喂虎,今晚去偷袭淮河三怪,若饶幸杀得一怪或伤得两人,三怪或许会连夜退走,没了对手,楚天英这莽撞子的一条命也就保下来了。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实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弄不好,三怪没赶走,自己倒是羊入虎口了,然而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悲苦之中,不由想起了楚天雄,暗暗垂泪:“雄哥啊雄哥,你若家,何至于让你苦命的妻子如此为难,也许明天早上我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终是不能你的怀里面安心的靠一靠,顽皮的撒撒娇。”
楚家下人中有好几个跟随楚江龙江湖走动过,江湖门槛极精,淮河三怪又过于打眼,因此龙玉凤叫他们去查,很快就查得确定,淮河三怪宿悦安老店,就是三个人,没有帮手。
夜入三鼓,龙玉凤换了幅的夜行人行头,背了刀,径奔悦安老店。
悦安老店是一家大店,三进的院落,几十间客房,不过日间遣去的家人已将三怪所住的房间打听清楚。
龙玉凤潜身三怪窗外,听着房里传出的或高或低的呼噜声,心中暗祷:“公婆天之灵,保佑儿媳诛除三怪,至少也要伤得他们明天不敢去赴约。
依着昔日父亲传她的法门,轻轻启开窗子。龙玉凤没练过夜眼,但月光帮了她的忙。这是一个套间,外间只摆了一张大床,一个肥壮的汉子四仰八叉躺着,仅下身系了一个裤头,随着呼吸,一身肥肉不住起伏。
龙玉凤是处女之身,几曾见过这种场面,不敢仔细看,听声音,里面还有两个。正好,一处一处来,她滑进房,床上的人熟睡如猪,毫无知觉。
活了十九年,龙玉凤连鸡都没杀过,舞刀弄剑是一回事,但杀人,她却连想都没想过。
“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原谅女子则个。”瞄准那人脖子,眼一闭,一剑斩下。
噌的一声响,不似砍身上的感觉,睁开眼,果然刚刚还熟睡如猪的那汉子,这时已站床头,哈哈大笑:“原来是个雏儿,喂,子,你杀过鸡没有,拧着脖子,狠狠一勒,杀人也要这样。”
龙玉凤又急又慌,左手一引,右手刀刷的便向汉子肚子上刺去,到底苦练多年,这一刀还似模似样。“这还差不多。”喝声中,那汉子一个跟头,从龙玉凤头顶上翻过。龙玉凤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不好,给他截住了退路。”但随即想到,今日自己是有进无退,有来无回。
她一刀反身后劈。那汉子斜跨一步,蓦地里一声吼,屋宇震动,掌劲如山,猛击龙玉凤胸膛,掌未到,劲力已压得龙玉凤呼吸微窒,正是外家威猛的铁砂掌功夫。
龙玉凤打定了有来无回的决心,心神反而安静下来,看这汉子掌力,龙玉凤连这一个也对付不了,莫诛除三怪了,只有走险,以命搏命。身子一斜,避开胸脯,她可不想让那汉子的臭手触到她的**,手中刀闪电般穿出,汉子的铁沙掌会击碎她的肩胛骨,但肚子却铁定要给她穿一个洞。
那汉子大惊,闪身急避,他的来势加上龙玉凤刀的去势,那是多快的速度,他若非经验老到,早已胸腹洞穿,便如此,肚子上也挂出了一条血槽。
“臭子,你这是什么打法。”他哇哇大叫。龙玉凤不搭话,和身扑上,手中刀削、劈、砍,是同归于的打法。这时她已看清,这汉子只有一只手臂,是一怪中的老大**。掌力如山,果是了得,但给龙玉凤这么不要命的一通乱杀,他手中没有兵器,可就苦不堪言了。手上、身上连划了几个口子,气得哇哇大叫:“臭子,老子跟你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要你这么不顾死活?”
里间二怪飞鲨和黑心蜈蚣早门口观战,这时分别堵住了里外门窗。独眼龙黑心蜈蚣身形单瘦,飞鲨也是个瘦子,却是高而瘦,象根竹篙,右腿下半截套着一根铁棍。
“这子来历诡异,捉活的。”黑心蜈蚣叫,**一个斜翻,滚到了窗前,总算脱出了龙玉凤的剑圈,呼呼喘气,骂道:“我操你个奶奶。”一掌劈下窗子,抓一根框木到手里:“子,你今夜插翅难逃。”没了窗子的阻挡,月光直泻进来,房子亮如白昼。
龙玉凤经这一轮急攻,早已是香汗细细,气喘微微,只觉手足发软。眼见三怪虎视耽耽,不觉心血下沉。划大怪这几刀,看来便是她今夜大的功绩了。而自己已深陷罗,确实怕是插翅难逃,死就死,却只怕落到三怪手里,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就惨了。
“万一失手,我就嚼舌根自,好歹也要拼他个鱼死破。”龙玉凤暗暗寻思,力调匀呼息,以备再战。
飞鲨一声怪叫,蓦地扑来。,身法竟是快得异乎寻常,不似个只一条腿的人,手中白光一闪,划向龙玉凤头脸,是一把尺许长的短匕,紧接着下面也是白光闪动,斜挑龙玉凤下身。双匕齐出,招数毒辣已极。
龙玉凤脸一红,微退一步,避开下面匕首,对划向头部的匕首却理也不理,劈胸就是一刀。
武谚曰:“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剑。龙玉凤刀长,飞鲨匕首未到,她的刀已要扎进飞鲨胸膛。
“好子。”飞鲨左匕横格,右匕迳切龙玉凤手肘。龙玉凤大刀下削,直指飞鲨腹,顺带他一条手臂。飞鲨招数已老,只得引身急退,便这时,黑心蜈蚣已无声无息的扑到龙玉凤背后,手上套着的蜈蚣爪,直划肩背。龙玉凤仍是不闪不避,大刀后撩,拼着后背挨他一下,一刀就要给他开膛破腹。黑心蜈蚣早料到她这一招,左爪下沉,右爪突地直击,砸向龙玉凤脸部,龙玉凤一个凤点头,蓦地里连人带刀从他爪下直穿进去。黑心蜈蚣双爪上砸下撩,龙玉凤必定死得惨不堪言,但前提是他自己不要命了。
黑心蜈蚣当然要命,斜身急跃,退回了原位。论真实功夫,三怪每一个都龙玉凤之上。但龙玉凤拼着不要命,反杀得三怪手忙脚乱。不过自己也是手软脚酸,来没力了。心中苦笑:“英,嫂子看来帮不到你了。但愿你吉人天相吧。”寻思趁现还来得及,早自杀,免得落到三怪手里受辱。然而活生生一个人,要她自杀,这决心可不容易下。她突然想到了楚天雄:“这冤家,要是他这里多好啊。”
楚天雄没来,三怪却一齐扑了上来。龙玉凤已来不及自杀,左削右劈,蓦地手中一紧,大刀给黑心蜈蚣双爪卡住了,来不及变招,双手已给大怪二怪左右执住。
“放开我。”龙玉凤心胆欲裂,死命挣扎,如何挣得脱。“啊哈,是个雏儿。”黑心蜈蚣爪子一撩,龙玉凤面纱脱落,露出月般一张脸庞。三怪心中一震,目光都直了。黑心蜈蚣托起龙玉凤下巴,惊道:“我的乖乖。”看看大、二两怪:“你们见过这般美人没有。”两怪一起摇头。龙玉凤奋力一挣,离开了他的手,心却直往下沉。
三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蓦地同声狂笑:“真是天赐艳福,待我将她剥光了,大家看个仔细。”黑心蜈蚣嘿嘿淫笑,双手抓向龙玉凤高耸的胸乳。龙玉凤双手被执,挣之不动,眼见黑心蜈蚣的鬼爪子来近,羞愤已极,再无顾虑,口一张便要嚼舌自。
便这时,耳中只听一声怒喝:“大胆淫贼,看箭。”喝声方起,一物唰的一声,闪电般龙玉凤**与黑心蜈蚣手爪间掠过,钉墙上,震得屋宇嗡嗡作响。黑心蜈蚣大吃一惊,涌身后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支箭,竟有如此威力。
猛地飞鲨杀猪般叫了起来,原来那支箭从他臂上,削去了一大块肉,只是声势太快,飞鲨直到现才觉得痛。他一叫,**一惊,龙玉凤趁机猛挣,登时脱出手来,拾起刀,一轮猛劈,三怪一怕她的刀,二怕那威猛绝伦的弓箭,闪身后退,帖墙而立。龙玉凤历此大险,再不敢强撑,急急穿窗而出。猛觉腿上一疼,跌翻地,一时竟爬不起来。正着急,却听耳边弓弦声不绝,猛恶无伦的箭枝一支支从窗口射进去,三怪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瘦的身影纵到龙玉凤面前。“英,是你?”龙玉凤又惊又喜。楚天英竖指一嘘,猛地将弓弦一拉,嗡嗡声中,将龙玉凤往肩头一扛,一溜烟出了客栈,后面淮河三怪怕了他的箭,竟是不敢追来。
楚天英怎么会来呢?原来他平生第一次与人约斗,心中兴奋,怎么也睡不着,便悄悄起来练剑,正好看到龙玉凤换了夜行衣出去,他并不知道龙玉凤要上哪儿,只是心中好奇,一路跟着,关键时刻便救了龙玉凤,出了镇子,龙玉凤便叫楚天英放她下来。右脚一触地,大腿上便是一阵钻心的疼,几乎跌倒,楚天英忙扶住她:“怎么了。”“中了暗器。”龙玉凤花容失色。楚天英心中冷哼:“女人就是女人。”道:“我看看。”龙玉凤忙扯住他:“不要……心三怪赶来,你扶着我,回家再。”痛处大腿靠后殿处,可不能给楚天英看。
楚天英一扬弓箭:“三怪敢追来,哼,只怕现还钻床底下呢。”龙玉凤赞道:“你箭法真好。”楚天英得意洋洋:“不是吹牛,任三怪铜皮铁骨,挨我一箭,便能射他个透心凉,当然,要射中才算。”
龙玉凤看着他眼:“英,谢谢你救了我。”楚天英却瞪着她:“我可不想谢你,若给三怪知道你的身份,我楚家将来还有什么面子江湖上扬名立万。”楚天英当然不傻,他当然知道龙玉凤这么做的用意,但并不领情。起码一点,龙玉凤看了他不是,他确信,明天一定能赢的,凭什么要龙玉凤拿性命去替他冒险。
“嫂子,明天的约斗,我是去定了,你若再用什么手段阻拦,我就跟哥哥一样,永远离开这个家,再不回来。“楚天英盯着龙玉凤的眼睛,一眼的严肃。
“我不拦你。”龙玉凤点了点头:“但我有一个要求,用箭去对付三怪,你能答应我吗?事实上只要你是楚家的后人,便不用金刚掌金刚剑,用任何武功取胜,都是一样的。”
“我答应你。”楚天英用力点头。
第二天一早,楚天英吃得饱了,拿了剑,背了弓,昂首出门,龙玉凤门前相送。她腿上挨了飞鲨一匕,不重也不轻,想要去压阵,但楚天英坚决不许,只得罢了。看着楚天英气昂昂的走出去,她心中又担心,又无由的生出一种喜悦的感觉。想:“英若是长大了,一定和公公、天雄哥一样,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楚天英这会儿也想着心事,他昨晚上对龙玉凤不领情,但今早上龙玉凤拐着一条腿为他忙前忙后,反复叮嘱,虽让他很烦,却突然之间触动了她,这时看着龙玉凤倚门相送的样子,心中暗想:“嫂子其实真的是个好女人,娘的死也确实不能完怪她,但雷九鸣那里……”想到风火神雷教,心中一片迷惘。
断魂崖蛟潭两侧,崖顶有大片空地,左右都是林子。从山腹钻出的瀑布蛟潭里击出轰隆的巨响,有若战鼓,倒真是一个绝好的决斗场所。
楚天英先到崖顶看了地势,时间还早,便到左侧林子里准备。他好面子爱逞强,可不是个白痴,昨夜见了三怪身手,知道真若平手相斗他是一个也斗不过,筹思一夜,想到一条妙计,要借用一下爹爹的威名,因为他从三怪留的字条上看出,三怪并不知道他爹爹已经死了。
倚着树干,将想好的计划再细细想了一遍,自觉再无漏洞,铁定可以取胜,心中暗暗得意:“女儿家,头发长,见识短,难道我楚天英会傻到白白来送死吗?自讨苦吃,还成了别人的名声,哼,我楚天英即来赴约,就一定要赢。”
远远的,三怪急奔而来,高而瘦的飞鲨,虽只一条腿,却跑前面。铁棒敲着山石,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黑心蜈蚣一身黑衣,瘦而精干,真象一条黑皮蜈蚣。**落后面,他身量其实比黑心蜈蚣要高,只是太肥壮了,看上去,倒显得他矮。脚步沉重,震得地面通通作响。
断魂崖顶是一片旷地,约有二、三百亩方圆,由于风雨冲刷,砖石遍布,间杂着数从矮的灌木,藏狐兔也许勉强,藏人却不行。
楚天英隐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松树木上,张弓搭箭。他射箭的准头虽然不得,但三怪三个活靶子,他若真听龙玉凤的,稳赢不输,但他另有计较。
弓弦一响,一支箭唰的飞出,落三怪身前丈余,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一劈两半,牢牢钉地下,箭尾颤个不停。
午时尚未到,三怪以为楚江龙还没上山呢,摆下吃食,席地而坐,先填肚子以壮力气,没想到半空中会飞来一支箭,瞧声势,与昨夜遭遇的,同为一人,登时一弹而起。
昨夜楚天英共发了十余枝箭,虽然未伤着三怪,但那猛恶的声势,已叫三怪心惊不已。后来看钉墙上的箭枝,深入砖中,仅留一簇箭羽。**练有铁砂掌的功夫,掌指之劲,素有自傲,试着拔那箭,却似生墙上一般,莫想拔动分毫,是乍舌不已,想不到这里又碰上了。
弓弦连响,箭枝如天外飞龙,一枝枝的直奔三怪而来,或脚前,或身后,或左,或右,有的几乎掠着头皮,自顶上飞过,风声鸣鸣,直让人心胆欲裂。三怪闯荡江湖半辈子,不仅未见过,甚至是从来没听过,一枝竹杆羽箭,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快得异乎寻常,强得不可想象。
“楚江龙,你有种就站出来明刀明枪的决个高低生死,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一面大叫,一面紧张的盯着箭枝射来的方向。箭枝实太快,稍一忽神,就到了面前,不得不神贯注。
仿佛是对他的回答,一枝箭迎面飞来,一下便到了他的鼻子前,**魂飞魄散,也幸亏他经验老到,慌忙一个铁板桥,仰天便倒,堪堪避过头脸,从发间穿过,撕走一大缕头发。而坚硬的砂石地面,则硬生生给他摔出一个土坑。
这大概是楚天英满意的一箭了,停弓不发,假着嗓子模仿父亲的声音,哈哈一阵大笑。随即将弓挂树上,慢慢走出。
三怪又惊又怒,盯着树林,以为笑声过后,楚江龙定会出来应战,不想出来一个八、九岁不到的毛孩。
“喂,娃娃,叫你家大人出来。”**搞不清楚天英的身份,但知道他一定和楚江龙有关,高声大叫。
楚天英隔着五、六丈远,站住了,双手叉腰,下巴高仰,双目向天,鼻中一哼:“我爹爹了,叫你们快滚。”“你爹爹是楚江龙?”**已经猜到,但仍然要问清楚。事实上三怪曾打听过,知道楚江龙以金刚拳剑名震淮右,却没听过他有此箭技。
“对。”楚天英头抬得高:“我爹爹了,三个跳梁丑,不堪一击,若非看你们都是残废的份上,昨夜便取了你们的性命。”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三怪哇哇大叫,这才知道,昨夜放箭的人,原来就是楚江龙。看来这鬼的是实话,但尤是如此便气人。
“用弓箭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便拳脚上分个高低。”三怪怒叫。
楚天英也斜着三怪:“你们的拳脚很好么?”
**跨前一步,单掌一劈,风声虎虎:“你老子若不怕死,叫他出来试试。”
蓦地里楚天英仰天狂笑,童音清脆,山鸣谷应。三怪给他笑懵了,飞鲨问:“你笑什么?”“我笑你们三个狂人,果不出爹爹所料,真正是不知死活。”他看着三怪:“你们知不知道,我爹爹为什么叫我出来?”“为什么?”“就是要我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什么?”三怪一齐跳起来。
“不过我却不想跟你们打。”楚天英火上浇油,三怪残臂断腿上一溜。“赢了三个残废,实没什么光彩。”
这回三怪可真气炸了肺了。**几步跨到楚天英面前,鼓起眼珠:“依我的脾气,一掌我就要把你打回娘肚子里去。”他蒲扇大的巴掌楚天英头顶比划。楚天英并不畏惧,仰头看着**发红的眼珠:“看来你是真不服气,而我却又实不想让人我占一个残废的便宜,这样吧。”他一收肚皮,猛地将左手插进腰带里,扬起右拳:“我也用一只手,咱们公平合理的来打一架。”
**气极反笑,看着楚天英还不到他巴掌十分之一大的拳头,笑道:“这么核桃大一个拳头,给老子搔痒还嫌不过瘾,也能打人?”
“给你面子,你到还狂上了。”楚天英大叫:“爷的拳头是,却有千斤之力。这样好了,咱们也不比招数,就来个硬碰硬,我先让你打三掌,然后我再打你一拳,看是不是能叫你过瘾。”
**给这狂妄子气得完没了脾气,回头看黑心蜈蚣:“三弟,怎生想一个法子,让楚江龙出来。”黑心蜈蚣眼一转,阴笑道:“你就依这子,给他三掌,看他老子出来是不出来。”“好主意。”**咧嘴一笑,但回头看着瘦猴似的楚天英,不免又皱起了眉头。他并非良善之辈,不杀人如麻,却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还管你是人还是孩。但这回不同,这是比武,他五大三粗一个汉子却要一个毛孩先让他打三掌,传到江湖上,他还有什么面子?道:“子,不打发了你,你老子看来是不会出来了,这样罢,你子要耍狠,我们就来赌一赌,老子让你子打三拳,老子若皱一下眉头,就算输,带着两个兄弟立马滚蛋,反之,你就去唤你老子出来应战,怎么样?”
楚天英耍诡计,要的就是这着棋,嘴里却道:“这样不行,,你净挨打,岂不吃亏?”**不耐烦了:“你敢不敢赌吧。”“有什么不敢。”楚天英口中应承,右手早一拳飞出,“砰”的**肚皮上打了一拳,他也只够得着**的肚皮。
楚天英这一拳,用了不到一分力,且带着偷袭的意味,**却无动于衷,哈哈大笑:“猴子,你也多加把劲,好歹给老子也搔搔痒啊。”飞鲨、黑心蜈蚣一阵怪笑,笑声里,楚天英又是一拳,仍然只用了一分力,却故意挣得面红耳赤。“得,吃奶的劲都上来了。”**啧啧摇头,将肚皮高高挺起,完放松了警惕。“子哎,给你老子来个过瘾的吧。”
楚天英要的就是这样,深吸一口气,纵身跨步,一招“金刚撞钟”,结结实实的一拳打了**的肚皮上。
**的眼睛突然鼓了起来,看着楚天英的眼神里,又惊,又怒,但多的却是不相信,血从鼻子、嘴角,甚至耳朵里流出来。他跨出一步,微微一颤,扑的倒了。
“老大。”飞鲨、黑心蜈蚣急扑过来,翻转**一看,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黑心蜈蚣独眼放光:“臭子,你用什么暗算了老大?”
“就是这个。”楚天英晃了晃右拳:“拳头,他不是要爷给他个过瘾的吗?这下过足瘾了。”
“我掐死你这臭子。”飞鲨飞扑而上,楚天英一闪身:“等等。”指着**:“你难道没看到你老大的下场,还想和爷比试比试?”“老大是上了你子的当,来。”飞鲨拉开架子:“三招之内,不送你上西天,老子就不叫飞鲨。”
楚天英啧啧摇头:“真是不知死活。”也拉开架子,却突然又收了回来,摇头道:“这样不公平。”“怎么了?”“两条腿打一条腿,赢了也不算好汉。”他气死人不偿命,飞鲨七窍冒烟,却是反驳不得,楚天英东张西望,看到一支箭:“有了。”拔出箭,沙上划一个圈子。
“飞鲨,为免江湖上我欺负一个残疾人,咱们就这圈子里打过,出圈子就算输,如何?”他知道,飞鲨虽然只一条腿,轻功却是三人之首,因此划这一个圈子圈住他,叫他发挥不出长处,占便宜,嘴里,却仿佛再光明磊落不过。
飞鲨气红了眼,再不打话,踏进圈子里,楚天英疾扑而上,恶斗起来。
飞鲨武功远楚天英之上,但楚天英却有一手钱,就是不怕打。他力气又大,飞鲨打他两拳没当回事,挨他一下却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还有**的榜样前头,不敢硬碰。楚天英抓住这人弱点,拿出流氓手段,只管攻,不管守,飞鲨一拳过来,他便一拳过去,逼得飞鲨非撤拳头不可。数招过去,竟堪堪打成平手。
飞鲨恼恨交加,但他到底久历江湖,搏斗经验丰富,又拆数招,心生一计。卖个破绽,楚天英直扑进去,蓦地里腿影横空,一脚直踹过来,楚天英侧身闪避,飞鲨左腿如影随形,跟着踹出。闪左踢左,闪右踢右,竟是踢个没完没了,楚天英着实奇怪:“难道这人不要换力?”瞥眼间,顿时暗暗叫苦,原来飞鲨脑中电光一闪,才猛然想起,右腿乃是一根铁棍,一世也不知道疲乏的。
黑心蜈蚣哈哈大笑:“想不到二哥还有这手绝招。”飞鲨一脸得意,一脚飞出,正中楚天英胸口,踢得楚天英差点飞出圈子,慌忙抱着他脚。飞鲨屈腿回收,道:“老三,看我踢这子下崖去。”用力蹬出,不防楚天英突然松手下蹲,飞鲨脚跟下砸,楚天英却“唰”的一下,从他跨间钻了过去,铁杆不是腿,要转换身形非得左脚落地不可。但楚天英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双手抓着铁杆,一声号子,顿时就将飞鲨抡了起来。
黑心蜈蚣大惊,疾扑而上,但楚天英正抡着飞鲨大抡圈子,如何近得身。忙叫:“快放老二下来,算你赢。”他聪明,楚天英却也不傻,看准方位,一松手,飞鲨箭一般,直向断魂崖下飞去。黑心蜈蚣鬼叫一声,衔尾急追。他轻功也着实了得,堪堪崖边追到,伸手抓着了飞鲨裤管,但楚天英这抡圈子一甩是何等力道,“嘶”的一声,裤管断裂,留黑心蜈蚣手里,人却飞出崖去,跌下十余丈,便钻进了水雾里,不见了。
黑心蜈蚣愤怒如狂,独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子你好毒。”
楚天英哈哈一笑:“聪明人打人,蠢人挨打。他们功夫强过我,却死我手里,不是我毒,是他们蠢啦。”
龙玉凤告诉过他,三怪中飞鲨轻功好,**功力深,黑心蜈蚣是武功差的一个,但他爪上有毒,尤要提防。“若是别的,爷到防你一防,到毒,哼。”楚天英心中冷哼。他平生三大绝技,一是力大,二是不怕打,三是不惧毒。敢把砒霜调酒喝的人,什么东西毒得他死?
三怪已去其二,剩下一个弱的,楚天英已然不惧,虽然这弱的一个武功也远较他为高,将黑心蜈蚣上瞄到下,下瞄到上的瞄了两遍,道:“你是背了你老大的尸体乖乖的滚呢,还是也想死这里?”
黑心蜈蚣独眼死盯着楚天英,七分怨毒三分畏惧。三怪武林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但淮河中段,也称得上地方一霸。仅观楚天英,真正三尺儿,冲破天不过十岁,撑死也不超过伍拾斤。凶名著的**却给他一拳打死,而飞鲨是尸骨无存,黑心蜈蚣若非亲眼目睹,这种结局便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子,你到底多大了。”黑心蜈蚣问。
“怕了是不?”楚天英哈哈一笑:“出来吓着你,爷爷今年……”他看着黑心蜈蚣独眼,突然嘻嘻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子,不论多大,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黑心蜈蚣套上蜈蚣爪,钩尖幽幽的发着蓝光,果然有毒。
楚天英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妈,叫他捞上一爪子,毒也罢了,至少要去半斤肉。”心中打鼓,口里却道:“动家伙,你只有死得快。”“呛啷”一声,拔出背上青钢剑,摆一个“金刚礼佛”的架式。心中琢磨:“怎生弄个套子给这独眼蜈蚣钻钻。”
黑心蜈蚣从怀中掏出两个尺许长的竹筒,走到**尸体前,拔开塞子,将筒口**嘴边刮了两刮,粘稠的尸血流进竹筒中。竹筒里突然传出胡胡的声音,黑心蜈蚣跨上两步,将筒口对准楚天英,独眼中发出一种残忍的快意。
“这是什么,暗器不象暗器,哎呀,别是妖法。”楚天英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鬼。口中嘀咕,手上忙换一个“金刚捉鬼”的式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筒口。
只闻“唰”的一声,两只竹筒里,几道红光直射过来,迅疾无比,楚天英哎呀一声,宝剑一阵急舞,那红光四散分开,嗡嗡叫着,将楚天英围中间。
“飞蜈蚣。”楚天英惊叫,刚才飞来的红光原来是四条通体火红的大蜈蚣,均有五、六寸长,指粗细,前头一对毒钳,钳口大张,腰间生着一对肉翅,嗡嗡声便由此而发。
黑心蜈蚣恶毒的大笑:“子,叫你毒,你也尝尝这岭南蜈蚣王的滋味。”
岭南地多毒物,产一种蛇,绝毒而大,长者可至数丈,张开口,约有脸盒大,能生吞儿,常常至人家袭击人畜,极毒,且极大。又产一种蜈蚣,却是这蛇的克星,那蜈蚣也不甚大,五、六寸长短,指粗细,当地人捉了养着,睡觉时便就放枕边。蛇进屋来,蜈蚣闻着腥气,胡胡而叫,吵醒屋主,屋主便打开匣,蜈蚣身子一弓,就到了大蛇头上,两只钳子死命夹着大蛇的七寸,张嘴吸吮蛇的脑浆,再不下来。数丈的大蛇往往给它吸得浆干髓而死。
黑心蜈蚣三年前失去一目后,远赴岭南,揽得这两对蜈蚣,喂养得熟了,挟之而成复仇的利器。
其实这种红蜈蚣并不能飞,腰间肉翅主要起一种滑翔的作用,弹到半空中,肉翅张开,随着空气的流动,可以做曲线滑动。这四条蜈蚣久经黑心蜈蚣训练,滑翔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强,但真正要象鸟儿那样飞,仍然不可能。
然而这一点楚天英并不知道,蜈蚣他是不怕的,但飞蜈蚣他从来没见过,却有些怕了,心惊胆战之中,只管将剑乱舞,章法大乱不,准头是无。蜈蚣弹出来的速度惊人,滑动是却并不很快,如果他定下心,瞧得准了,将蜈蚣斩下来并不难。
黑心蜈蚣嘿嘿阴笑,慢慢走近,看着楚天英四条蜈蚣的围攻下惊惶失措的样子,心中快意已极。副心神都放了楚天英身上,然没注意,侧后一个人影正悄悄的掩近。
黑心蜈蚣双爪徐徐扬起,嘴边挂着歼忍的笑意,瞅个空档,疾扑而出。头顶蜈蚣夹击,当面强敌猛扑,楚天英眼睛一闭:“完了。”
就这时,猛听得一声叫:“英快躲。”
一个人连人带剑疾冲而来,正是龙玉凤,就黑心蜈蚣双爪将要扣到楚天英脖子时,一柄剑却从他左腰穿进,右腰穿出。龙玉凤剑刺黑心蜈蚣,身子却扑楚天英身上。四条蜈蚣一齐冲下,都叮了她肩背上。她从数丈外连人带剑扑出,试想是多大的冲力,搂着楚天英,带着四条蜈蚣,一路翻滚,收势不住,直跌入崖下。
也不知过了我久,楚天英从昏睡中慢慢醒来。耳中只听得轰轰的响个不停,睁开眼来,红日当顶,但透过层层水雾,已不刺眼,便如早间的太阳,柔和而美丽。
“这是什么地方?”楚天英也懒得动,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间,四条蜈蚣张牙舞爪,黑心蜈蚣咬牙切齿诸般情形,闪电般出现他脑中。
“嫂子。”他一弹而起,当时他闭上眼睛,但龙玉凤的声音他是听得出的。
就他旁边,龙玉凤侧躺着,半浸水里。肩上、背上,四条火红的蜈蚣仍死死吊着。事实上龙玉凤抱着楚天英翻滚时,蜈蚣都压死了,但这毒物极其强悍,身子死了,毒钳却不曾松开。
“我**。”楚天英又疼又怒,将蜈蚣扯下来,踩得稀烂,钳口深入肉里,血渗出来,竟是黑的,发出一股冲鼻的腥臭。
“嫂子,嫂子。”他抱着龙玉凤的头急唤,她雪白的脸颊这时隐隐渗出黑气,显然中毒极深。楚天英的泪涮的就出来了。这几个月的日子闪电般从他脑中掠过,龙玉凤的温柔善良,她的好,她的委曲求,一桩桩一件件,突然都明明白白的显现他眼前。
“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到啊?”楚天英仰天悲呼,热泪如泉喷出。
这时,龙玉凤醒了过来。
“英,怎么了?没事吧?”
“你没死?”楚天英欣喜若狂:“你没死,太好了。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英,不要哭。男子汉不哭的。”她勉强扮出笑脸。楚天英用力点头,伸袖子擦去眼泪:“嫂子没照顾好你,你大哥若回来,就替我,对不住。”“不,嫂子,是我对不住你,我该死。”楚天英哭叫。
“别这么,英。”龙玉凤又勉力一笑。脑中的昏眩感来重,胸口象压了千斤巨石,每吸一口气都非常艰难。“我真的要死了。”她想。脑中闪过楚天雄英俊的脸庞:“大哥,我终于等不到你了。”
她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她看着楚天英:“英……你大哥若回来,你跟他……跟他,我想他。”
“不,嫂子,我不跟他,你自己跟他,你不能死啊。”楚天英泪如雨落,五内如焚。猛然翻过龙玉凤身子,一把撕开衣服。她雪白的肩背,这时已一片漆黑。飞蜈蚣之毒,一至于斯,而事实上,如不是刚叮到身上便给龙玉凤一阵翻滚压死了,吐毒不多,随即又落到水里,化去不少毒汁,她早已一命归西。
楚天英俯下嘴,含着一个创口,死命吸了起来。
“不。”龙玉凤又是感动又是着急,想阻止,却挣动不得。“你会中毒的,英。”楚天英哪里理她,几个创口上,轮流不停的吮吸,随着毒血一口口被吸出,龙玉凤紧压的胸口渐渐松动,而创口渗出的血也渐渐转为鲜红。背心黑气散去,转成青白色。楚天英吁了一口长气,转过龙玉凤身子。
“嫂子,好些了没有?”细看她脸上,虽无血色,至少黑气已大部散去,只眉心一团,紧锁不散。这是余毒蕴积五脏之象。毒入内脏,清除极难,但发作也慢,一时间要不了人的命,楚天英喜笑颜开:“好些了,不会死了。”这子,一点也不知道忌讳。
龙玉凤焦急的看着他:“你自己呢?中毒没有?你怎么老不听话啊。”边,眼泪就边出来了。楚天英忙替她擦去泪水,嘻笑道:“我没事。”一拍胸膛:“楚天英三大绝技,厉害的就是不怕毒,你不知道?”龙玉凤原先隐隐约约听过,她这位叔子是个怪胎,百毒不伤。这时看他样子,确不象中毒的样子,心头高兴,嗔道:“早知这样,我就不替你挨这蜈蚣咬了。”“我的好嫂子,如果你不替我挨这几口啊。”他笑嘻嘻的看着她:“我就不叫你好嫂子了。”“油嘴。”龙玉凤笑骂,心中高兴,脸上微见血色。却发衬得眉心黑气的刺眼。
“得快找郎中拔毒才行。”楚天英暗道。四面张望,寻找道路。
“看来得翻山出去了。”龙玉凤四面看着,道。“没关系。”楚天英一拍胸膛:“走不动,我背你。”“不要。”龙玉凤看他一眼,忙道:“我走得动的。”女孩子禁忌很多,要他背,帖胸勾臂的,怎么好意思。刚才吸毒,已经很尴尬了,又是自己叔子。幸亏楚天英无论心智身形,都象个孩子,否则龙玉凤真不知如何自处了。觉得背心凉嗖嗖的,慌忙背过手去,拉着衣服,心中暗暗叫苦,楚天英情急之下,用力太大,衣服几乎完裂作了两片,若不是穿着裤子,只怕屁股都要打出来了。这可怎么走?又没有针线,想补都不行,而且就这么动一下,便觉得气短心促,身子软得不行。
正慌张,忽听得一阵“哈哈哈”的声音,仿佛一个人躲暗地里笑的样子,两个人大吃一惊。
“飞鲨?”楚天英一跃而起,蓄势回顾。飞鲨只是给他扔下来,之前并未爱伤,他们没事,飞鲨自然也摔不死。果然不远处的水边看到了飞鲨,却已是个死人。事情偏偏这么巧了,龙玉凤两个落下时,脚下而头上,因而只是震昏了,飞鲨却是横着砸下来,这一砸到水面上是多大的力,五脏六腑都拍碎了。
楚天英抓着他头发提起来,飞鲨眼睛外鼓,七窍流血,“早死了,飞鲨成了死鲨。”楚天英放心道。“那是谁笑?”“对呀。”楚天英又紧张了,这地方就这么大,四面望得见,并不见人啊。
又是一阵“哈哈哈”的声音传出,这下楚天英两个都发觉了,声音出自瀑布后面。
难道这瀑布后竟住得有人?
“是谁?”楚天英喝问。没人应声。
“不知前辈此隐居,无心打扰,还望恕罪。”龙玉凤话可客气多了。仍然没人应声。
过一会,又是一阵“哈哈哈”声。
楚天英这下恼了:“混账。”捡起一块鹅卵石:“再哈哈哈,我一石头砸昏你。”
龙玉凤心细得多,听这几回,听出点名堂,道:“好象不是人声,可能……可能是青蛙。”“不象,青蛙是呱呱呱,这家伙是哈哈哈。”
听了一回,不见动静,龙玉凤道:“管他呢,只要不伤人就好。”话未落音,又是一阵“哈哈哈”声。楚天英好奇心起:“我非揪这子出来不可。”“别去。”龙玉凤急叫,无力起身拉他,楚天英又是个不听的,早向潭中游去。
楚天英一个猛子,潜过瀑布,探出头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瀑布后山体凹陷进去,形成一个两丈多高、三丈多深的山洞,洞口,结着一张巨大的蜘蛛,将山洞整个封了起来,上,悬着一只楚天英做楚也想不到的大蜘蛛,足有人脑袋那么大,尤奇的是,形状完就象一张人脸,如果不经意,会错看成是一个人脑袋吊上面。
“人面蜘蛛。”楚天英惊叫出声。只觉毛骨怵然,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千毒万毒,蜘蛛毒。而人面蜘蛛,正是蜘蛛中毒的一种,可称毒中之王。据只要它的一滴涎液,便可毒死一城人。
人面蜘蛛两只碧绿的怪眼盯着楚天英,不住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楚天英拍拍胸口:“侥幸,再游一、两丈,我就要给当蚊子捉去了。但它为什么不下来捉我呢?”楚天英心中奇怪,突然想起曾听父亲过,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有至宝之地必生绝毒之物,反之,恶物出没之处所,必养着祥瑞之灵物。
“老天,这洞里别是生着灵芝草吧。”楚天英听惯了白娘子盗灵芝草救许仙的评话,知道这灵芝草生死人肉白骨,可是个真宝贝,尤其此刻龙玉凤正用得着。
还真给他蒙着了,这洞中,确有一枝灵芝,午时三刻,便将成熟。人面蜘蛛闻着飞蜈蚣的腥气,以为是其它恶物来打主意,便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威吓声,不想到引来了楚天英。
心意一动,感觉立刻不同,鼻端隐隐约约,异香浮动。沁人心脾。楚天英透过蛛,细细,果洞壁半岩上,看到一株灵芝,色呈朱红,鲜艳若滴,楚天英并不知道这是成熟之兆,但却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
“我的天。”他心中兴奋已极,脸上却不动声色,盯着人面蜘蛛,假模假样的陪一个笑脸,身子慢慢潜入水中,一个猛子,穿出瀑布。
他跌下崖下,宝剑也跟着落了下来,却一时找不着,潭边,龙玉凤心中担忧,毒气上涌,又昏了过去。楚天英即担心龙玉凤的毒,又担心人面蜘蛛抢先将灵芝草吃了,心急上火,东蹦西跳,终于一从水草后找到了宝剑,执手中,不犹豫。一个猛子扎过瀑布,他水中便已想好对策。估摸着方位恰好,猛地弹身而起,剑衔嘴中,双手击起漫天水花,向人面蜘蛛兜头泼去。人面蜘蛛八条长腿,行动迅疾无比,但面对漫天而来的水花,却不知往何处躲。一发愣间,楚天英手中宝剑闪电般射出,恰好从蜘蛛肚中穿过,剑锷挂着它直飞地起来,牢牢的钉了洞壁上,楚天英射箭毫无准头,这一下飞剑却是准确无比,也许真是天不绝龙玉凤吧。
庞大的蛛随着人面蜘蛛的飞出而被扯落,乱麻般缠着了青钢剑和人面蜘蛛的死尸,这把剑是取不回来了,一根蛛丝反弹过来,楚天英臂上拂了一下。楚天英如着火烧,痛得一声大叫,臂上早高高的胀起一条又红又亮的印子,真就象给火烫过一般。人面蜘蛛之毒,名不虚传。而楚天英身子若非给霹雳丹练过,就象孙猴子经过八卦炉而刀枪不入一般百毒不侵,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楚天英心翼翼避过蛛丝。石壁上,那株灵芝通体朱红,异香扑鼻,刚刚成熟。楚天英轻轻摘下,连手藏到怀中,复一个猛子穿过瀑布,龙玉凤依旧未醒。
楚天英捏着龙玉凤下鄂,让她张开口,右手捏碎灵芝,喂进她口中,鲜嫩的汁水缓缓流入胸腔,龙玉凤顿时醒了过来。
“英。”睁开眼,龙玉凤叫,口中塞了灵芝,语音不清,但看见楚天英就面前,她笑了。
“是什么?”感觉到口里塞着的东西,她问。楚天英眉飞色舞:“别问,快吃下去。”一股浓郁的异香弥漫潭周围,引得楚天英垂涎欲滴,他手中还捏着半枝灵芝,真想尝尝这世间仙草的味道,到底忍住了。看看龙玉凤口中空了,复喂进去,便这时,半天传来一声音高叫:“等一等。”
随声,一个青衣老者穿动破雾,自半天直钻下来。
“守护灵芝的白鹤童子。”楚天英听多了评话,自然就往上头想。也不怪他有这种想法。这老者仙风道骨,大有神仙气味,凌空直下,破雾钻云,恍若乘风而行。这不是神仙,难道武林中竟有如许的高人?如此的轻功,能凭虚而行?虽然从上往下跳,不是神仙也能飞,但楚天英刚刚亲身飞了一回,石头般往下砸,不由自主。这老者却轻灵如乳燕,姿态之从容自如,只能他飞,而不是往下掉。不过这老者身子不高,就与楚天英比,也高不了多少,所以楚天英猜他是白鹤童子。
“乖乖不得了。”楚天英心中打鼓,手上可不闲着,微一用劲,芝草碎裂,塞进龙玉凤口里,道:“吞下去。”
这老者也是失策,他如不叫这一声,剩下的半枝灵芝十九可以保住。从楚天英听到喝声,抬头看见老者往下飞,到捏碎灵芝,龙玉凤咽下,老者也就到了,中间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光。到快,真只能以雷鸣电驰四字来形容。
老者斜斜从楚天英两个头顶飞过,停左侧崖壁的一株松上,看着楚天英两个,一脸惋惜之色。松仅拇指粗细,楚天英相信就是他站上去,松枝也绝对承受不住。那老者凌空飞下,乃是多大的冲力,松枝竟仅仅晃动了两下,便稳稳停住,无弯折之象,就仿佛那者没有重量,或者,干脆只是个人影子。
龙玉凤目睹了如此惊人的一幕,一弹而起,不记得衣衫后背是撕开了的,衣襟滑下,**差点就打了出来。掩之不迭,闹了个大红脸,楚天英忙挡她身前,他身量虽然不够,站着总比龙玉凤从着高些,勉强做得屏风用。鼓起眼睛道:“喂,你这老丈,怎么不知羞,眼睁睁盯着人家妇女看?”
老者看着他,不做声
“喂,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鬼。”
“什么?”楚天英吓了一跳。没有人会自己承认自己是鬼的,除非他真是鬼,而老者如此身手,也真只有鬼魅才具有,楚天英心蹦蹦直跳,突然想到鬼没有影子的。慌忙看老者身后。此时恰是正午时光,太阳当顶直射,哪里有影子叫他看见。这一吓是不得了。“糟了,真的撞着鬼了。”
“这女子是你什么人?”老者问。“阴司审案。”楚天英心底格登一跳。“答还是不答?”随即想到:“阎王爷什么不知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道:“她是我嫂子。”“成亲了?”“成亲了。”“撒谎。”老者冷冷的道:“这女子明明是处女之身,成什么家。”
这下轮到龙玉凤大吃一惊,手紧紧捏着背衣衫,又惊又羞,俏脸通红。
楚天英却理直气壮的叫:“王八蛋才撒谎,还是我替我哥哥拜的堂呢,不信你去查。”老人们讲,人阳间的每一件事,阎王爷都记子上,他还真当成是恶鬼查帐了,却叫龙玉凤又羞又恼。
老者眼中放光:“如此你哥哥死了?”“你才死了呢。”楚天英大怒:“我大哥至少还可活八十年。”“既然你大哥好好的,你替他拜什么堂?”老者疑惑的道:“我大哥出门去了呀。”
老者看着楚天英:“没撒谎?”“王八蛋才撒谎。”
“没希望了。”老者惋惜的摇摇头,仰首向天,“天意如此,夫复何言。”他看着楚天英:“你知道你嫂子吃的是什么?”“灵芝草啊。”楚天英得意洋洋。
“什么?”龙玉凤惊叫出声,楚天英笑嘻嘻的看着她:“别怕,到了肚子里,他便是鬼,也只有干瞪眼了。”
“你知道灵芝草有什么用?”“生死人而肉白骨,不论多重的伤,多厉害的毒,哪怕人已经咽了气,只要得灵芝一滴汁水,立刻还阳。”
“你混账。”老者突然暴怒的叫,脚下松枝不住起伏。楚天英素来不信邪,鼓起眼睛:“我看你年纪大,敬你一声老丈,你可不要骂人。”“骂你?依我脾气,我要捏碎了你。你知道这枝灵芝能做多大用,能救多少人?就你自己,你这永世也长不大的猴子精,只要吃一片灵芝,立刻能恢复正常人的样子。”楚天英知道自己做错了,却给他骂恼了火,道:“我长不大干你什么事?是我找到的灵芝,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他这话也有有道理,老者气怔了,看了他半响,一顿足,拔身而起,悬壁树凸岩上点了数点,穿云破雾,翻上悬崖去了。
楚天英目瞪口呆,半晌,他问龙玉凤:“嫂子,你他是人是鬼?”“是人吧,鬼白天不敢出现的。”“人会有这样的功夫?我可从没有听爹爹过。”“一般武林中人是做不到,但象传中的剑仙一类人是可以的。”“天地三剑?”楚天英兴奋的叫:“难道我们遇到了天地三剑?”
“天地三剑”,剑的精灵,神话一般的人物,辉煌的声名,武林中流传,炫目的业绩如天边的彩虹,挂每一个少男少女的心中。
“好嫂子,你,他是三剑中的哪一剑?”楚天英眼中放光,抓着龙玉凤的手都发抖了。龙玉凤笑了起来:“我也是猜的,谁知他是不是天地三剑之一。”“是的,一定是的。”楚天英一扬拳:“天神剑,天神行法,无物可逃;地仙剑,仙人指路,回头是岸;九幽鬼剑,千灵万变,幻影残魂,天哪。”楚天英兴奋无比:“对了,他是九幽剑袁矮子,袁矮子就只有他这么一点点高。”
龙玉凤则为体内的变化而激动,毒伤造成的不适已倏然不见,身子轻飘飘地,有一种想飞的感觉,不出的舒服。“英,你给我吃的真的是灵芝?”“真的。”“是这瀑布后找到的?”“是。”楚天英眉飞色舞,将怎样发现灵芝,怎样刺死人面蜘蛛加油添醋的来。
“英,你不该这么冒险的。”龙玉凤抚着楚天英红肿的臂,激动的。“我没什么事。”他俏皮的看着龙玉凤:“你却不能出事,否则大哥回来,我没地方找你这样的美人赔他去。”“又油嘴了。”龙玉凤嗔他,看看地势,道:“你这儿坐一回儿。”
“你上哪去?”
“我……”龙玉凤脸一红,她想补一下衣服,却又不好得。但楚天英这家伙,有时冒里冒失,傻不愣登的,有时却也机灵,明白了她的意思,三步两步跑到飞鲨面前,剥下他的外衣,扔给龙玉凤:“我到潭里摸鱼,保证不偷看。”一个猛子扎下去水。
“这混子。”龙玉凤脸微微一红,接过衣服,洗一洗,拧干,躲到一丛杂木后换上。
楚天英一个猛子下去,力往下扎。往日洞庭湖里,再深的地方,他一个猛子也能扎到底,但这潭却不知有多深,睁眼极目看去,但见黑黯黯的,似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水也格外的冷,到这会儿,几乎有些彻骨生寒了。
楚天英素来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却突然有些胆怯了,寻思:“这潭叫蛟潭,潭里别真的藏得有蛟吧,一口逮了去,我虽瘦,也够它一顿点心呢。”一时间毛骨怵然,打个水花,逃命一般浮上水面,到岸上,回头望去,才第一次注意以这潭石遮树掩,曲曲弯弯的拢起来,怕有一、二十亩水面,几乎算得一个湖了,发信这潭大不简单,拍拍胸:“还好,我退得快,否则到明儿这个时候,我只怕就不是楚天英,而是楚大粪了。”
一想到明天,突地一愣。明天初一,正好是雷九鸣约好来迎娶龙玉凤的日子,一时间手足冰冷,仿似刚从寒潭里出来,又一跤跌进了冰窟窿里。
今日之前,楚天英是恨不得雷九鸣的花轿早来,然后一把**散,迷住龙玉凤,塞进花轿,权当送走个瘟神。但经过今日这事,尤其龙玉凤舍身替他挡住飞蜈蚣的举动,从心底打动了他,他终于意识到,龙玉凤是真正的好人,是真的为他好,这样的好嫂子,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丧天良的法子去害她呢?
“叔嫁嫂,我楚天英怎么有这样的天才脑袋,竟想得出这样的超级混蛋主意呢?”楚天英又急又悔,拿拳自己脑袋上一顿猛敲。
“英,你怎么了。”龙玉凤急步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他。
“我水下碰到个大王八,一头撞上去,觉得自己也有点象王八了。”
“傻话。”龙玉凤笑嗔。楚天英却只想号啕大哭。
明天就是初一了,怎么办?
【精彩东方文学 www.JcDf99.com】 提供武动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节首发,txt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欢迎注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