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长身纤细,面若桃花,精心粉饰的面庞透出娇人风情。此时,带着略略的羞涩之笑,轻轻一福身,声音也是柔美纤弱:“民女参见皇上。”动作也是轻柔,观之会是个善解人意之人。
沈羲遥只是浅浅笑笑,目光却殿中急迫的环视,眼下里除了那些年过中旬的达官家眷,还有几个已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外,便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他再次将目光转回,眼前的女子依旧低着头,手微微颤抖,看起来是紧张极了。
沈羲遥突然就感到十分的失落,面上几乎也是难掩。脸色灰了下去,方才刚进来时的那层期盼之色早不知跑到了何处。
“皇帝,这些都是我大羲朝忠臣之亲眷。你过来见见。”太后的声音淡淡响起,好似无意的又道:“方才大家还你恐是不过来了,我就,皇上心里顾念着大臣,自然也会顾念着你们这些大臣的家眷。这不,刚着,就来了。”下面随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沈羲遥也只得做态的笑笑,目光却早飘出窗外去了。身子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作为晚辈的谦逊之态,走到各位的面前,接受着礼拜,一一见过。
“皇帝,这是吏部侍郎吴大人的幺女。”见到沈羲遥坐自己身边,太后微笑着道:“哀家,细瞧之下,还有几分我当年的模样呢。”
沈羲遥粗略得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方才的女子:“倒是容貌出众。”
“太后过奖了,女哪能和您当初相提并论。当年太后京中的名声,那可是……”话的妇人一身天青色朝服打扮,也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正是吴大人的夫人。话音未落,下面便是一阵附和。
“想当初太后的才情美貌,我们即是闺中,也是常有所听闻。”
“是啊,那是您闺中之诗府间流传甚广,我们偶也有做,却总是自叹不如。”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此诗如今吟起,都甚觉惊艳呢。”
……
沈羲遥百无聊赖得坐太后身边,带上虚笑的面具,目光偶尔一转,心思也是不知飞到了何处。只是听到那句诗时突然来了精神。“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荣。此句之后呢?”只是无意的一句,话音还没落,却见太后的脸色稍变,先是一白,再是一灰,却都如天际流云转瞬即逝,之后,她带了疏朗的笑意,微闭了眼睛:“这后一句,是‘何当结做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沈羲遥“唔”了一声:“这后句甚是佳妙啊。”之后目光无意一转,却见下首一个着帧红色浅碧孔雀锦衣的妇人面色略有暗沉。心中生出丝点疑惑,却没放心上。目光刚别开去,突然一惊,猛得又转回来。心中暗叹,这个妇人,有着一双和她一样的眼睛。
“这后句,似不是太后所做啊。”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当年哀家此句作出,因是应景,便没有吟出下句。倒是之后不久,那年的金科状元接了去。”太后这句话时十分随意,不过,眼中却闪过精光一轮。
“那年……”一个声音中透着回忆,半晌,殿中静极了,似乎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另一个声音,略有些低沉,却也是温柔的道:“那年,正是我的夫君,凌相金榜题名之年。”闻声看去,正是方才那个妇人。
沈羲遥半天脑中没有反应上来,不过目光却看向了身边的太后,太后倒是面不改色,柔声笑道:“是啊,凌相的才学,那时的天下,可是无人能及的。”
听到“凌相”二字,沈羲遥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的之火,正欲站起身,又听见太后到:“凌夫人,今日怎么没有带女儿前来?
沈羲遥便又安分的坐了回去。面上平和,心中却波澜难平。
“谢太后挂心,正是不巧,前日里,女下江南看望她三哥了。您知道,再不久,那菡窑满湖的胜景,便再看不到了。正巧,她三哥今年此时节正江南,便要接她过去看看。我虽不愿,一个女孩子家出门不便,可是我家老爷却允了。他是疼这个女儿,都甚于三个儿子呢。”凌相夫人笑着道,此时面上满是慈爱之色。
太后似是无意得看了沈羲遥一眼又道:“此去江南,也算路途遥远了。也实是不巧。回了来,便带来与我见见。我这慈宁宫里,天天都是些姑姑们,很是想与年轻的女子闲话,也就借光年轻点。”太后笑起来,下面也是笑声一片。
“太后还怕老啊,您看起来,可是年轻呢。”
“是啊。”
……
沈羲遥暗自里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张德海偷偷笑了笑,其实,若论着以往,沈羲遥是绝不会出席此类的聚会,太后传召也只是做个样子众臣亲眷面前。恐若不是为了那位姐,皇帝根是不会来,也不会乖乖坐太后身边如此之久的。只是,张德海不明白的是,既然那位姐不,也知了去向,此待的时间也不短,皇帝看起来也是百无聊赖,怎么就没有寻了借口离去呢?
正好奇着,却见沈羲遥笑着打起手中飞燕停枝细雨湿衣障泥漫金折扇,几乎是有些突兀的对下面端站自己母亲身边的吴大人的女儿道:“方才朕进来的时候,听得你正吟一首诗,是什么来着?”
那女子面上略有绯红,站出来轻一施礼,有些羞涩的答道:“诗是:”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声音里虽然恭敬,但一双明眸却是飞快得扫了一眼沈羲遥,有些暗送秋波之意。
沈羲遥却似不见,只是低头看着手中折扇低声吟道:“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复点了点头:“好诗,好诗。”目光明亮:“可是你做的?”面上已是谦谦之笑。那折扇,是前日里自己闲适时一时兴起所画,之后张德海命人做成折扇一把,自己很是喜欢,却一直惋惜没有合适的诗词来配,此时觅得此句,甚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功夫”之感。
“皇上误会了,此句并非民女所做。”吴氏女子头低垂下,声音有些低落:“民女并无此高的才情。此诗作者另有其人。”
沈羲遥“哦”了一声,心中的好奇上了来,此句如此佳妙,若论其才情来,恐是常人能及。他素爱颇有才情的女子,后宫之中的柳婕妤(即柳妃)便是一例。冯淑仪(即和妃)才情也甚好,却没有柳氏的机灵。孟昭仪(即丽妃)相较便输去几分,也是因为出身武家之故。性情上倒与那几个互补些。其他的,他也没有意过了。而做出此诗之人,才请该是柳婕妤之上了。
“是谁所做啊?”沈羲遥只是无意的一问,心中却不知为何,好似已有了答案。
“此句乃民女闺中之友凌府千金雪薇所做。”吴氏声音已了下去。
沈羲遥目光落下首的凌夫人身上,凌夫人面上带了谦和的笑,声音淡淡的:“正是女所做。不足挂齿。”
沈羲遥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却是开怀。
其实,她的才情,自己早已领教了,不是吗?
想起那个夜晚,裟裟竹林中那个洁白如玉的身影,还有那如潺潺流水般轻柔温婉的声音,略带着冷淡和高贵,已是深深烙自己的心上了。
凌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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