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宫,圣雪皇城中唯一一座以灿灿金色为主调的宫殿。那巍峨高耸的金墙碧瓦中,金银为树,宝石为花,翡玉为廊,琼浆为湖,珊瑚为山……华贵奢美之极,精致绮丽之至。
胤帝晚年宠爱的贵妃——魅姬,便住这绝世宫殿之中,那珠帘雪幔缠绕的悦瑶殿里。
此时的悦瑶殿里分外热闹,不仅胤帝御驾座、楚皇后旁,众位皇子也已九到其六,只是他们个个噤声恭立一旁,神色各异的看着殿中匍匐跪地上的太子雪影与偎胤帝怀中嘤嘤啜泣的魅姬。
周怜与雪舞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两人微怔过后便跪倒地向胤帝与楚皇后行礼。
胤帝挥袖准两人起身,长长的吐出口仍带着灼烫怒火的气息,道:“好,人总算到齐了。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太子他逆天悖伦,妄图染指寡人的爱妃!你们都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父王恕罪,父王恕罪……”雪影匍匐地,连连磕头乞求道。
“圣上……”楚皇后心中不忍,欲为掌子求请,却接触到胤帝怒气汹汹的目光后,硬生生咽下了其余的话语。
周怜见此情形,不禁疑窦重生:是那个灰衣人跟胤帝举报了他们的事吗?那么他现又哪里?明明是魅姬与太子通奸,怎地却变成了太子要染指她?魅姬这又是唱得哪出戏?
“父王,”四皇子雪墨当先上前,抱拳躬身道:“儿臣觉得滋事体大,当彻查之后再行定夺。”
“寡人亲眼所见,还查什么查?!”胤帝倏地又转向雪影,痛心疾首的道:“影,想不到你竟也做出如此丧德败伦之事,真是叫寡人失望之极啊!你自己,该当何罪?!”
“儿,儿臣……”雪影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颤声道:“儿臣自知罪不可赦,只求父王开恩,留儿臣一条生路,以残生忏悔此行……”
“请父王开恩!”以雪墨为首,八位皇子纷纷跪地叩首替雪影求情。
“痴儿,”胤帝轻叹一声,唤起雪痴道:“你可知你大哥做错了什么?又为何要替他求情?”
雪痴眨了眨冰清雪亮的大眼睛,稚嫩的童声道:“儿臣不知大哥做错了什么,但儿臣不想父王生气,也不想大哥死,所以跟哥哥们一起向父王求请。父王,痴儿求您,不要杀大哥。”
“哎,罢了,罢了……”胤帝仰天阖目,半晌后才侧首轻声问魅姬道:“爱妃,你可愿饶他不死?”
魅姬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颜,嫣红的唇颤动着,却终没有出只言片语来,只是楚楚惹人心怜的摇了摇头,便倚回胤帝怀中继续低泣。
周怜侧目偷睨着魅姬,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呵,这魅姬的演技可真高超,要现代,也绝对是个影后级的人物!没准儿还有望问鼎奥斯卡,拿个佳女配角呢!”为什么不是佳女主角?嘿嘿,因为佳女主角是她的!
胤帝深深的吸了口气,眯起鹰目睨着匍匐堂下的太子雪影,良久后才沉声宣布道:“太子雪影,妄图染指魅贵妃,忘德丧智、败坏伦常,寡人决意罢黜其太子之位,贬至‘苦海’思过!”
“苦海?”周怜心有所触,不禁轻声重复着。
雪舞旁轻吁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哎,到‘苦海’也罢,总算保住了性命不是。”
周怜只得点了点头,于此时此地也不便多言,随着众人谢过圣恩后便即起身,心中的重重迷团却兀自未解。
这“苦海”是什么地方?是这宫中还是别处?这魅姬与雪影的态度未免太过蹊跷,如若不是那灰衣人将他两人之事捅破,胤帝又是如何知晓的?如若是那灰衣人密报了此事,胤帝又怎地只责罚雪影却不罚魅姬?而重要的是,雪影的太子之位被罢,那么这虚空的储君之位又将由谁来接掌?
想到此处,周怜不禁偷偷侧目看向殿中的各位皇子,但见他们神色各异,无从揣摩。她这才收敛目光,忽地想起雪羽来,不知他得晓此事后又会如何想法?
雪影被御林军带走后,胤帝便散了众人独留鎏金宫,周怜与雪舞跟着楚皇后各乘各轿的回了凤仪宫。
只是周怜直等到晚上就寝前,仍未看到雪羽的踪影,只得揣着满腹的疑惑上床休息。与雪舞同榻而眠,她就千百个不习惯,如今又出了太子被罢这档子事,她就无法入眠了,只得床上徒劳的辗转来去。
“月,你也睡不着吗?”雪舞只有月光流泻如银的幽暗之中轻声道,“我也想不通为何大哥会,会对……哎,要是雪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我都信,怎会是大哥?魅姬她,她当真是个祸水!”
周怜挑了挑眉,应道:“是啊,太子……大哥平时优雅温润,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想不到也过不了这道美人关。”到这里,她突地脑中灵光一闪,只是那光亮闪掠即逝,快得令她无从捕捉。
雪舞转过身子与“雪月”面对面,问道:“月,你父王之后会立谁为太子?”
周怜的心跳加快了几拍,这也正是她揣测的问题之一,思忖半晌才答道:“我想,若按序次来,当然该当立二哥寒为太子。”
雪舞呶呶嘴,道:“可是寒生性冷漠,与父王亦是不亲不疏的,父王对他的喜爱甚至不比幽多!虽然依律该当由二哥接承太子之位,但依父王的性子,未必会循规蹈矩,可能会择优任能者当之。”
周怜双目一亮,压低了声音道:“那该当是四哥墨……”
雪舞速速点了点头,又神秘兮兮的道:“还有一个人有望当选哦。”
“还有一个人?”周怜侧首想了半晌未果,催问道:“是谁?”
“呵呵,当然是……”雪舞眉飞色舞的拉长了音,卖了好大一个关子后才道:“当然是我们受父王宠爱的——八皇子,雪月你啦!”
“去!”周怜拧眉啐了一口,佯装恼怒的转过身不再理他,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雪舞以为“雪月”当真气恼了,便软声好语的劝了好半晌,直至倦了睡去才停下那张嘴来。
周怜却加睡不着了,如果当真如雪舞所言,胤帝因对“雪月”分外宠爱而立他为太子,那她又该如何自处?难道还真要这雪国当起皇帝来不成?难道老天爷把她从现代“劈”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来做这雪国的皇帝?乖乖,演戏她行,做皇帝她可没经验,也没兴趣!何况,别皇帝了,她只怕连这太子都不是好当的!如若雪影之事只是偶然倒还罢了,万一这是某个野心之士精心谋划的计策呢?想到这里,她便不禁背脊生寒。
哎,偏偏害她陷入此等境地的雪羽迟迟不出现,她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安分的等着老天的安排,还是去做些什么?如果太子之事当真有人幕后设计,这个人又会是谁?太子位空出,受益的自是一众皇子,毕竟身为皇子,哪个不想登上那近咫尺的帝王之位?!而众皇子中,先受益的,一是身为二皇子的雪寒,另一个便是功绩的四皇子雪墨。依雪墨朝中的声誉,下一个被推上储君之位的应该就是他!如此算来,难道雪影与魅姬之事竟是他布下的局么?!
千头万绪的问题缠绊着周怜,她满脑子都盘桓着这些疑云迷雾,直想到她头晕脑胀方才倦极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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