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泰十五年七月初七
这一日是七夕,乞巧节,周怜想与汐彦他们好好聚聚,权当是离别前的后一次狂欢,不想云裳的突然而至打乱了她的盘计划。
他,今日便要带她离开绮裳阁了。
绮裳阁待了近两个月,想不到走时出来送她的竟只有秦楼一人。他没有几句话,只道汐彦、冰清、韶晴不堪离愁,不敢来送。
周怜自是明瞭,只是仍不禁黯然神伤,她又何曾舍得这么快便与他们分离?只是,她真的只是一片身不由己的浮云,轻飘得几近没有重量,若不想被风吹得灰飞湮灭,便只得随波逐流的漂泊了。
“汐彦、冰清、韶晴,不要怪我,我定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喃喃吐出这如誓言的一句,周怜由秦楼扶着上了等待已久的车辇。
青纱粉幔的宽敞车箱内只有斜倚锦垫轻阖凤目的云裳,听到周怜进来只慵懒的悠悠道:“坐稳,到了地方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跟着我便是。”
“哦。”周怜闷闷的应了声,总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安置的感觉,难道她到了这里真的只能做一片不能自主的云朵吗?
“先把这套衣服换上。”云裳依旧眼也不抬,随手将早备手边的衣裙扔到周怜身前。
周怜仓皇接住,愕然道:“啊?就这里换?”
云裳终于睁开了“贵眼”,不过却只是丢给周怜一个白眼旋即重又阖上。
周怜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只得边以“人”之姿偷睨着云裳的双目,边手脚麻利的换上那鹅黄色的宫装。待穿着妥当后,便乖乖坐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不是她胆怕人哦,实是不忍惊了那绝世美男的憩。
由披彩绸的黄牛拉着的车辇行驶得极平稳,一路由喧闹的街市行至肃穆森严的寂静所,似乎连空气都变了味道。
周怜终于拗不过好奇心的偷偷掀开了车窗锦绣纱帘一角,极目向外望去。肆坊林立的闹市早已没了踪影,只见阳光下倍显明艳的红墙顶着清透的琉璃碧瓦威严矗立,如飞不过的天堑般阻隔了墙里与墙外的人。
那高墙里亦种了凤国随处可见的凤凰花树,只是那墙里的凤凰花形娇艳鲜丽、柔嫩诱人。
吱呀一声,车辇稳稳停了下来,周怜惊慌间手一抖,即刻放下了锦帘。
“哟,曹守教,今儿个怎么您亲自当班呀?”车夫熟络的跟守门军士打起招呼来。
“嘿嘿,没办法,今日乞巧节,陛下要夜宴群臣,诸葛总管张罗了好些民间艺者入城,不细细盘察不可。”曹守教客客气气的回道。
周怜惑然看向兀自气定神闲假寐的云裳,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听外面传来的只言片语她已依稀猜到他带她到的是什么地方,不禁加惶惶于他诡异的身家背景。
车夫将通行牌交于曹守教看过,那曹守教竟也不掀帘看看车内的情况,便这般让车辇通过了。直惹得周怜心中一阵鄙夷:还什么细细盘察呢,也不过如此而已嘛,她真不禁要为那女王陛下的安危捏一把汗呢。
如此静默的又行了良久,经过了两三道关卡后,车辇停了下来。
车夫跳下车轻轻撩起车帘,道:“主子,到敛云斋了。”
云裳这才慢悠悠的张开眼眸,缓缓起身下了车辇,回首淡淡瞥了眼周怜,道:“傻愣着干吗?还不跟上?”
“哦,好!”
周怜不甚淑女的跳下车,抬首便见一座雅致精臻的宫阙座落于眼前。琼楼玉宇飞花流萤,亭台阁廊千回百转,烟波浩淼间宛若江南之灵秀朦胧。
想不到转了一大圈回来,她又落到了这深宫高墙之内。
是缘?亦或是逃不开的宿命之劫?
云裳昂首走进朱漆鲜亮的宫门,烟霞般的罩衫长摆拽地迤逦至周怜脚前,似一双虚幻缥缈的柔荑向她邀约。穿着缕海棠花纹绣鞋的莲足轻抬,她将双手掩于罗袖中浅叠腰腹前,匆匆跟上他的步伐。
“云公子吉祥。”
“云公子万福。”
一路上,无论是紫衣的清秀少年还是粉裳的娇美少女,都恭恭敬敬的向着云裳行曲膝欠身礼,并将不无好奇的目光投向紧跟他身后的周怜。
周怜总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自不会怯了他们的“注目礼”,只是初来乍到实不宜太过张扬。因此,她便一路佯装不知,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的专注于脚下的路,连周遭的景象也不多瞧一眼。
又行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云裳将周怜带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厅堂,他坐上居中的一把湘妃椅,接过紫衣少年奉上的飘香花茶抿了一口才抬眼道:“你便先东厢住下吧,我会安排两个丫鬟过去照顾你,今晚乞巧宴是你能否留下的关键所,好生准备吧。”
“是,我明白了。”周怜已将云裳的身份猜出了七八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她注定逃不开这幽深似海的宫门,那就只好凭一己之力给自己挣取到好的势力地位。因为只有确立巩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才能好的保护自己,这一条无论古今皆是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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