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苑中是馥郁馨香的奇花异草,绿柳婀娜与满目的姹紫嫣红渐欲迷人眼。
一座林苑、两三仙鹤、四五孔雀、六七白鹭、**麋鹿、十余矫兔、百余翠鸟、千尾锦鲤、万点粉蝶。鸟鸣啾啾,粉蝶纷飞,黄鹂鸣于翠柳,白鹭翔于苍穹,锦鱼游于水乡。
玉液池畔,花团锦簇的清凉亭中,甄帝与掌公主及五六男宠同坐,喂鱼逗鸟,赏花谈笑。
见周怜一行六人连带着一众宫女宫奴到来,甄帝示意下,诸葛霄凌立时命人准备下了席位。向陛下行过大礼后,含烟与丝雨、想容各自抚琴弄笛吹箫,紫迷舒展歌喉曼声唱来,周怜与绯衣便亭中央翩翩起舞。
众人承欢于御驾前各展风姿,直到日薄西山方才散去。不想绯衣竟意犹未,回到储香宫丹枫堂后又拉着周怜与含烟上了妙音阁把酒赏月。
阁内柔薄纱幔层层,如烟如雾,摇曳烛火暖暖温着醇美酒香,熏得人为之醉。凝练如水的月华若轻软的绫罗温柔的覆盖而下,将美人的脸颊映得白润如玉。
不过五六盏酒下肚,三人却都已熏熏然。
含烟清绝的面颊染上了诱人的嫣红,直若娇惊鸿一现的昙花般迷人眼目,她第一次主动与人亲近的拉起了周怜的手,含糊道:“姐姐,你相思,真的能如海深吗?每个人都要承受那般铭心刻骨的断肠之痛吗?”
周怜痴痴笑着,目光迷离,摇晃着绵软的腰枝缓缓起身,脚步虚浮的行至瑶琴前胡乱抚弄起来,幽幽唱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被含烟的问话触动心肠,周怜唱就的正是首李季兰的相思怨。
含烟拢袖,又将自斟的满满的一盏梨花酿一饮而,反复咀嚼着周怜歌中所唱,面色愈渐霜寒冰冷,却有滴滚烫的清泪潸潸滑落,须臾间又似流星般消失,沓无踪迹。经此一日后,周怜与含烟走近,虽然两人常常只是各自习字绣花两不相言语,却心知彼此间的距离渐行渐近。
转瞬间已是十月,凤国的天气却依然酷热如仲夏,不见丝毫凉爽秋意。周怜听如初讲,怎么也要到十二月方才有几日薄凉天气可享。
随着时光流转,周怜已习惯了用毛笔写字,虽然繁体字她还认得不甚,但至少写出的字已勉强可以入人眼了。至于礼仪刺绣,懂是懂了,但终是不爱的。刺绣熬神费力,于她而言太显乏味单调;而这古代宫廷的繁复礼仪,实让她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只得装装样子便罢,终是入了不心的。
再则,她已探明含烟根无心嫁入雪国,或者确切的,她根不乎嫁到何处,甚至不乎生或是死。
起她到凤国皇宫中的际遇倒有些传奇,很像现代星探发现明星的调调。故事的开始就是她游走夕舞城街头,被路过的一位大将军见到,便即带入宫用献给了急待用人的女王陛下。她就是这样随遇而安,似一朵飘零的花,任命运之风吹弄。如浮萍般游弋于尘世间,很有些任自己自生自灭的味道,只不过,她不会去自寻短见罢了。
周怜只是愈发好奇是何样的男子虏获了她的芳心,两人又因何而分离。以含烟的清绝无方,怎会有男子抛她而选别人?或是其中另有渊源曲折?含烟又究竟是何身份,自何处来?怎么好似跟她这个穿时空而来的人一样神秘?
偶然望见窗外凋落的片片白色花瓣,蓦然想起了那间缥缈于白色花海间的白色木屋。至今想起,周怜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只是她的一场凄美梦境。因为它是那样的飘逸梦幻,那样的不真实。
想得心痒,她不让如初跟着便独自溜出了储香宫。
只是那日信步而行没有记去路,而回转时又是胡乱雨中跑出,所以如何到得那处世外桃源,她真有些模糊。只依稀记得竹林、鹅卵石路与梧桐密林。
兜兜转转,她还未寻到梧桐林,却撞见了由布兰妮与另一个宫女跟随而行的云裳。上一次相见是于御林苑清凉亭中,当时甄帝座,又有无数双盯着彼此的眼睛,她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亦将目光掩得滴水不漏。此时于人烟稀少处再度相见,不禁两相怔住。
“主子,想不到此遇见,别后奴婢好生想念你呢。”由于先前得善待,布兰妮见到周怜便欣喜上前问安,也总算缓和了瞬间凝滞的气氛。
周怜扯出温和笑意,才与布兰妮简言了几句,便听云裳寒冽的声音道:“你们先回去,我想独自静静。”
布兰妮与另一个宫女亦未敢多问,福了福身便即告退。
天地间空远无限,却异样的寂静无声。
两个人便这样默默相对着,偶有夹着竹叶清的微风拂过,掠起裙角轻扬,浅淡薄绿的面纱亦随风款款舞动,似欲挣扎束缚而凋零的荼蘼花朵。
徐久后,还是周怜先隐忍不住,突兀的问道:“你可知宫中何处有梧桐密林?”
云裳怔了怔,良久方道:“只一处有,你去不得。”
“为什么?”周怜上前一步,满目疑惑。
“那是女王陛下亲设的禁地,未得御旨不得擅入。”云裳双目半睁,已不复适才淡淡疏漠的神色。
周怜吐了吐舌头,不禁又问出心中疑惑:“既是禁地,想来定有重兵把守吧?”
云裳摇头,口气轻淡如风,“陛下只是降皆不得擅入,并未派兵把守。但宫人皆知,那是除了陛下谁也不得靠近的所。”
“哦。”周怜低低应了声,眼珠一转,垂首道:“云公子不是想独自静静吗?那么卑职就告辞了,免得被人瞧见徒惹纷扰。”
云裳侧目看向一旁风和日丽下翠碧摇曳中晕出绒绒嫣然一片的合欢花,宛若含羞带怯的少女脸上那抹柔媚的红晕,幽幽道:“看来主当真今非昔比了,竟然连与下上两话句都要避嫌。”
“你……”周怜直气得暗自紧咬银牙,一甩蝶袖低吼道:“裳,你这又是闹什么脾气?我还道聪敏如你早明白了我的苦心,怎么才没几个月的工夫反而发糊涂了?”
凝着周怜痛心疾首的嗔怒模样,云裳拢眉半晌,长叹一声道:“主教训得是,下失仪了。主独自而行莫要迷了路,下先告辞了。”
周怜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浅痛,怅然垂首侧身让了云裳先行离开。
那绣宝蓝色祥云的青白色丝锦华袍鹅卵石路上徐徐迤逦而过,留下淡淡的落寞痕迹。前路依然曲折百转于密林繁花间的望不到头,当云裳的背影消失于合欢花丛后,周怜即刻收整心思,继续去寻那虚幻梦境般的雪白花海与遗世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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