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被晋为常后,便是雪国独有的“朝雪节”。依先圣所言,自这一日后,雪国短短半月的温暖“春季”便即结束,迎来的是终年笼罩的酷寒雪季。这一日,雪氏宗亲都要入皇城与圣帝及其妃嫔共聚一堂,以示感慰神明共庆太平盛世。
清早,月帝携皇后及后宫嫔妃朝圣坛拜祭过祖宗神明后,一行人便即浩浩荡荡的移步瑞福宫的未央殿。
朝雪节虽不是雪国盛大隆重的节日,但却是重要的。因此,即便是平日几乎不露面的太后都到了未央殿,与月帝、皇后同坐上位。周怜坐皇后位次之下,而后便是其余嫔妃按位份落坐,再则便是皇室宗亲贵胄的座席。
周怜身为雪孤之妃,自不宜明目张胆的去探看众亲王,只是心中终是想看看这些昔时的“皇兄”、“皇弟”如今都是怎番模样。于是,她只得观赏歌舞时不着痕迹的向那一溜亲王匆匆瞥上一眼。
首座的是胤帝时被废了太子之位的皇长子雪影,雪孤继承帝位后为表宽仁,不仅大赦天下,亦给这废太子皇兄晋了亲王。雪影如今乃是影平王,幽居圣雪城外太平山上的平王府里不问世事。若不是这朝雪节,只怕极难见到他出现皇城。除了眉宇间多了沧桑的痕迹外,雪影依旧是副优雅温润的贵气模样,只是神态举止却谦恭得紧,直有些诚惶诚恐的心翼翼了。
“这样只求自保的雪影,岂会再有夺权篡位之心?”周怜心中如是想着,愈加为雪舞被软禁宫中而不值了。
雪影身侧还坐着个温婉恭顺的娇柔女子,想来定是平王妃了。其次席,挺直而坐的是个俊美如寒玉冰雕雪砌成的男子,正是寒清王雪寒。
冷漠如雪寒,倒无甚变化,周怜急急的过她便去找寻雪樱的身影。奇了,往昔密不可分形影不离的兄弟俩中间,今日竟多了个娇蛮灵动的明艳少女。只是那少女的打扮与神情倒不像是他们谁的王妃,她身边还放着个巧的紫漆药箱,水剪慧黠的美目时时盯着雪樱的脸色气息。
莫非,她就是楚非池的宝贝女儿楚楚?
周怜听雪樱自圣堂下来后,便是由楚非池之女专职照看病体,只是想不到雪樱入宫竟还带着她前来。是雪樱身子太过孱弱,还是与这博医术通武艺的明艳少女日久生情了?
雪樱被封为樱襄王,与雪寒同住清原城的清襄王府。他今日穿了身月白底绣樱红落樱飞花纹的长袍,腰系金丝镶红宝石的翠玉腰带。过于白净的脸颊可谓苍白,倒是靠着襟口的亮银混樱红绣纹映得脸色有丝红润。
雪樱含笑坐着,却并未与楚楚有过多交流,看上去似乎只是楚楚问他身子有何不适,他简言回答便完。倒是向来寡言少语的雪寒常与楚楚对话,不时便被她气得面目微红,然而须臾后又与之继续低语。
周怜看觉有趣,直至歌舞散去,方才慌忙抽回目光。
但见一抹玉翠色倩影娉婷俏立于殿中央,头绾飞月髻,云鬓边斜插一朵海棠珠花,两条蜜合色的碎珠流苏直垂肩头。剪裁合身的孔雀翎束衣下,是条淡绿色藻纹云霏纱长裙,三条七宝金丝链松松系腰间,上缀紫玉璎珞与铃铛,行走间环佩叮咚,煞是悦耳。
如此纤柔曼妙眉清目秀的家碧玉模样,不是雪亦悠雪美人,又会是谁?
“臣妾愿舞上一曲给圣上与太后、皇后娘娘及众王爷和姐妹们祝祝兴,还望圣上应允。”
雪孤含笑应允,又道:“既然爱妃有此雅兴,不如再邀能者共曲歌舞,也让寡人的兄弟们见识见识爱妃们的事。”
周怜眉梢轻轻一跳,斜目瞥向雪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月帝既开口,众妃嫔自是纷纷积极响应,须臾间便已抱琴横笛的各司所长。
雪美人却是美目流转,躬身向上座的凤妃施礼道:“臣妾斗胆,奢望得凤妃娘娘一展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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