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她一路都思量刚刚发生的事情。当自己将金之焕的银子递给那个卖唱的少女时,显然对方已经认出了她,眼中竟然流露出了鄙夷和不屑。
让叶雪感到难受的是,那个少女的嘴里居然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祸水!”这两个字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叶雪无法忘却严木的惊讶和氏叔侄的诧异,她无法正视那个虽然身勾栏院却也敢于蔑视自己的少女……连这样一个人也敢蔑视自己……心中悲苦难言,不由得万念俱灰,手中的银子颓然跌落地。
当金之焕的手掌结结实实掴了嘴角带着嘲笑的少女脸上时,阮红玉又及时地出现了。就算面对自己老板娘的责骂,少女捂着脸颊一声不吭地依旧用蔑视的眼光注视叶雪。
“算了,像我这样的祸水,到哪里都一样的。”那刻叶雪完明白了耻辱的含义。
回来的路上,金之焕一直都想找机会和叶雪话,可惜看到那冷漠的面庞,他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翻过了围墙,丫鬟香儿有些胆怯地四下张望,生怕会有人发现她们。
“怕什么?恐怕今后我们这里只会像空气一样透明了。”叶雪所的也许就是她所希望的。是的,那难堪的一幕发生时,她真的希望自己是透明的。
因为休息的很晚,所以起身也就迟了。刚刚梳洗的叶雪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还装什么装?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装啊!我们府上下的面子都让她丢了,居然还厚着脸皮跑回来装样!”
伴随着尖锐的声音,房门“咣铛”一声被踢开了,叶雪面前的菱花镜居然也颤了几颤。
“拜见霞夫人!”香儿惊慌地跪倒地,身子抖做一团。
“怎么?你的脑子病糊涂了,身子也病糊涂了?现可不是从前,由不得你使性子,再让你回到这个家,是老爷对你天大的恩惠!你以为你现是谁?谁还会再看你的脸色吃饭?”
叫嚣的是府内掌有实权的霞夫人,因为她为叶家生下了独子,所以才嚣张。
叶雪很从容地从椅子上站起,恭敬地施礼,“见过霞夫人。”
“哼,你这个祸水!每天就知道装病装可怜,勾引男人。现洛国都被你断送了,害得我们府都被指指点点遭人唾骂,你,我们留着你有什么用处?”霞夫人来劲,声音大得几乎府都能听见。
“你啊!可怜我们老爷那么大的官职,往日多么的威风!现呢?却要跟人家身后,点头哈腰受闲气。你啊,你啊!你生来就是这副狐狸精的样子,哪个男人摊上你能有好事情啊!”
霞夫人的手指几乎都要指了叶雪的脸上,口水已经喷溅了不少。她身后同样一个打扮娇媚的少女,用手绢掩着嘴,偷偷地乐着,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看穿戴,她也应该是位姐。
“夫人!夫人!夫人!”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这个时候打断了霞夫人的话语。跟班的厮跑得灰头土脸,歪衣斜帽。
“叫什么?叫!嚎丧呢?大白天的,看你成什么样子了!”霞夫人挥动手里的丝帕,驱赶着眼前的灰尘。
“夫人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胡!老爷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今天还交代清楚,早些回来的。你这里胡什么?”
“夫人啊!出事了!出大事了!”厮看着眼前这个横眉冷目的夫人,急得直跺脚,“夫人啊!老爷进了宫里,也吩咐我会早些出来的,可是我宫外候了没多久,就见宫门被官兵封死了。我看情形不对,就找人打听。好不容易才探听到,宫里出大事了!”
听到事情不对,霞夫人那来得意洋洋的脸也变了颜色,“快,出什么事情了?不清楚,心你的皮!”
“哎呀!夫人啊!宫里的玉玺丢了!这是老爷负责交接的,可是昨天夜里突然不见了!”
“玉玺?丢了?”重复着厮的话语,显然霞夫人已经明白了里面的道理。怔怔地站原地,猛得伸手抽了叶雪一个嘴巴。
“啪!”声音清脆而响亮。
叶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对方打得身形晃动了几下,跌坐回身后的圆凳上。她的脸上刹那间肿起老高,嘴角也印出了血丝。
“贱人!祸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就让你回来准没好事,现好!老爷也被你祸害进去!你你天生一副短命的样子,你怎么就没死了,还活这个世上祸害别人啊!”霞夫人撒泼般地上前抓着叶雪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夫人别闹了啊!里面传出话来,找不到玉玺,要满宫的人陪葬啊!您快想办法啊!”厮的话,让蛮横的霞夫人停止了举动。
又一个下人走了过来,管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管家踌躇了下,来到霞夫人身边道:“夫人,金之焕来了,有老爷的消息,要告诉二姐。”
人群是什么时候离开屋子的,叶雪没有意识到,她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着,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祸水?祸水?我是祸水?只会祸害别人的祸水?”叶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知识反复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问话。为什么这句话,仿佛早已驻扎她的心里,划下过道道血痕。
看着远处槐树下,指手画脚指挥着下人的霞夫人,叶雪的眼前猛然间出现连续的画面:槐树下一个打扮时髦,满脸充斥着鄙夷和不屑,其间还夹杂厌恶和憎恨表情的妇人。这张脸的主人正喋喋不休地对着一个清丽的少女训话。
“你自己看看,才走了几步你就吃不消了。你倒是,你的病怎么可能让你嫁人呢?你自己活着都累,干什么还要拖累我的儿子啊?我儿子可是一脉单传,就算我不计较,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能答应吗?我告诉你,就算我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完医治好你的病!你自己看看你的身体,难道你以后想生个和你一样的病秧子,来祸害我儿子吗?你看看我儿子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过,他父亲现都送医院急救了!都是你这个祸水,给祸害的,你把我们家祸害成什么了?你要不要我们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棵熟悉的大槐树下,一个清秀而帅气的少年,失落而气愤地抓着少女的肩头,“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大声话,从前他都是柔柔的,慢声细语的。
“我都了,我的病不合适结婚的。我想我们还是做兄妹吧,可是你就是偏偏不听。瞧你,把我都弄疼了!”勉强压抑了所有的痛,少女展现少年眼前的是一张如花的笑脸。
那一天分手后,少年槐树下站了一整天。槐花的香气,蔓延房间内少女的呼吸里,部转化成了少年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我要结婚了,我这个大哥请你这个妹妹来参加我的婚礼。”即将婚的少年没有一丝的喜悦,却有满腔的嘲讽。槐树下,那个长久以来都呵护她的少年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少女的心。
“祝福你,永远!”拿着大红的喜贴,少女从着那个义无返顾的背影大声地叫道,不管是否能够听到,她都要告诉他,她祝福他一生一世!
那天少女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那快要凋落完树叶的槐树下呆坐了一整天,任凭树叶和秋风她身边发出声响,任凭路人用各种奇怪的目光望着她。
那天她只听到一种声音,自己的心跳声,微弱得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就像她那微弱的哭泣声一样。她没有为自己哭泣,只是为那个傻傻的痴心的男孩落泪。
“你会忘记我的,一定会的!就像你会永远幸福一样,因为你是善良的,值得女孩子爱的!”
婚礼上,喧闹的人群里,郎的目光居然从始至终都追随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一个清丽的女孩从头到尾都冲他笑,就好像今天的娘是她自己。
终于婚礼的仪式结束了,郎娘走到她的身边,“大哥大嫂,你们好般配啊!”赞许是衷心的。
“你的脸色好差,你有没有好好吃药?”郎没有理会旁边人敬酒的催促,有些焦急地询问着。
“有啊,当然有!我得离开了,家里有事情,我答应早点回去的!”
不想娘有太多的诧异,少女匆匆地离开了礼堂。“我得离开,我得离开!”少女告诫着自己,她不可以这里倒下。
走阳光明媚的酒店外,支持不住的少女倒了街道上。刺耳的刹车声,没有惊醒她紧闭的双目,却有一个声音天籁般的唤开她沉重的眼皮。
“雪儿!雪儿!”那张熟悉帅气的脸庞,完失去了颜色,“你的药呢?药呢?”匆忙打开了她的皮包,少年的目光呆滞那白色的药瓶了,“这不是你的药,不是的!”
“浩,忘记我吧!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做一世的兄妹了。”那是她的决定,笨拙但是无悔的决定。
少女感觉泪水从郎的脸上划下,落她的脸上,“不要哭啊!”心慌的少女想用手去擦掉自己唯一挚爱男孩的眼泪,可惜她的手半空划落,再也无法触摸到那张熟悉的面颊。
“喂,你花痴啊!”槐树下一个少女撅着嘴,看着跟自己身后的男孩。
“嘿嘿!”大声的问讯,只换来傻傻的笑。
“雪儿不要紧,我背你下山。”倔强的少女非要去爬山,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不过,那个背虽然不是很宽敞,但真的很温暖。
……记忆那刻划上了句号。
恢复了丢失记忆的叶雪,慌乱地摇晃着自己的头,拼命地摇晃着。
“上天究竟把我带到了那里?为何要安排给我这样的遭遇?那一边我所遭受的苦难还不够吗?来到这里,我以为是恩赐,却原来是噩梦!我是无数次祈祷希望自己拥有个健康的身体,可是现却遭受这样的耻辱!”
叶雪缓慢地扭转身注视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这是一张美丽清秀的面庞,只有诗文里才能找出这样绝代的容颜。可惜,这张面庞的主人却拥有“祸水”的骂名!
“祸水?”重复着这个名字,叶雪身只有冰冷的感觉,就像那日刚刚被从水中捞上来时一样,或者就像那天她感觉自己的肢体快要失去知觉时一样。
一样的孤独、无助、凄凉!
“我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有些痴狂的叶雪,用双手撕扯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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