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地看一阵子,发现那双眼睛里传来好笑的意味,我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你是谁?”
“你是待选的秀女吗?”他不答反问,不想理他,可转念一想算了。“嗯,现下这儿的姑娘不是秀女的真不多吧。”我讽了回去,心想我这身藏蓝的袍子,一看就是选秀时穿的制服,他还真是明知故问。我抬眼,笑问:“那你现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鬼?”只见他脸上腾地就红了起来:“你谁是鬼?”
“就是你呀。”我仔细地看着他,分明超不过十五六岁,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叫他鬼有什么不对?他退后一步,忍了忍,可终究忍不住:“你还不是一样,也是鬼,又跟我有什么差别了?!”
“啊!”我一愣,这才想起来我现可不也是十五六吗?呵呵!还真是开心呀,返老还童了。那男孩看我不怒反笑,也是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我。我这边高兴完了,一抬头,看见他傻乎乎地,又是一笑:“你对了,我也是个鬼,那么我们算扯平了。”我自转过身去,望着水面,觉得身边一动,转头发现那个男孩坐了我的身边,也望着水面无语。我不想话,只是闭了眼静静地体味着这份祥和。
“你是谁家的姑娘?”他突然问我,我睁开眼,看见他细细地望着我,不禁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暗自叹道,这孩子长得真俊,长大了可不得了,迷死一大票呀!英姿勃勃,很有男儿气概,显是年纪尚轻,身量还未发育足。
“喂,为什么不话?”嗬!吓我一跳,我发现他沉了脸,却极有一股威严感,我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是雅拉尔塔家的。”
“噢,户部侍郎英禄是你父亲?”
“对。”我看着他,又转过头去不话了,心想这鬼还真是臭屁。“咦,你的额角怎么有伤?”我发现那里青紫了一片,还隐约有血痕,凑上前去看,却被他推开,还瞪了我一眼,还真是……我瞪了回去,还真是不可爱。我把手帕浸入了冰凉的水里,拧干,上去扳过来他的脸,轻轻地擦了上去,他一惊,想挣扎……
“别动,我只是看它碍眼而已,擦干净了我才懒得管你。”我感觉手下的身体一僵,不动了。我淡淡地笑了开来,不知为什么,这个男孩给我一种很心疼的感觉,也许是他眼睛里的那份与他年龄不符的愁闷,也许是他那倔强的脾气,总之很想照顾他。擦干净了,又把手帕重洗了洗,敷了他的额头。歇口气,我又坐了下来,发现他看我,很认真地,让我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很显然他发现了,因为他眼里浮现出了一种揶揄的笑意,我有些生气,竟被一个比我十岁的鬼嘲弄。转过头去不想理他,可他竟凑了过来,挨着我。我浑身不自,反手去推他,好重,他懒洋洋地任我乱推,也不话,我倒是出了一身躁汗,也懒得理他了,忽然发现他专注地看什么,顺着他的眼光一看——我的脚,可能因为过去的女人不穿凉鞋,那双脚雪白纤细,肢理分明。“很美。”他笑着。这人鬼大的色狼,来我是不乎的,这现代很正常,脚有什么不能看的,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这子看。我转过身去穿袜着鞋,收拾完了,起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差点跌进他怀里,再挣扎着想站起来,被他按住。抬头想骂,却骇然发现他离得近近的,彼此呼吸可闻。
“你好特别,我很喜欢你,一定要讨了你去。”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呀!只要你能有这个事。”我很幼稚地反驳了回去,这个子很是能够撩我的火气。他笑了,很坏的那种,一个黑影压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一闪,一个温热的吻留了我的颊边。
“你等着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闪了闪,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我站那里哭笑不得,竟被个孩吃了豆腐去,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呀。摇了摇头,看看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一路走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早熟得很,想想那男孩临去之前所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穿着、气质倒像是个好出身。算了,无非是个孩子,怎能把他的话当真,下午还得听规矩呢。想来真是头疼,讨厌开会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摸摸脸,热腾腾的,不知是太热还是因为刚才……我加快脚步往回走去,想把一切的迷乱抛脑后。
我的天呀,累死了,我晕头晕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管丫头怎么看了,一头就倒了床上,不肯动了。桃吓了一跳,赶紧上来轻推我:“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呀!”我头埋枕头里,是一句话也不想,可听着丫头明显是带了哭腔,只好转了头去看她,“没事呀,你别急,只是觉得好辛苦。”我扮出了一副苦相给她看。“哧!”丫头笑了出来:“您还真会唬人呢,下午不是学规矩吗,怎的就累成了这副模样?”着上来给我按摩推拿。“嗯……真是舒服呀。”按了一会儿,“您渴不渴,我去给您倒碗茶来?”
“好呀,我不但渴而且还好饿呢。”我一副赖皮相看着桃,丫头笑着去倒茶。“来,您慢着点喝,一会儿就有人送晚膳来了,您要是忍不住,这还有两块核桃酥,先吃了垫垫?”我想了想,觉得太甜又腻,“算了,还是一会儿再吧。”喝了茶我又躺了回去,桃帮我接着按摩,看见我的惫懒模样,笑:“知道的您是去学规矩,不知道还以为您搬了一下午的砖呢。”嗬!这丫头跟我处了这么些天,已经慢慢地接受我的改变,也能跟我笑了,我倒是乐见其成,让我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去使唤别人,还真不成,可能是天生的穷人命吧,我苦笑着想。
“姐?”
“啊,没事,行了,我觉得好多了,别按了。”我笑着,“再给我杯茶喝吧。”
“哎!您等着。”我心想以后这胡思乱想的毛病得改改,不然总有一天让人看了出来惹麻烦。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我笑着:“以前看荣嬷嬷治燕子,还以为是笑话,今儿个可算是领教了。”我想着伸了个懒腰,哇!好痛,痛死了!赶紧伸手腰部捶着,桃一看赶紧上来接手帮我拿捏着:“荣嬷嬷是谁呀?燕子又是谁?”
啊……我暗自叫糟,刚提醒完自己别胡思乱想,这嘴上把门的又跑了。“啊,了你也不认识。”我拿出姐的威势把这个问题压了下去。“噢。”丫头也迷迷糊糊的,却知道不能再问了,仔细地看了看我,显是怕我生了气。我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又对她笑着:“你不知道。甭别的,万福就道了上百个,绕着那个厅堂又走了无数圈,要抬头挺胸,又要婀娜多姿。”我连带比,丫头早就笑弯了腰。“唉?你还笑……”我假装瞪着她。“不笑不笑,我给您看看晚膳去。”桃捂着嘴出了门去。
我抬头望望窗外,晚霞映得天红彤彤的,煞是好看,我却觉得浑身酸痛,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活泛活泛,心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古代的女人还真不好当,规矩太多了,这要送进宫的,要求就多了。我屋里来回地踱步,实是坐不住了,腰骨酸疼,看来晚上得洗个热水澡,才能去了酸痛。转回头一想,这要是改天我能回了去写书,就叫——一个秀女的成长之路,肯定特火,然后我就发了。一边想一边走一边傻笑,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一回过身,就看见郑春华和桃正愣愣地看住了我,八成是以为我撒癔症了。我的脸大红,结结巴巴地:“春,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进来的呀?”春“扑哧”笑了出来:“早进来了,丫头通报您都没听到。只看见姐姐您一人走来走去,又自言自语的,就没敢打断您。”我大窘,挠了挠头也不知该些什么才好。春见状,赶忙走上来:“我是想和您一起用饭,如何?”
“啊,好呀,一起吃吧。”见春替我解了围,我赶紧走上前去,同她炕桌旁分坐两边,等着桃把晚膳布好。闻着饭菜香,低头看看,菜色还真是不错,等着丫头把碗筷递给我,让了让春,就埋头苦吃起来:“嗯,这鸡丁好好吃,这笋片也很香……”
正吃得高兴,听见春吁叹了一声,抬头看见她拿着碗却愣愣的。“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呀?”我问她。
“姐姐,您这进了宫会被选上吗?又会有荣宠吗?”
我一愣,有些明白了,放下了碗筷:“你是想今儿个下午的事吧?”
“嗯。”她点了点头。我不禁想起今天下午学规矩之时,碰到的那几个贵族姐,真是目中无人,颐指气使,压得别人都抬不起头来。大家心下都很明白,就算没被皇上选中,也还有太子、阿哥、王宫亲贵们会去挑选,然后再剩下的可能被选去做女官,然后就只能做丫头了。这真是一选定荣辱。每个人心中都有个九九,虽心里咬牙,可面子上还都过得去。可那几个出身高贵的姐,就完地没了顾忌,想是父亲兄弟势力庞大,不怕没有好去处。春容貌很美,这群秀女里算是拔尖的了,因此那几个姐看了她就不顺眼,一下午明的暗的,嘲讽使绊,总之是不想让她好过。我旁边看着,原不想插手去搅和这浑水,可是实是看不下去,春又认了我做朋友,因此我也想方设法地护着她。好我那个爹还是个有头脸的人物,那群贵族姐知道我的来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只是嘴里不饶人地三道四,我只当她们放屁,然不去理会。正想着,听见春又叹了口气,我回过神来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躲着点就是了,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嗯,姐姐的是,今儿个下午多亏您了,不然……”
我挥挥手,打断了她,“朋友之间不必客气。”我豪气地,一副满不乎的样子。她看着我笑了:“姐姐还真有一股侠义之气呢。”我不禁笑了:“这话我爱听,行了,饭都凉了,快吃吧。”
“嗯……”
送走了春,又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觉得身上疲倦,就早早地歇下了。身上很乏,可脑子里偏偏乱哄哄的,睡不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春的无奈,想着那群贵族姐的跋扈,想着那些让我欲哭无泪的规矩,还想着——那个男孩……
进退有度,言语有节,姿态高雅,举止温柔。这一个半月下来,我真的觉得自己的气质大变,虽然很是辛苦,可也慢慢地体味些意趣出来。这里有专门的嬷嬷、教席们教导规矩,很是严厉,可冷眼旁观着,对那几个贵族姐却是阿谀奉承,很能溜缝讨好。
这期间又是明里暗里跟她们对了几次。要开始的原因是春,可后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了。纳兰蓉月——前宰相明珠是她的宗室叔伯,跟宫里的贵主儿,大阿哥的额娘那是沾亲带故;她父亲现是两广总督,兵权握;母亲是科尔沁大汗的侄女,极是出身显贵的一个人。弯月眉,杏核眼,肌肤如雪,听科尔沁出美女,看着还真是有几分味道,只不过太狂傲,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周围总是围绕着一群奉承她的秀女,走到哪儿都是乌泱乌泱的一大堆人。我看着眼晕,她倒是满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来我和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可是因为春长得比她漂亮,就惹了几起子事儿来,春秉性柔弱,我又不能不管,几个回合下来,纳兰姐倒注意上了我。我莫奈何,但也无所谓,兵来将挡,一群女孩的把戏,只要别过了分伤了身体,我倒也不放心上。可桃那丫头却是忧心忡忡,生怕这以后进了宫给我委屈受,总是劝着我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看她是真心实意地为我担忧,也就笑着答应安慰了她,可心想,这麻烦日日不断,这地球是圆的,退了八百步,还不是回到原点?这想头又不能出口,不过也暗自警惕自己,凡事心,莫失了分寸。日子过得很快,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过了今天,我们就都要被送进宫去,真正的去待选了。
“姐姐,您又临帖了?”一翻帘子,春走了进来。
来有趣,时候老妈逼我去少年宫学写大字,那时真是万分不甘愿,到了这时却又不得不感激,这不但让我书写无碍而且也是一个怡情养性的方法。过去的女人没什么乐趣,绣花我不会也不想学,下厨嘛,倒还勉强,但这里是个姐,也就没什么机会了。因此平时就是看书写字,要不就四处走走,锻炼一下身体。可能是因为膳食营养均衡,又不操劳,我觉得自己的身材皮肤发地好起来,连春都羡慕不已。这让我偷笑了很久,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重温青春的。
“是呀,你的花样绣完了?”
“是呀,拿来给您看看。嗯,这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吗,您这笔柳体写得真好。”
“呵呵,你又笑我。”我摸摸鼻子,心想什么柳体呀,这是我们教大字的张老师的“张体”。呵呵,当初也没听他他这是什么体。不过经过我这段时间的练习,这字真是有了很大的长进。
“我看看你绣的。是荷花,好漂亮,你的手真巧,我可就不行了。”
“您喜欢吗?那送给您好了。”
我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的绢帕,淡青色的丝绢上绣着白色的荷花,很是淡雅,就很高兴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不好意思,白拿你的东西。”春捂着嘴一乐:“瞧您的。嗯,您要真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把这幅字给我吧。”我一愣:“啊?”
“怎么,舍不得?”
我赶紧摇头:“才不是呢,只是觉得写得不好,怎么能拿来送人。”春拿了起来细看:“很好嘛,我喜欢。”
“行呀!你要不觉得丑,就拿去吧。”我们相视一笑。春突然叹了口气,不话了。我扭了头看她,也处了这些日子,多少能明白她的心事。这个女孩很要强,有着出人头地的念头,可性又温柔。见了那些飞扬跋扈的姐们和那些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人们,心里又没了底气,怕选不中,可选中了又不知该如何自处,瞻前顾后的,每日里总有些惶惶然。她很是羡慕我逍遥自、清爽无所求的秉性,所以总是问我怎么想的,如何去做。我是真的无所求,所以自然自,她是很有想头的,无论如何也变不成我这样,可这话我又不能出口,也只得拣些清淡的话来安慰她。
“你再怎么想也没用,过两天就知道了,又何苦患得患失的。结果如何,那就是你的命了。”我道。其实我自己向来不喜欢拿命运来事,可现真是什么道理都没用,倒是这话她还能听进去。我不禁想起哪书上过“当人们无法解释某些事情的时候,就用命运一带而过,而不去管那当中有多少苦痛”。当时就想,要是被人拿命运来事,还真是可怜。现看着春彷徨无依的样子,果然是很可怜的。宽慰了她一阵子,看天色不早,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一天,我虽然不是很乎,可心里也有几分紧张,躺床上闭着眼,可脑子里就像跑马灯似的,转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拍拍头,翻身想认真地睡觉,可那个男孩不期然地浮上了脑海。“我定会讨了你去”这话还回响,后来再没见过他,可一句笑语我竟记到现。唉!算了,睡吧!也许再也见不到了,还想什么?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我不知道,我很快就又见到了他,就那场风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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