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都王李太白双眼盯着豁然开朗的磨盘棋局良久之后深深叹息。
在大燕帝国他贵为江都王,可以是尊皇燕白楼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许多年前在都江堰三千尺剑壁悟剑时偶得生死磨盘棋,他误打误撞入了棋局幻境连斩千名灰衣甲,自此修为境界一步登天。
他位列圣人之下的十天显圣之一,号称棋剑双甲,多少年来无论剑道棋道皆未尝一败。
然而就在今日,大雪封燕的日子,棋剑双甲的江都王李太白竟败在了一代年轻人手中。无论是引以为自傲的棋道,还是因孤寂而封剑的剑道,均是一败涂地。
风雪墙溃然散去。
那欢快的雪花在眼前飞舞缭乱。
李太白苦笑。
他觉得真是一种讽刺,连风雪也在讽刺。
他凄然起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你们走吧……”
李太白转身负手。
那一袭白衣与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似真似幻。
洛长风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同情。
江都王虽拥磨盘棋为至宝,却始终被棋局幻境的真相蒙在鼓里。若凭着真正实力,来自社稷山河图的生死磨盘棋恐怕会将沈天心与离落囚困一生。
而他自己,也唯有拼死一搏。
与李太白的这一场棋剑交手,他们之所以胜,纯属气运使然。
天九刃隔着万年光景留给他的气运。
洛长风望着大雪中失落的白衣背影,虽于心不忍,却还是出声唤住那位江都王。
“前辈且慢。”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判断或者接受棋局幻境里发生的一切,现在的他,只想着一件事。
破江都!
他没有忘记此行所为。
残忍也好,无情也罢。世间总有些事无可奈何,总有些人身不由己。
他要取江都,身不由己!
……
江都城外,风雪从视野辽阔的大地之上滚起,像是海面上卷起的汹涌狂涛。由散碎的雪花滚成愈来愈大的雪球,朝着那道白衣背影碾压而去。
风雪起自洛长风身后。
洛长风身后有位旦夕百年的独臂老者。
白发苍苍面色憔悴的离落伸出枯黄的手掌,虚推了一阵风雪,一柄颤鸣不止的长剑在风雪中凝现。
得自棋局幻境的破甲千军剑在虚空留下一道笔直的剑痕,刹那追赶而上巨大的雪球。
爆碎声响起,雪球崩碎。
破甲千军剑凌空翻滚了数十个跟头,而后径直插入大地之中。
被洛长风唤住负手而立的李太白面色不改,他微微转头望向身侧触手可及的那把剑,目光开始有些冷。
洛长风望着那道背影:“江都城,今日必取。”
大雪中风烛残年的离落也眯了眯眼:“这百年身,总要有个了结。”
生死磨盘棋消耗神识而咳血的沈天心缓缓后退而去。破江都,她扰了李太白心境,余下的事情,自己已帮不上什么忙了。
输了棋局,毁了幻境,而今又被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挑衅,城门外的李太白此时此刻已乱了心境。
有今日之事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便是他日后重返十天显圣的境界怕是也难达昔日巅峰。
于是那双眼中隐有杀机起。
欲重铸破碎的心境,必然要亲手扼杀这段心头魔障。
“那便只有让你们有来无回了!”
李太白冷漠的声音回荡着。
天地骤然在此刻静止了下来。
风不再吹掠,雪不再飘落,城楼上重重的守卫犹如雕像一动不动,便是那威凜的燕旗也耸着肩。
这种举手投足间的可怕让洛长风皱眉。
李太白随手拔起那把剑,转身一步步走来。
昔年都江堰三千尺剑壁悟得大河剑道,李太白便封剑于棋局之中。除了不久前与同境界的大欢喜菩萨一战之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动用这把剑。
他并不是题大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生死磨盘棋幻境之中千名灰衣甲的实力。磨百年而斩千甲,那归来已是百年身的独臂剑客的修为实力已然不输于自己。
李太白一步踏出,轻柔地向着身前递出一剑。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静止的天地之间有洪流声,而后是惊涛声。有狂暴的寒风扑面,掀起衣袂摆列。长发张狂的洛长风提剑掩护着沈天心连忙后退,视线之中,阴暗的天空里恐怖的剑势洪流如天河之水冲击而来。那股言语难以形容的剑势轰碎了静止在虚空的无数雪花,以无敌之姿势不可挡滚滚而至。
离落微微抬眸,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平静如初。
他用一百年光景磨练剑道,修为虽未步入神引,却已有十乘十的信心于化劫境剑道无敌。
他没有二十四招剑式,毕生所学之剑破千甲后仅剩两招。
他追求剑道至高境界的化繁为简。因此便有了这一横一竖,十字离剑。
离落并指虚点,天地间起一道光。
那道光起于指尖,伸向无穷无尽的九霄云天,不知终于何处。
那是一道剑光。
如果李太白的大河剑势是满天伸展的云织,那么这抹剑光就是一条射线。当它与遮云避空的大河剑势洪流相遇的刹那,宛如春意绵绵的雨线滴入幽静的平湖,以接触的点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声无息波荡而开。
涟漪不是水纹,是剑势的涟漪。
水纹波荡是一种传送,随着蔓延的范围愈广逐层而弱,剑势波荡同样如此。无边无际的天空注定让那滔天剑势随着涟漪的扩散而削弱,最终归于寂静。
大音希声。
江都城外天地之间仍旧是一片沉默。
那风没有骤起。
那雪依旧悬浮半空。
唯有论剑的两人各自退后了半步。
离落的嘴角溢出血迹。
棋剑双甲李太白脚下的地面碎裂一片。
这位大燕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江都王眼眸之中隐藏着可怕的战意:“好一招纵剑!不知这第二剑,你可还接得住。”
江都王持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人未动,剑却已经动了。
剑也未动,动的是天地间的风与雪。
风不是剑,风与它吹拂而过的轨迹是剑。雪不是剑,雪与它飘落而下的虚痕是剑。天地间有无数剑,因为天地已然成为一片剑林。
这便是李太白的第二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离落不是唯一一位入棋局幻境破甲千军的人,因为除他之外,作为生死磨盘棋的主人,李太白也有同样的经历。
他的大河剑也有两剑,动极之剑与静极之剑。
黄河之水天上来是取势的动极之剑,动极生静,所以天地在静止。而这第二剑是取意的静极之剑,静极生动,所以天地风雪皆为剑。
……
在李太白出第二剑之前,洛长风已于周身结起一片剑域将沈天心与自己护在其中。
可当天地风雪化而为剑的刹那,周身的剑域便顷刻被无数道风痕雪迹贯穿,像是无数点雨点扑打而来。
风痕划伤了脸颊,雪迹削断了长发,衣衫上尽是整齐的剑痕,剑域千疮百孔,人也狼狈不堪。
而反观离落,却在风雪由静为动的同一时间凛然出剑。
十字离剑的第二剑,与其是一道剑,不如是一个字,一个‘一’字。
一刀可以两断,一剑自然也可以两断。
横剑一字随剑而出。
无数道风痕断了。
无数道雪迹断了。
天地剑林里的无数把剑纷纷断作两截,天地之间再也无剑。
然而那个一字仍旧在切割。
它从棋剑双甲李太白的腰间拦腰闪没而穿过,而后那条横线消失在雄浑壮阔的江都城城墙之上。
下一刹,那面城墙垮了。
有一道约莫百丈长触目惊心的剑痕出现在城墙半腰之上。
由坚硬岩石堆砌而成的宏伟城墙被拦腰斩断,城楼上一排排士兵纷纷摔落,被那碎裂的岩石与城墙埋没其中。
棋剑双甲李太白腰间浮现一道血线,噗通跪在了大雪之中。
然后低下了头。
……
离落瘫坐雪中,像是风烛残年孤独无依的老人。
洛长风与沈天心相互搀扶浑身剑痕。
虽棋剑双甲江都王李太白陨落,然而这一战却尚未结束,甚至可以才刚刚开始。因为洛长风很清楚,江都城中还有十万铁军守城将士,还有那大燕白袍雪龙骑。
江都城城墙坍塌的刹那,城中奔袭而出一阵白色的恐怖洪流,那是三千大燕白袍雪龙骑。
真正的精锐之师,不败之师。白袍雪龙骑后,是亲眼见到自家王爷死于离落剑下的十万城中守军。
与都江堰龙王水师不同,江都城内的守军眼见李太白命殒,他们率先想到的不是溃散而逃,而是复仇!
江都城破,既无城可守,那便无需守!
复仇的怒火燃烧在每一个大燕甲士兵卒的心头!
十万疯狂的复仇之军在白袍雪龙骑为先锋冲锋之下,惊得大地颤动,将洛长风三人团团围住!
“杀!”
“杀!”
“杀!”
“杀!”
天地间回荡着十万怒杀声!
复仇之火燃烧在心头的大燕铁骑每喊出一个杀字,便会逼近三人一步!
洛长风终于感受到一股冷意!
那是十万铁甲森森与凛然刀锋的寒意!
他与沈天心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同时望着瘫坐在地背影凄凉的离落!
虽有剑在手却无力抗衡十万复仇铁骑的洛长风苦笑:“这次真的无路可走了。”
“杀!”
“杀!”
“杀!”
十万铁甲一步步靠拢。
十步。
九步。
八步……五步,四步……
沈天心将白发苍苍剑意枯竭的离落搀扶而起。
洛长风紧握手中不更归。
三人紧靠在一起,生死相依。
这一次,真的应了那句星空誓言。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杀……”
十万铁甲再度收拢一步。
洛长风眯了眯眼。
视线之中,无数的长戈铁矛刀枪齐齐刺来……生死之间,洛长风正欲出剑奋死相搏,耳中却传来一道佛音。
他听得很清楚,那是有人宣了一声佛号。
还不待多想,便有人从天而降,落在洛长风三人身前。恐怖的劲气卷起脚下风雪,将最近一层铁甲齐齐震飞。
紧接着洛长风听到第二道声音,与那佛音来自相反的方向,那是滚滚铁甲洪流之声,初步判断,约莫三千之多。
洛长风与沈天心下意识抬目远望而去。见那江都城城楼之上,诡异地出现数十道修为高深浑身被黑袍尽数罩住的人影,为首的那人很熟悉。
洛长风望着黑袍,正要开口些什么,耳中再度传来第三道声音。
那声音来自身后,最后一个方向。虽然有些被风吹散,可洛长风仍然听得很清晰。
那声音在:岂曰无衣!
望着南北西东四个方向同时出现的四方人马,沈天心一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洛长风丢下手中剑,解下披甲,轻轻地披在了离落肩头。
他心里默述着四个字。
与子同袍!
(PS:又逢双十一了,真是个其妙的节日。你们过的是剁手的节日,我过的单身狗的节日。不清楚当初为何会有写文的想法,起初也只是随便看了几络而已,真的只是三都不到,就萌生了写书的荒唐想法。于是大学的后一年半,楼兰辗转在大几个站之间,写的是装逼打脸的玄幻爽文,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大神,并且以此为职业。后来阴差阳错来了纵横,在纵横写了轩辕神录,也是很多破绽文笔一般的书,手残加脑残的我写了一百二十万字,用了两年的时间,从读书到毕业,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进宫的命运。轩辕神录不了了之之后,楼兰产生了真正下定决心写好一书的想法,很坚定不移的想法,于是有了这钧天图。可能不码字的朋友不知道,对于我来,在工作之余也就是下班之后,更新的话会占用三个时左右才能写出一章两千字的内容。这是什么概念,举个例子,加班八点下班晚上,什么都不干,就要熬到十一点才能写完,然后洗洗衣服洗洗澡就睡了。基上没有聊天的时间,没有玩游戏的时间,更加没有处对象的时间。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这书上,作者对于书的情感,我想不写书的人不会理解。就比如,别人可以骂我,但不能让我看到骂我的书。或许有些无理,但这是一种特殊的情感,因为你用心,就深爱,深爱,就不愿让任何人伤害它。咳,偏了。其实唠这些也不是有什么要抱怨的,路是自己选的,是苦是甜自己终归要尝。接下来言归正传,又逢双十一了,有没有女读者与我表白的,眼睛大一点,漂亮一点,可爱一点,可温柔可泼辣一点,当然了最重要是喜欢钧天图多一点。苦逼的码农需要女朋友……)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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