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唐长安城,大明宫,甘露殿。 李隆基面色惨淡,看着自己面前的五位宰相,苦笑道:“原本朕以为,只要不主动招惹崔耕,这辈子就能安享太平。不过现在看来,朕就是想退让,也完全不可得啊!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崔耕他……他真的要做到了!一统下的功业就在眼前,恐怕就是圣人也忍不住啊!” “皇上!” 姚崇正色道:“圣人能不能做到,微臣不知道。但微臣以为,崔耕却未必做不到。” “哦?此言怎讲?” “若崔耕有意下,当初先政变时,他就不会妥协。若崔耕有意下,后来吞并室韦、黑水、渤海等国的时候,他就会挟大胜余威,攻打大唐。原来他没这么做,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可此一时彼一时……” 姚崇不赞同李隆基的法,继续坚定道:“俗话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微臣并不认为,越王会改变初心。” “可是……” 李隆基倒是愿意相信姚崇的话,但他的心中还是不大安稳,道:“那朕总不能把大唐的安危,寄托在崔耕的良心上吧?退一步,就算崔耕宅心仁厚,不想引发内战。他比朕还大几岁呢,万一哪得了一场急病……他的继位之人,能和他一样,没有野心?” 姚崇心,什么越王的继位之人?您连继位之人都没有,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到底,姚崇等人和李隆基的立场并不相同。 在他们的想法里,李隆基死后,崔耕把大唐接手过来,以崔耕和李裹儿的儿子继承皇位,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最优的选择。 实在不行,崔耕直接为皇,兵不血刃的改朝换代,也是完全可以的嘛。大唐建立才一百多年,中间还出了一个大周女皇武则,皇帝为什么一定要跟李家有关呢? 崔耕真正的一统下,大家作为他的臣子,也与有荣焉。 到底,大唐现在的状况,就跟赤壁之战前的东吴一样。面对曹操大军,东吴人人可降,唯独孙权不能降。 姚崇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纵然陛下不信越王,又能如何?咱们总不能主动挑衅越王吧?” “姚相此言差矣。”张忽然插话道:“除了挑衅,其实朝廷还有其他的自保之道。” 姚崇没好气儿看了眼张,很是漫不经心地道:“哦?什么自保之道?” “就是联强援以自保。”张侃侃而谈,道:“比如黠戛斯人人。黠戛斯人乃我李唐宗亲,现在大唐有难,黠戛斯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再者,黠戛斯人现在已经和西域诸国接壤,受崔耕的威胁非常大。就算纯从利益上讲,也肯定愿意与我朝结盟。” 这话倒是不假。 西汉时期,骑都尉李陵主动请缨率五千步卒,从居延海出发,北击匈奴,中了埋伏。李陵部斩杀匈奴骑五万余人后,寡不敌众矢尽粮绝,被俘投降。匈奴单于对于李陵甚是欣赏,并没有把他当俘虏对待,不仅把女儿嫁给了他,还封他为右校王,驻守坚昆地区。 后来李陵以及被俘的几千汉军融入了匈奴,成为了黠戛斯部的贵族阶层。 所以,黠戛斯人的王族是黑发黑瞳,而其部众却大多赤发绿瞳之人。 大唐初建时,黠戛斯人的酋长失钵屈阿栈,曾经带部众到长安朝觐以及认亲。 没错,就是认亲。 李陵是陇西成纪人,西汉名将李广之孙。而唐朝皇帝的先祖也出自陇西成纪,亦同为是李广之后,两家是一个祖宗。 从那以后,黠戛斯人和大唐的关系非常亲厚。唐中宗李旦曾经对黠戛斯人的使者过:“尔国与我同宗,非它蕃比。” 李隆基听了张的话后,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嗯,“黠戛斯人可以依靠。只是……黠戛斯国民弱,恐怕帮不上我大唐什么忙啊。” “呃,除了黠戛斯人外,我国还可以联络回纥人。” 姚崇忍不住打断道:“回纥人原来对我大唐还算恭顺,但自从灭了突厥之后,他们就对我大唐屡屡阴奉阳违,如何可信?” “不可信也没关系。”张道:“崔耕若真有统一下之志,必定会灭掉回纥。回纥要想自保,就必须和我大唐联合。当然了,为了维持两国的关系,微臣建议我大唐与之和亲。” “和亲?倒也不是不行。”李隆基稍作思考,道:“选一宗室女和亲回纥,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继续建议道:“另外,陛下可遣人联络西方的大食、拜占庭、扶桑、吐蕃等国,共抗崔耕。这些国家距离我国较远,倒没必要分什么上下尊卑,只要他们肯来长安,与我国会盟即可。” “妙啊!” 李隆基相当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张言谈话语中的深意。 如果能放下朝上国的架子,把这些国家都请来。大唐表面上不是朝上国,自己却成为下实际上的总盟主了,不但不吃亏还占了便宜。 甚至于……这么多国家同时发力之下,崔耕若坚持不住的话,自己未必不能取崔耕的地位而代之,建立前所未有的功业。 想到这里,李隆基点头道:“如此甚好,非但是这些国家,就是南诏也可以请来嘛。但凡愿意与崔耕为敌者,不论国家大,都可以派遣使者来长安,与朕共商大事。” “遵旨……呃。”张眼珠一转,道:“陛下要行此大事,必须对下万民表明决心。对那些首鼠两端之辈……万不可心软啊。” 姚崇当时就急了,怒道:“张你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谁是首鼠两端之辈?” “姚相还请稍安勿躁。”张赶紧赔笑道:“在下的当然不是您……在朝堂之上,无论战和言和都是为陛下着想,就算错了,也谈不上什么罪过。” “那你到底是谁?” “宋璟!”张阴恻恻地道:“根据奏报,在疯传崔耕身中剧毒之时,宋璟却去无量寺为崔耕祈福。朝廷对宋璟不薄,他却做出如此事来,焉能容他?” “这……” 张的指控相当有力了,即便与宋璟交好之人也难以反驳。再了,姚崇和宋璟的私交本来就非常一般,何必为他出这个头? 当即,姚崇一缩脖子,不吭气儿了。 李隆基考虑可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那就命有司将宋璟锁拿入京,交御史台问罪。” “遵旨。” …… …… 李隆基的信使发出,很快就得到了相应。 扶桑、回纥、黠戛斯人乃至大食、拜占庭,都派来了使者,就是南诏的阁罗凤,都在想了三三夜之后,亲自坐船,往长安方向而来。 平心而论,这么多国家的国力加起来,远在崔耕的全部实力之上。 就算他们心思不齐,但崔耕的手下就心齐了,还不是一群杂牌军? 一时间,山雨未来风满楼,无论岭南道还是西域诸国,都感到了非常沉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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