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汤鸡似的回到家中,已经是一更天时分,父母见他迟迟不归,又适逢城中闹鬼的事,自然是等的担惊受怕,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见他湿漉漉的闯进屋来,母亲眼圈都有些红了,不满地冲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数落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现在城里不太平,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跟你父亲可怎么活啊!”
了还没两句,便急匆匆的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衫,替他换上。
乔辰安看着父母那关切的神情,心中自然是无比感动,有这么两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在,只这一世便不算白活。
只是他今晚被人袭击,又碰到恶鬼的事却是万万不能出来的,只好装起了鹌鹑,一个劲的点头认错,谎称街上有闲汉滋事,他受了牵连,才回来的晚了。
“哪来的腌臜闲汉,碰坏了我儿定要他们好看!”
母亲不满地抱怨着,扳着他的身子左看右看,担忧道:“安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就是酱油瓶子被他们蹭掉了而已。”
乔辰安心道你儿子连那害人性命的恶鬼都给收拾了,又哪里会怕什么闲汉?
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乔辰安这才有空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今晚发生的事,那袭击他的蒙面人上来就对他动手,明显是受人指使,只是这四人溜得太快,却没能抓住审问一番。
虽如此,但与他有过节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关于幕后之人,心中已有计较。
而那恶鬼不出意外便是钱塘连日人命大案的真正凶手,看样子今晚是将他当成了目标,却不曾想反倒被其所杀。
他想起自己眼痛病发作时所看到的景象,亦真亦幻,竟和后来发生的事一模一样,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思虑。
曾有古人将人体比作一座宝库,其中蕴含了诸般宝藏,即为‘肉身神通’一旦释放,便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势。但由于种种禁锢,宝库大门紧锁,神通便不能显化。
或许之前同那恶鬼交锋的时候,自己太过紧张,精神高度集中之下,无意间触发了某种玄妙难言的能力?
总的来,今晚有惊无险,最大的收获仍在于他成功凝聚出了阴神,在功法的修行上有了不的突破,值得庆贺。
不得不,乔辰安是很有修行天赋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阴神凝聚的地步,老者所授法门虽然玄妙,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自己多年的坚持不懈。
四年时光,千个沉夜,除非生病,或者有其他的事,他从未断过一日修行。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更何况乔辰安并非顽石,亦非朽木,能有今日成果也算是水到渠成。
心念及此,乔辰安便忍不住想试试阴神的手段,确定父母安睡之后,他盘腿屈膝坐于床榻之上,拂去心中杂念,意念观想天心,氤氲渺渺,片刻时间便觉心神旷达,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如此数个呼吸,他只感觉身体一轻,一道清晰的影子从他的身体当中跃了出来,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不同。
回首望去,他的肉身依然安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眸,神情坚毅,他的魂体却已经从中分离,成为**的存在。
乔辰安心思微转,阴神便穿过墙体来到院落当中,用魂魄来观察这个世界,对他来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受。
大雨滂沱,却难以触及到他的魂体,径直从中穿过去。乔辰安依旧是之前打扮,身上却雨露未沾,清远淡然,无喜无悲,缥缈不定,仿佛先天神祗。
万物在他眼前更加清晰,雨滴落下的声音,泥土迸溅的响动,甚至远处父亲的轻声梦呓,他部听得一清二楚;眼前所见之物像是通通被擦拭了一遍,无比的清楚,他甚至能望到极远处残花落下的轨迹……
一阵冷风袭来,乔辰安的阴神感到些许发寒,他心中明白,虽然成功凝聚出阴神来,但他的魂力还不够强大,暂时只能晚上出窍。
若是晴天白日,在烈阳的照耀下,恐怕他的阴神顷刻之间便会被焚烧的一干二净,这也是鬼类多在夜间出没的原因。
太阳星隐没,太阴星高悬,夜间阴邪之气甚重,正是适合鬼类活动的时间。
乔辰安虽然阴神离体,但冥冥之中却感觉到与肉身之间有着一丝丝的联系,不至于迷失在外界。
他好奇心大盛,操纵着阴神离地而起,乘着夜风,在雨幕当中穿行而去,仿佛羽化飞仙一般,满足了他飞天遁地的愿望。
不知不觉,乔辰安飞高,几乎要冲进云层当中,蓦地想起之前看到了那颗血红色眼珠,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才将高度降下些许。
低头俯瞰,钱塘城尽在脚下,一楼一阁,一草一木,部一清二楚,当他飞至某一处时,忽然有奇怪的声响传来,仔细倾听才发现原来是夫妻房中羞话,让人面红耳赤,不禁微微一笑,将身形拔高些许。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世人皆想成仙了,这种仿佛拥有无穷力量,俯视天地众生的感觉,端是令人心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淡然处之。
乔辰安的阴神一路前行,却不知早已引起了下方诸多异类的关注,他修炼的就是道家最为正统的法门,正气浩荡,阴神之上自然也带有一股磅礴浩然之气,仿佛黑夜中的太阳一般,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城东处,一大一两道身影立在山野之间,遥遥望见乔辰安的阴神,不禁微微一笑,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这么快便凝聚阴神了么?”
……
等乔辰安的阴神再次回到体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刚一入体,他便感到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一阵莫名的虚脱。
他知道这便是阴神离体的弊端,会对肉身造成一定的负荷,却也并非无法可治,只要自身体魄足够强大,影响便微乎其微。
今晚经历诸事,乔辰安已是心神俱疲,此刻再无他想,当即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父母估计看他睡得香甜并没有叫醒他,简单吃过早饭,就见许仙愁眉苦脸的寻来,询问之下才知道是他未来的姐夫李公甫出事了。
原来在媒人的介绍下,李公甫和许仙的姐姐许娇容已经在几天前见过面了,两人都有意,更为难得的是李公甫并不嫌弃许仙这个拖油瓶,答应日后同许娇容一起照顾他,这门亲事才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钱塘县连续发生的人命大案不知怎么惊动了上面,知县老爷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早给李公甫这个捕头下了最后通牒,若是明天这个时候还破不了案,就要将其缉拿归案,治个办案不力之罪,不定要被发配到哪里去。
这可苦了许仙,一旦李公甫被治罪,他姐姐的这门亲事就又算是吹了,下一次碰上这么合适的成家对象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可怜他姐姐为了照顾他早已过了嫁人的合适年纪,真的是再也等不起了。
与其是关心这个未来的姐夫,倒不如许仙是在为自己的姐姐发愁。
乔辰安听罢心中一动,那害人的恶鬼昨夜便被他杀死了,李公甫是万万不可能破案的,况且就算那恶鬼还活着,即便日后被其寻到,恐怕不仅对之毫无办法,还要多丢下几条人命。
抬头看了看面前许仙那张愁闷的脸,乔辰安笑道:“别担心,不就是破案吗?我有办法。”
“别闹了,你怎么可能……”
许仙话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来,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道:“辰安,你的是真的?!”
乔辰安微微一笑,拂开他的手掌,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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