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从江湾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穿着碎花衬衣,挽着袖子,露着胳膊,等在路口的曲冬儿。 rg
曲冬儿像是脚跟装了弹簧似的向他走过来的时候,额前刘海在晃,口袋里“沙沙嗒嗒”地响……
那是黑白子的声音,江澈很耳熟,所以,他已经准备跑了。
“哎呀别跑,别跑,不找你下棋,五子棋都不下……”冬儿在身后,然后走近,等到江澈回头,仰起头,张开双臂,轻声:“要抱。”
终于又让抱了,看来是被原谅了,江澈开心地俯身一把将冬儿抱起来,手臂穿着膝弯,让她坐得高高的。
“猜”,曲冬儿右手伸进口袋又掏出来,攥了一把棋子,“单,还是双?猜对了让你走,不生气。猜错了也让你走,可是以后不理你,电话不接,写信不回,你来了就躲起来。”
啧啧,这么严重?江澈看看她,想耍赖。
但是冬儿表情特别认真,大眼睛就盯着江澈的眼睛不放,:“一定要猜,不能赖。”
江澈确认了一下她的眼神,打算先碰碰运气,对了就好,错了再撒娇耍赖。
“单……吧。”他。
曲冬儿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吗?要不要改?”
江澈也犹豫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迟疑着问:“那……双?”
冬儿眼神亮了一下,露出虎牙,笑着,嗯一声点头,但是马上又做出失落的样子,摊开手,像是不开心:“哎呀,被你猜对了。那只好不生气了。”
冬儿从自己垫的笨笨的台阶上下来了,这一刻的江澈,心柔得都快要化了,突然好想有个女儿。
“谢谢冬儿。”
“嗯。”曲冬儿身子拧转一下,把脸蛋藏到江澈肩后,俩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的下巴在江澈肩膀上磕碰着,她嘀咕:“读书好慢啊,我想四年级不读了,读一下五年级,就去上初中……好么?”
“好。”
“嗯。”冬儿:“明天还有一节课哦,换到早上,上完再走吗?”
“好。”
“哥哥。”
“…诶。”
…………
江澈的最后一课,茶寮辉煌希望学的第一次正式启用。因为工程要求高,孩子们之前其实一直在改造过的厂房里上课,这次就是为了这一天,工人们特意努力赶出来一间教室。
江澈走进新教室的时候,几个年级的孩子都在,江澈的课来就是几个年级一起听的。
孩子戴着红领巾,整齐站起来,鞠躬,:“老师好。”
坐下的时候,他们把手臂叠得整整齐齐。
什么是思考
江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堂课的课题。
然后,他拿出一个大哥大,放在桌上,问:“同学们认识吗,这是什么?”
“大哥大。”部分孩子拖着长音回答。
“对,其实呢,它应该叫做移动电话。”江澈:“另外,有同学看过村委会的电话吧?”
“看过。”
“那它们的区别在哪里?”江澈问,等到有了部分答案,有追问:“那明明已经有电话了,为什么还要有大哥大?而且这么贵,偏偏它这么贵,还有人买。”
“因为有派头。”豆倌完看看大伙的眼神,表情有点尴尬,支吾:“是郑总叔叔的。”
教室里一阵低笑。
“因为大哥大可以拿着走,可以……移动。这样不在家也可以接电话,在哪都可以接电话。”有孩子出了正确答案。
江澈赞许、夸奖,接着道:“好的,那咱们现在开始嫌弃大哥大……觉得它哪里不好,都出来。”
“嫌弃?”学生们困惑,在他们现在的眼光看来,大哥大多厉害啊,干嘛要嫌弃?
但是江澈笃定道:“对,就是要嫌弃它……努力想,努力嫌弃它。”
“……贵。”一个孩子起了头。
另一个接着:“还有信号不好。呃,这个也是郑总叔叔的,然后他还对着电话骂人,麻痹,不是骂你,你大声点,狗日的听不见,干里凉……气死老子了。”
“……”江澈:“信号不好,算一个。其他大家记住,不能听郑总叔叔的。继续。”
“太大了,不方便。要是点就可以放兜里,郑总叔叔的拿手上都掉地上好几次呢。”
“还有,太丑了,不好看,还没有我的铅笔盒好看。”
“……名字不好听。”
孩子们七嘴八舌,兴奋,来劲。
江澈微笑着听他们完,转身,在标题下重重划了一笔,丢掉粉笔头,拍手:“这就是思考……思考的目的,在于发现,然后进步,改变,这又是新的思考。”
……
“叮铃铃……”终于,下课铃响了。
江老师在茶寮的最后一课,到此结束。
“下课。”
孩子们齐刷刷站起来,看着江澈。
江澈仰头,深呼吸,“同学们再见。”
孩子们七零八落,平静或哽咽,“澈老师再见。”
一瞬间的酸涩感冲上来,讲台上的江澈不得不背过身去,面对黑板。
脚步声,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走上来,把用彩色纸折好的纸飞机,放在讲台上。
啜泣声开始在江澈身后,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响起来。
“很酷的人,都不会回头看爆炸。”是曲冬儿的声音,这是江澈当初抱着她点了王宏的水变油池子,过的话,后来还解释过。
她完这一句,也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毕竟,这是一群孩子啊,毕竟,大学军训教官离别,大学生们还有哭的呢。
…………
江澈在房间里独自缓了好一会儿,看时间实在有些迟了了,才不得不洗脸,出门。
六月走过了三分之一,他必须离开了,一来至少要去高考省份的高中上几天课,二来,他这趟还要和郑忻峰、老村长一起,去庆州领一个省政府表彰。
开门,老村长和麻弟一人手里一条扁担,站在门口等候。
“江老师,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江澈点了点头。
“成。”爷孙俩进屋,拿扁担把行李挑上,蹲下身挑起来,:“走着,江老师。”
曾经,在茶寮山下,他们就是这样接来的新支教老师,江澈。
出门,到村口,几乎村人都在,还是跟当初来时相似的场景,只是村民们身上和脸上,都已经不同。
就连王地宝和蕨菜头都来了,看江澈走过,夹着烟,尴尬地笑着问了声:“走了啊?”
“嗯,出去一阵。”江澈点头,继续朝前走,在方言声中用方言打着招呼。
哎哟,杏花婶你可别这样看着我笑了,江澈走近些,装作告别,一样笑着,声嘀咕了道:“杏花婶,临走有件事得跟你一下……我真的没那么快。”
“啊?哈。”杏花婶被逗乐了,笑着埋怨:“那我咋知道……”
走到村口,村属于郑总的唯一一辆桑塔纳停在那里等候,东西装进了后备箱,这次要同行的老村长和郑忻峰也先后上了车。
江澈留在最后,跟村民们道别,转身刚想上车……
“突突突突突……”
一阵拖拉机的响声,已经是茶寮运输队长,开上了大货的马东强把他的“老铁牛”开出来了,停在江澈身前不远处。
“我……送到县城?”他心翼翼问。
“行嘞。”江澈爽快应道,着话走过去,一手拉住立杆,腾身跳了上去,坐好,拍拍老马肩膀,:“走啦。”
数百只手在空中摆动,拖拉机走前,桑塔纳在后跟着,沿着南关江边一路远去。
“其实舍不得吧?”走出实现范围,马东强扭头问了一句。
江澈想了想,:“也不会,实际的,只是以后不再整天呆在这了而已,我和茶寮的联系,永远都在的。”
“那倒是”,马东强,“就是可惜了,没赶上请你喝喜酒。”
“喜酒?”
“嗯,我原来那个不是走得早嘛,最近寻摸了一个,大湾乡,离过婚的,不过人还不错,我正寻思着摆两桌,把证扯了,安生过日子。”
“好事啊”,江澈悠悠感慨一句,“那什么,老马,铁裆功就不必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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