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地方不能回去了,为钟兄安考虑,安排你先到我兄弟那边暂避,也休息几天。”江澈把钟承期送到电梯口,诚挚:“放心,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等关键时刻,还得看钟兄你的。”
钟承期整个人怔住:“……”
人在电梯口,他听明白了,可是他现在还能什么呢?
江澈口中的那边是哪边?他问了,答案是船上,胡彪碇的某一艘正规停放,随时可以起航回大陆,去公海,或丢人下海的船上。
在付掉了11万之后,钟承期发现,自己终于……还是被软禁了。
安暂时不会有问题,只是他会变成一件工具,当大陆乡下年轻准备好了要找他那俩哥哥报复的时候,他这个遗嘱上的继承人,就会被推出去……站正面对敌。
他现在想怂都不行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钟承期在突然看见郑书记看他的眼神的时候,猛然想到的——这家伙不会回头把我卖给大哥二哥吧?
真要连人带遗嘱一起卖给钟家另两位的话,钟承期还是挺值钱的,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然后考虑到郑书记不久前刚一正经,满口生意,把钟真和钟茵这对亲生女儿卖给他这个当爹的,钟承期深深地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难排除。
再看一眼,看到的是之前被自己当作傻子的胡彪碇……事情就坏在这个莽汉手上了。
都是命啊,想想,要是诸葛亮摆空城计当年,遇上是他带兵打先锋,三国鼎立应该会提前很多年结束吧?丞相爷神情淡定弹着琴,突然,就被扑上来砍了。
钟承期努力这么去想,但是安慰不了自己,他悔、恨,咬牙切齿。
可偏偏,他接下去还得每天祈祷,祝福江澈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一切顺利……想着盼着他能赢。
大陆乡下年轻,能赢我那两个哥哥?
第一反应是荒唐。
但是紧跟着,莫名有一种直觉,钟承期觉得面前的大陆乡下年轻似乎并非自己当初印象那么简单,这一点,从他人的言行能有感觉。
所以,高深莫测么?可是想想他身边这几个明显都不怎么正常的人……这是高深莫测的路子吗?
都什么跟什么啊,钟承期完错乱了。
…………
送走钟承期之后,江澈带着所有人又换了一家酒店,谨慎起见,这间酒店的套房,是用古听乐的名义开的。
安顿下来又商量了一会儿事,江澈突然才想起来,忙扭头问:“对了,冬儿,你困不困?”
一直乖乖站一旁的曲冬儿微微吓了一跳,低着的头一下抬起来,“……嗯?”睁眼睛左右看看,聪明丫头呆呆地,先迷糊了两秒。
打着呵欠,抬手揉揉眼睛,看清楚江澈就安心了,冬儿鼻尖皱一皱,不服气认真回答:“我一点都不笨。”
旁边听见的几个人都笑起来,带着一种道不清的温馨和愉悦。
“这么看来是真困了。”江澈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瓜,:“快去睡会儿吧。”
昨晚,冬儿睡着其实没太久,就被摇醒了,跟着颠簸折腾到早上,一直没睡,现在整个困得目光朦胧,反应迷糊,两眼皮直打架。
点头,冬儿手食指指节和拇指捏着江澈的衣袖,迟疑一下,又改变主意,摇了摇头。
其实还是吓着了,八岁的女孩经历这几天的情况,不害怕才奇怪,只是冬儿先前为免江澈三人分心,坚强地不表现出来而已,还有,是因为她信任哥哥,这几天下来,江澈几乎一直寸步不离,在她视线里。
江澈想明白了,有些心疼,忙柔声安慰:“别害怕,我们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曲冬儿凝神想了想,终于,“嗯,那哥哥你要是突然有事要出去,记得要把我叫醒。”
“好。”江澈。
“嗯,那我先刷牙”,曲冬儿开心笑着,张望一圈问,“可是这里的牙刷在哪里呀?”
“我拿给你。”江澈找了酒店的洗漱用具,拆了一副牙具,挤好牙膏,递给冬儿,又替她拿了拖鞋摆好。
冬曲儿自己在卫生间刷了牙,“咕吱,咕吱”漱口,又拧毛巾洗脸,踮脚把毛巾挂好,照镜子。
找不到矮的水龙头,她用牙杯一杯杯接水,洗了脚脚,用毛巾擦干,踢塔拉穿着大拖鞋出来。
哎哟爬上床,陷在软软的被子里,朝外面:“那哥哥我睡觉了哦。”
“好的。”
“那你要是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叫醒我。”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跟着:“我其实一点都不累。”
“好,我保证。”江澈笃定回应。
细细地一声“嗯”,然后,冬儿就不出声了。
隔一会儿,江澈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套房卧室里,纯白色的大床,的人只占了一点儿地,在被子里侧身,微微蜷缩着。
又累又困,曲冬儿很快就已经睡着了,因为枕头太高,所以枕的依旧是江澈的一件衣服,蝴蝶发夹就放在床头边。
怕她突然醒过来不见人,会害怕,江澈开着门,退出来。
套房客厅里,一群人都压低了嗓门,声话。
“哭哭哭,哭个屁啊。”郑忻峰声骂了一句,:“卖你们的时候,不还有力气跟我来劲么?”
对面沙发里,双胞胎姐妹眼眶通红,满脸泪痕未干,努力忍着抽泣。
早上在路上知道了亲爹一直藏身的位置,想想这一个多月的遭遇……要她们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想明白,那不可能。
这种在危机中被至亲舍弃,往后放的感觉,因为对比老彪绑着雷管来救人的举动,再加上这些天目睹江澈等人对曲冬儿的关爱,一下变得特别强烈……
她们还很清楚,老彪不是江澈的手下,曲冬儿也并不是江澈三人中任何一人的亲妹妹。
“欸,话你们俩怎么不跟亲爹走啊?”郑书记凑近,声问道:“是不是跟我们相处这些天,生出感情来了?”
姐妹俩同时怔了怔,同时在心里自问,是这样吗?
她们刚才并不知道亲爹这一走,是被软禁,但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当钟承期问她们选择呆哪边,并现在的情况,可能我不太能照顾好你们……
她们选择了留下来。
当时,以为是跟亲爹赌气,所以咬牙不跟他走;
刚才,有种凄凉感,孤独无处可去,所以哭了;
现在,被郑忻峰的话提醒了,她们在思考,好像确实,这里,有多一份安心。
以江澈为核心,这群人是那么的不一样……
“我们,我们俩……”姐妹俩心有灵犀一起支吾开口。
“留下来也好。”她们话没出口,郑忻峰悠悠了句。
姐妹俩眼含热泪,不由自主地一齐点了点头。
“这样,回头我还能再卖你们一回。”郑忻峰悠悠接着道。
唰……
四行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流得特别整齐。
两双泪眼,哀怨、愤怒地死盯着郑书记。
反观郑书记,就像是学欺负哭了女同学的调皮男孩子,一点不愧疚,反而得意一笑,转向江澈:“好像钟承期付完钱没把你那几张入股合约带走?”
“……嗯。”江澈点了点头。
“在哪?”
江澈翻了翻,找出来,:“这呢。”
“给我。”郑书记伸手。
“干嘛?”江澈递给他。
郑忻峰拿在手里翻了翻,揣胸兜里,:“回头找那个钟放,再收一回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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