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刀剑工匠们对于这破旧的铁匠铺可是丝毫不放在眼中的,盖是因为那老铁匠早已是个瞎子,剩下的纯熟手艺多也是为了糊口饭吃,像是铜佛之像如此需要眼力劲以及精湛手艺的活,老铁匠当年做的好,现在可就不行了。
“这些个小家伙,以为老家伙我是谁,当年能娶个三妻四妾,还不都是因为佛像这门手艺,城中人闹得人心惶惶,到了老家伙我手里,这命要就拿去,既然还有人信得过我的手艺,不怕砸烂了这双手,也要给你造出铜像。”
老铁匠心思活络,这位顾客已经是第二次来找他了,还是为了造出铜佛之像,他虽不太明白为何会有人威胁不能再造铜像,但他本身也是一副老躯壳,倒也不怕这等威胁,有人相信他手艺,这才是最令他高兴的。
“老人家手艺精湛,只不过这次的铜像略有不同,而且比上次要贵重许多,你且拿着这东西。”那人递给老铁匠一样物事。
老铁匠一手接过,但当触摸到那东西时,却是整个人一惊,他眼睛虽看不到,但却能够感觉得到手中的东西,热乎乎的,且还有些湿润,同时,似乎还在缓慢地跳动。
“这……这是什么?!”老铁匠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人赶忙宽慰:“老人家不用怕,这不过是颗猪心,你且将其放入铜像内部,这当中手艺可不能差,一点都不能损了这颗心啊,这非常重要。”
其实做一个铜佛之像非常困难,哪怕是眼明熟练之人,也得至少花上一天时间才能制作出来一个,所以卖价也是极高。
“晓……晓得。”老铁匠面上仍带着疑惑,只不过眼睛瞎了看不见,索性也就没去想那么多了,以前给人制作铜像的时候,也时长往铜像里头塞一些小东西,多是一些保平安的符或者人心祈愿之类的东西,这塞猪心,倒真是头一回做,
“如此甚好,对了,老人家,这是未名花粉,做铜像要,知道你没有,也拿去吧。”那人又递给老铁匠一小包东西。
老铁匠收下了花粉,还未打开,便有一阵熏香传来,令人神清气爽,这花粉,也珍贵得很,而且在市面上不能卖,这是西方国教规定的,只有一些藏得极深的黑市才能够找到这些花粉,但数量也不可能多。
“行,老人家你先忙,我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取铜像,酬劳一并给。”那人留下一句话便悄悄从后面走了。
这个时候,在街角处的另一个跟踪之人才缓缓显现出身影,正是敦北城曹家的曹师德,此时后者神情微微凝重,因为他所跟踪之人他正好认识,是这敦北城洪家之人,“看来,得先找恩公汇报一下情况了。”
其实对于夜风国或者敦北城的百姓而言,商队的消失只能算是诸多大事中的一件,若不然,不会因此就引得辅臣李道生亲自下来调查,实是因为,此前也已经有一些诡谲之事在夜风国内发生。
全国上下屡屡有人失踪,数量达到了颇为可怕的地步,然而却始终没能查出原因,而后来商队的大规模失踪,才导致辅臣李道生亲自下来。
夜风国皇宫后花园。
“启奏陛下,商队的消失,臣下猜测恐与敦北城曹家有关,这曹家家主曹师德陛下也应该听说过,在我们整个夜风国,也是有数的家族之一,本身修为强大,而李辅臣则是这曹师德当年的救命恩人,所以……”
说话之人正是当日白鹰商队遭灭之时,后来出现的那个柳大人,叫做柳先开,这人身份隐秘,乃是唐思礼多年提拔起来的一个心腹,也只听他行事,一切都是为了扭转王国形势,让李道生的吞国之计破灭。
“你说的消失,是怎么个意思?是死了?还是不见了?最近一年人心惶惶的王国人口失踪事件,你我都知道不是那么简单,有些失踪之人也侥幸被我们找到,皆是没了心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了,是恶劣的谋杀案件。”
唐思礼微微皱眉,他心中也有猜测,这恐怕是李道生在背后搞鬼,目的就是为了乱掉整个夜风国,只不过此刻李道生却又站在了风口浪尖,要去调查此事件,俨然是一副青天心肠,这更让唐思礼感到作呕,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贼也是他李道生做,官也是他李道生做。
“臣下猜测那些商队之人是与李道生密谋合作,为的应该拉拢西方国教的注意,所以消灭了其中一个,毕竟,如今国教在我们夜风国强盛一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百姓们如今是宁肯听国教的话,也不愿意听陛下您的话,这皇权与神权之争,恐陛下已落下风,而若李辅臣以此与国教合作,那对陛下将是大大的不利,毕竟,对于西方国教而言,谁个当皇帝都没问题,但民众的香火之力一定要足够旺盛。”
柳先开微微低声道,这个猜测也是他心中最有把握的猜测,李道生先令得王国大乱,随后他自己出手安抚人心,且中间极有可能还会将此火引到夜风皇室手中,说皇室当中有妖魔邪祟,到时候就是有理也说不清,而那个时候倘若西方国教再在百姓民众面前帮上李道生一把,说上一些话,那这夜风国可就稳稳让给他李道生了,毕竟,将国之计,从来都是民心。
唐思礼将目光望向天上的明月,许久之后才开口:“你去敦北城找一个人,叫曹益。”
“嗯?”
听到名字后,柳先开微微震惊,他有些不明白,随后低头道:“陛下,您口中所说的曹益,可是敦北城的那个捕快曹益?臣记得,此人可是那曹师德的独子。”
唐思礼微微点头:“没错,就是曹师德的儿子,这孩子不错,是个忠义之士,一年前,朕亲自密诏过他,是个能为朕夜风皇室赴汤蹈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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