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休得无礼,你这个泼皮无赖,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怪异的喊声再次响起,并且还伴随着咚咚咚的敲击声,听上去像是在擂鼓。
“草他姥姥!”尤一手当即就被吓蔫了,退下阵来,咬牙切齿地,“狗曰的!老子非过去劈了你不可!”
“你……你这个挨千刀的,活该!”柳叶梅吃力地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你快走吧,这样下去非闹出大事来不行。”
“我怕他?”尤一手横眉立眼,气势汹汹,嚷嚷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对他不薄,反过来跟老子作对,看我不揍死个狗曰的!”
完,真就开门冲了出去。
见大事不妙,柳叶梅紧脚跟了上去,好言相劝道:“别……别……冲动是魔鬼呀,千万别胡来,实在不行,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然后再。”
“麻痹滴,跟这样的杂种还用得着客气了?看我怎么收拾……”话没完,尤一手一不留神,被脚下的木棍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喳屎。
柳叶梅顾不上扶他起来,急匆匆寻找着,想先一步探个究竟。
“柳叶梅,你找啥呢?”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叶梅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邻居范佳爱站在身后,随口了一句:“找人呢。”
“你找谁?”范佳爱冷冷问道。
“我找……我找……对了,嫂子,你看见毛四斤了吗?”
“这一大早的,你找他干嘛?”
柳叶梅想了想,:“村长有急事找他。”
“找他干啥?”
“不知道,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着一大早的你满大街的找毛四斤,真是莫名其妙。”范佳爱着,转身朝着自家走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要找你去他家找,在我家门口找个屁啊!”
她这么一,柳叶梅就没了退路,干脆锁上院门去了毛四斤家。
进了家门,见奶奶在院子里喂鸡,就问毛四斤在家没。
奶奶问:“你找他有事吗?”
柳叶梅村长找他有事儿。
奶奶:“他去城里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去城里了?”柳叶梅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是啊。”
“啥时去的?”
“昨天下晌啊,他就接到了电话,城里有个朋友找他有急事,就赶急着去了。”
“他不是病了吗?”
“你这个媳妇,病了就不能好了呀?你走后,我就给他作法了,一会儿就好了。”
“哦,是这样啊。”柳叶梅还是有点儿不大相信,接着问,“天都那么晚了,镇上的班车都停了,他是咋去的?”
“骑车,骑自行车。”
“骑自行车?那……那到县城后,还不得深更半夜啊。”
奶奶直起腰,浑浊的双眼直直等着柳叶梅,没好气地:“你这媳妇,不相信是不是?那好,你进屋看去吧。”
柳叶梅倒也不客气,直奔了西屋,床上果然空空荡荡。再满屋子找了个遍,也不见毛四斤的人影。
柳叶梅心里乱了起来,招呼都没跟奶奶打一声,走出了院子。
她揣着满腹心事回了家,刚到胡同口,尤一手就从墙角旮旯钻了出来,问:“是他干的吗?”
“你还没走呀?”
“我这不是怕毛四斤跟你过不去嘛。”
柳叶梅摇摇头,:“根就不是他干的。”
“不是他干的?”
“是啊,他昨天就进城了。”
“不会吧,是不是范佳爱干的?”
柳叶梅一愣神,盯着尤一手问:“她看到你了?”
“没有,我躲在暗处呢。”尤一手摇了摇头。
柳叶梅凝神想了想,:“应该不是她。”
“你铁定着就觉得是毛四斤?”
“是啊,那声音清清楚楚的,不是他是谁?可他不在家呀。”
“是不是那他奶奶编瞎话糊弄你呢?”
“我都进屋看了,的确没人。”
“卧槽,见鬼了?”尤一手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转了几转,然后一扬手,,“算了,就当做了个梦吧。”
完,转身离去。
麻痹滴!那喊声、那刀声真真切切,咋会是梦呢?
可不是梦又会是啥呢?
柳叶梅脑子里塞满了乱麻,僵尸一样回了家。
进屋后,突然泛起一阵恶心,慌忙趴在床沿上,哇哇呕吐起来。
好不容易才把堵在嗓子眼的一口粘液吐了出来,随觉得浑身松软无力,精疲力竭,连眼都花了。
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院门咯吱一声响。
柳叶梅一下子慌了神,赤脚跳下床,急急火火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宝一进院子,就妈啊妈啊地喊开了,听上去跟平常不大一样,直声直气,不大对劲儿。
柳叶梅赶紧走了出来,边走边问:“咋了宝?咋了?”
宝站在院子正中,两眼呆直地望着墙角,满目惊恐。见妈妈从屋里出来,便慌怯地:“妈……妈……你看那儿怎么有一滩血呢?”
柳叶梅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滩黑红黑红的血迹积在墙根处,看上去明晃晃、鲜汪汪的,触目惊心,就像是刚刚从人身上放出来的一样。
杀人了!
这是柳叶梅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想,禁不住胸口一阵狂跳,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这是?妈……妈妈……”宝跑上前,用力搀住了妈妈。
柳叶梅扶着儿子宝慢慢蹲下来,手抚着胸口,紧闭着眼睛,舒缓着自己的心境。
过了一会儿,宝问一声:“妈,你没事吧?”
柳叶梅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宝望着妈妈一张白森森的脸,觉得还是不放心,就:“我去把二奶奶叫来吧?”
柳叶梅苦笑着摇了摇头,嘴上着:“没事,真的没事,不信你看。”着便咬牙站了起来。
宝就问:“妈,那血是从哪儿来的呢?”
“谁知道是咋回事呢。走,你陪妈妈过去看一看。”柳叶梅扯起儿子的手,慢吞吞朝着那滩血走了过去。
走近了,心惊肉跳地看过去,见那些血早已凝固,只是表面上覆着一层水气,所以看上去就像新鲜的一样。
柳叶梅松开儿子的手,蹲下来,仔细一看,见那些污血里面还掺杂着几根花花绿绿的鸡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人血,是鸡血!
“儿子,别怕,这是鸡身上淌出来的血。”
“鸡身上的血怎么会流出了?”
“肯定是被老鼠咬死了。”
“那该是个多大的老鼠呀?吓死人了!”宝惊呼道。
“老鼠就是再大,它也没人的事大,用不着害怕它。”柳叶梅边安抚着儿子,边站了起来。
她先把笼子的门都放开来,再进屋抓了粮食,撒到了院子里,咕咕咕的唤了起来。
饿了一夜的鸡们欢腾雀跃地奔了过来,争先恐后抢食起来。
柳叶梅打眼一看,鸡明显是少了。
她搬个凳子坐下来,耐下心来细数了好几遍,最后才确定是少了两只鸡,并且少的还都是两年以上的老母鸡。
这个贼也太厉害了,他不但能够无声无息就把鸡从笼子里掏了出来,并且还能黑灯瞎火地分辨出哪是老鸡、哪是母鸡,这样的能耐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再往深处想,他是咋进的院子呢?
又是怎么打开的鸡笼子?
难道还随身带了刀子,就地把鸡杀掉了,可那鸡为啥连叫都不叫一声呢?这事儿可真是蹊跷了。
还有,既然那贼进了院子,一定会探听屋里的动静,那他会不会听到自己跟尤一手酒后胡来的动静呢?
会不会……
所有这一切,在柳叶梅脑海中形成了无数个大大的问号,飘忽着,跳跃着,直至把她搅得心乱如麻,神思恍惚,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心不在焉地给儿子做了早饭,看着他吃完后,便打发他去了学校。
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昨夜里捣腾得一片狼藉的屋子重新拾掇了一番。突然觉得很累很乏,好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可心里总像是揣着一个欲死欲活、垂危挣扎的老鼠。
那老鼠上蹿下跳,躁动不安,简直就跟疯了一般,使得她坐卧不宁,心慌意乱,哪还能睡得着呀。
起起卧卧折腾了几次,干脆爬了起来。
都这时候了,蔡富贵还没有回来吃饭,会不会发生啥意外了呢?
柳叶梅心里发躁乱起来,她来到了外屋,舀水洗把脸,再梳理了一番头发,照着镜子穿戴齐整后便出了门。
当她来到村委会时,不见蔡富贵的影子。
四下里扫视一遍,偌大的院落里,只有最东头支部办公室的门开着,柳叶梅就想着过去跟吴支书聊一聊,自己都是快要当村干部的人了,提前跟支书交交心,套套近乎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反过来一想,他那个破支书当的也叫一个窝囊,简直就是一个摆设,实实在在的一个傀儡,这一点村的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吃屎的毛孩子都晓得。
这样吧,要是来个外地人,随便找个在街上撅腚和尿泥的孩子问一声:你们村谁了算?孩子一准会:是尤一手了算!
想到这些,柳叶梅拔腿往回走。
可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眨眼间,那个人就闯进了门。
柳叶梅见是上次丢了羊的兰子,刚想跟她打一声招呼,不料她却一头扎进了柳叶梅的怀里,哀嚎大哭起来:“柳叶梅啊……这回俺可惨了……五只羊…………没了呀……”
“兰子,咋着了?别哭,慢慢……慢慢……”柳叶梅顺势搂住了泪如雨下的兰子。
兰子只管悲痛欲绝哭着,一句话也不出来。
屋里的吴支书听到了外面的哭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翘首望着,大声喊道:“干嘛呢这是?一大早的,嚎哭个啥?”
柳叶梅回过头来,:“哦,吴支书您在这儿呀,是兰子,好像是她家的羊丢了。”
兰子这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哭号道:“支书啊……五只……五只羊呢,没……没了……连啥时丢的俺都……都不知道呢……呜呜……”
“先别哭了,进屋再。”吴支书着,扭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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