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雪狼聚集在山头冲着这边眺望的时候,杨进宝跟三个女人没注意。
第一是距离远,第二是太饿了。
这一代是有雪狼出没的,而且数量不少,方圆几百里全部加起来,不下七八十只。
大西北的雪狼跟跟天下所有的狼族一样,每年的春天会化整为零,四下散开,独自寻找食物。
而它们身上的毛发也在随着一年四季在变化,春天后背上的毛发是青色的,夏天是墨绿色,秋天微微发黄,跟绿草一个颜色。
一旦进去深冬,随着大雪的普降,全身的毛变成了统一的白色,而且很厚很长,这样便于他们隐藏在雪地里扑击猎物。
每年第一场大雪降临,食物大量减少的时候,它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共同捕食大型的猎物。
这儿的狼跟娘娘山的狼不一样。娘娘山的食物丰盛,狼一般不会挨饿,所以不轻易攻击人。
这儿的狼因为食物的短缺,常年处于饥饿状态,所以特别凶残,别说人,饿极了狮子老虎都敢袭击。
只要能填饱肚子,没有它们不敢攻击的猎物。
而且,它们的个子很大,食量也大,一顿可以吃二三十斤生肉,一两个礼拜不用吃东西。
现在,大雪早就封山了,没有任何食物可以果腹,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在哪儿烧烤,这群狼一个个垂涎欲滴,恨不得把他们吞进肚子里去。
为首的是一只白毛狼王,比其它的狼更加高大,更加雄壮。它的鼻子是白色的,所有的狼全听它的指挥。
大部分的狼已经饿得眼睛发花,头昏脑涨,好想立刻扑下去,跟杨进宝争夺那只巨鹰的肉,顺便把死胖子佟石头也吃掉。
佟石头胖,足足二百斤,那群狼就盯上了它一个人。
一块鹰肉烤好了,杨进宝递给了三个女人,豆苗跟巧玲赶紧过来迎接。
可当她俩瞅到杨进宝将肉递给茜茜时,两个女人全都撅起了小嘴巴。
杨进宝微微一笑,只好将第二块第三块肉分别递给了巧玲跟豆苗。两个女人这才嘻嘻一笑接过来。
“好吃不好吃?”男人问。
“不好吃,硬!咬不动!!”巧玲皱着眉头说。
的确,野鹰的肉的确咬不动,不好熟,因为这东西是野生动物,不是吃饲料长大的。
平时想吃,要用高压锅,可冰天雪地上哪儿给她们找高压锅去?再说有高压锅也没电啊。
杨进宝只好说:“讲究吧,条件不允许,等将来回到家,我给你们弄好吃的。”
“进宝哥,你说咱们能不能逃出去?”茜茜一边吃一边问。
“应该可以,明天早上起来,我出山寻找路,希望可以找到出路。”
“那如果找不到出路呢?”茜茜问。
“那就只能在这儿过一个冬天,过年了,明年开春才能出去。”
“啊?那岂不是要等半年?万一咱们找不到吃的咋办?”
杨进宝说:“那只能饿死了,但是请你们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挨饿,你们是我带来的,我一定会安全地把你们带回去。”
“进宝哥,俺信你……。”茜茜说。
豆苗跟巧玲也没有害怕,有男人在身边,当然不怕。
大不了就是死嘛,能跟自己深爱的男人死在一块,是一种福气。
所以,她俩不但没害怕,还觉得有点浪漫,别有一番风味。
鹰肉没有调料,怎么烤也不好吃,所以三个女人将就着吃了个半包,然后开始睡觉。
此刻,睡觉成为了大问题,冰天雪地咋着睡啊?
在山谷里睡一夜,喝西北风,第二天早上起来,还不成冰棍了?
可杨进宝有办法,他利用杀猪刀在雪地里挖了一个深深的雪洞。
雪洞里可以并排躺下四个人,只要它们钻进雪洞里,入口处用积雪覆盖,里面完全可以保温。这是在大雪山休息最好的办法了。
小时候,他跟着爹老子杨招财上山打猎,遇到大雪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休息的。
有时候是找个山洞。可目前的山洞太难找了,只能挖雪洞。
雪洞挖好,他告诉三个女人:“钻进去,钻进去就不冷了,好好休息。”
“那你嘞?”巧玲问。
“我一会儿过来,跟你们躺一起,晚上要保护你们。”杨进宝没有立刻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首先,他拉一块烤好的肉,走到了大漠苍狼的身边,问:“你咋样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大漠苍狼的眼皮很沉,跟死了半截一样。
而且他真的不行了,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
“杨……进宝……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被狼群吃掉……不想冻死……饿死,被……折磨死,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已经不能吃东西了,正在发高烧,伤口也大量感染。杨进宝也知道他活不成了,能坚持三五天就不错了。
“你必须吃点东西,要不然真的会死……。”杨进宝说。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说完,他又闭上了眼。
杨进宝说:“我不能瞧着你死,必须尽力让你活着。”
“难道你不怕……我活过来……继续……杀你?”苍狼问。
“杀个屁!你是我的对手吗?一招都没走过去!别逞强了……。”
“就算我……不杀你,佟石头跟田大海……也不会放过你……你别相信他俩……这俩东西……不是人。”苍狼终于良心发现了,竟然提醒杨进宝,别对田大海跟佟石头太好。
这俩小子别瞅目前跟软骨头似的,一旦逃出去,还会找他报仇。
杨进宝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至少目前咱们是相依为命……总之有我在,一个人都不能少!”
然后,他冲缩在不远处的佟石头跟田大海怒道:“你们俩过来,照顾他,喂他吃东西。现在咱们必须把所有的恩怨放在一边,同仇敌概!一起想办法逃出去!在没有逃出去以前,不能自相残杀,知道吗?”
佟石头跟田大海一听,立刻冲杨进宝点头:“是,进宝兄弟说得对,可我俩饿……咋办啊?”
杨进宝知道他俩嘴馋,也饿坏了,只好说:“那你俩过来吃点吧,我帮你们挖个雪洞,好好休息。找到出路,一块带你们出去。”
“卧槽!进宝,你这么好心眼?”佟石头惊讶地问道。
“好恁娘个头!老子恨不得剁了你!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啊?不是东西!”杨进宝说完,将那块肉丢给了他俩,仍在了雪地上。
佟石头跟田大海立刻像狗一样扑过去,开始争夺。
他俩真的饿坏了,刚才就想扑过去争夺,可惜害怕杨进宝的拳头。
现在,杨进宝大仁大,给他俩吃的,这俩孙子立刻就变成了两条哈巴狗,你争我抢,都打起来了。
杨进宝苦苦一笑,这就是人性啊,人性都是很自私的。
“别抢!有你们吃的,一会儿帮我照顾苍狼,如果他死了,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这再次挥起杀猪刀,又挖掘一个雪洞出来,给他们弄了一个安乐窝。这样,三个男人就不至于半夜冻死。
佟石头跟田大海抢完,也吃饱了,摸摸嘴唇,这才靠近大漠苍狼。
田大海问:“苍狼,你咋样了?”
苍狼没有睁眼,说:“我快不行了……要完蛋了,就在这两天……。”
“那咋办啊?”田大海问。
这个时候,他是不想苍狼死的,因为苍狼在,还有个伴,这人一死,只剩下他跟佟石头,会被杨进宝欺负的。
这里没人能打得过他。
苍狼说:“我死了……你们就把我的肉……吃掉,活下去……我有个女儿,在h市三中上学……她是初三2班的……帮我……照顾她。”这是苍狼最后的遗言。
他知道目前的处境,这伙人不会熬多久,一定会吃了他的肉。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交换,不为别的,就是想自己女儿可以活下去,生活好一点。
佟石头说:“你放心吧,出去以后,我一定找到你女儿,好好照顾她。”
苍狼微微一笑:“但愿吧……可我知道……你们不会,杨进宝会……。”说完,他就闭上了眼,昏迷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一直在发高烧,被佟石头跟田大海拖进雪洞以后,仍旧高烧不退。
杨进宝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摇摇头,感到很惋惜。
苍狼是来杀他的,准备赚取一千万,给孩子弄一笔钱,以后出国深造。
现在好,钱没赚到,人却要没了,真是世事难料。
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杨进宝将这边的雪洞封死,只留下一个很小的出口,便于他们换气。然后回到了那边,跟三个女人躺在了一起。
此刻,他是三个女人唯一的希望,任何人都能倒下,只有他不能。
自己崩溃,三个女人就彻底完了。
大家都没有脱衣服,他左边是巧玲,右边是豆苗。茜茜在那头。
两个女人一边一个,睡梦里还抱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
这边圆鼓鼓,那边香喷喷,两个女人都是吐气如兰。
巧玲自不必说,她是娘娘山第一村花,豆苗更是一朵绚丽的海棠。
杨进宝一个也丢不下,那个也不想放手。大灾难跟大困境将他们几个的心紧紧拴到了一块,谁也离不开谁。
因为天冷,衣服厚,再加上身边有别人,巧玲没有缠男人,磨男人,更加没有干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儿。
他们就是在等,在苦苦煎熬,希望外面的人早一天找到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杨进宝的眼睛透过雪洞,瞧着外面乌黑的天空,大西北的天非常晴朗,视野广阔,一尘不染,好像一下子可以看透整个大气层。
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的繁星一动不动。风不大,但冰冷彻骨。
这个办法不错,躺在雪洞里,外面跟覆盖一层棉被似的,果然不冷,要不然就冻死了。
他难以入睡,心里在想着娘娘山的爹娘,还有自己两个娃。
不知道爹娘咋样了?不知道念宝跟天赐咋样了?两个孩子知道爹娘被困大雪山,会哭成啥样子?
还有樱子,樱子离开燕儿山大半年了,到底去了哪儿?过得好不好?
樱子啊,我对不起你,咱俩来生再见,我为你当牛做马……。
他还想起了娘娘山的乡亲,想起了春桃,麦花嫂,小蕊,小慧,跟朱二寡妇。
也想起了黄珊珊,老金,方亮,马二愣子跟狗蛋,还有大孩二孩。
自己失踪,乡亲们一定急坏了,这时候都在寻找他。
可惜啊,没人知道他们来了大雪山……有缘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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