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赐这次在旮旯村整整住了一个多月,一直到暑假完毕开学将近才屁颠屁颠回来。
一个月的相处,他跟小凤的友谊得到了升华,最后竟然谁也离不开谁了。
分别的当天,他俩依然恋恋不舍,好比十八相送。
杨天赐提着行李箱,女孩一口气将他送到猫儿镇的汽车站。
小凤追着汽车的轮子跑出去老远,一边跑一边呼喊:“天赐哥,你保重啊,放寒假了俺去找你,找你……。”
杨天赐将脑袋伸出窗外,也冲她摆手:“小凤,我等着你,等着你……咱俩不见不散!”
汽车是从猫儿镇一口气开到两百里以外的l市,天赐才专乘的火车。
这次是肖雨涵跟侯三送他回来的。
回来以后,杨进宝将儿子按在炕沿上,一顿海扁,一边打一边怒道:“揍死你个兔崽子!整个暑假,你跑哪儿去了?”
杨天赐说:“不疼不疼,爹,我找小凤去了……。”
“小王八蛋!暑假作业写了没?小小年纪就泡妞,长大了还了得?”
“爹,没事,我的成绩好啊,不会荒废的……。”
好在儿子回来了,全家人才嘘口气,觉得这小子胆子真大。
他还小,没身份证,杨进宝难以相信,他是咋着弄到车票的,还辗转两千里,去了旮旯村。
到底小凤哪儿吸引了他?
这件事不仅仅杨进宝生气,还有一个人更生气,那人就是洪亮的闺女淼淼。
天赐回来的当天晚上,淼淼就找到了他家。走进门,女孩子打他一拳哭了,说:“天赐,你好坏!骗人,骗人!!”
“姐,别哭别哭,你咋了吗?”杨天赐赶紧安慰她。
“你去大西北,为啥不带上我?知道不知道人家多想你?你是不是跟小凤约会去了?你坏,你坏……。”淼淼哭哭啼啼,一个月没见天赐,想得不行。
本来她同样想到大西北去找天赐的,可她娘小慧不让。
杨天赐说:“姐,你别哭啊,下次带你去好不好?我太想小凤了,没想起跟你一起去。”
这话一出口,淼淼更生气了,怒道:“你把我忘了?小混蛋!你一定跟小凤相好了,忘记了当初的诺言了?你可是非我不娶的!”
“姐,我没忘了,咱俩那是开玩笑的。”
“啥?开玩笑?你混球……!”淼淼一生气,抬手给他一记耳刮子。
“姐,你打我干啥?”杨天赐觉得很委屈,因为长这么大,淼淼姐从来没有打过他。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小凤牵手了,亲嘴了?”淼淼跟审问犯人似得。
杨天赐说:“是啊,俺俩拉手了,也亲嘴了,哪又咋着?”
“你……好!以后你再也别理我,跟她好吧!”淼淼说完又踹他一脚,正好踢他小腿上。
杨天赐哎呀一声,赶紧抱腿,站起身的时候,淼淼已经跑远了。
再以后的日子,淼淼果然不理他了,很少跟他说话。
就算两个人一起在s市的别墅里,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也很少说话。
男孩女孩都有了自己的心事。
淼淼责怪杨天赐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杨天赐觉得淼淼姐太小气。
不像小凤,小凤多豁达啊?还可爱。
从旮旯村回来的杨天赐,再次陷入了对小凤的思念,以后的日子里,他几乎一个礼拜一封信,从没有跟女孩间断过。
本来他想送小凤一部手机,两个人便于联系,可女孩不要。说学校不让玩手机,另外,手机对于山里人来说,是奢侈品。
两颗少年懵懂的心就那么相撞,擦出了火花,相隔千里却又近在咫尺,从来没有分开过。
就那么等啊等,熬啊熬,一直等到这一年的寒假,杨天赐再次从s市回来。
正在他准备行囊,再去一次大西北的时候,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阳光的沐浴下,女孩在冲他笑,竟然是小凤。
小凤身穿画格子棉袄,站在那儿就像一颗亭亭玉立的小树。
半年的时间不见,女孩的个子长高了很多,画格子小袄特别鲜艳,下面是迪卡裤子,脚上是一双手工花布棉鞋。
“天赐哥……。”小凤一蹦跶,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小凤!咋是你啊?我正要去找你……!”杨天赐也扑过去,抱上了女孩,两个人在院子里蹦跶起来。
“天赐哥,俺想你,天天想你想得不行。”小凤说。
“小凤,我也想你,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女孩摸摸男孩的脸说:“是啊,都瘦了,瞧这小脸儿……好可怜啊。”
杨天赐立刻拉上了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俺爹,俺娘,还有爷爷奶奶。”
男孩将女孩拉进屋子,立刻跟爹娘还有爷奶炫耀:“爹,娘,你们看谁来了?爷爷,奶,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小凤。”
巧玲跟杨进宝当场吓一跳,赶紧问:“丫头啊,你咋来了?你爹娘知道不?”
小凤说:“进宝叔,巧玲婶儿,俺娘知道,同意了的,俺爹没在家,到山西挖煤去了……。”
“苍天!你一个丫头,咋着弄得车票?”
小凤说:“俺是一站一站长途汽车坐过来的,转了七八次站,才来到娘娘山县城,然后打出租车过来的。”
巧玲骇然变色,杨进宝也蹬蹬后退两步。
他立刻意识到两个娃魔怔了,这么小就心心相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长大了还了得?
他也年轻过,当然明白那种相爱不能相见,如饥似渴的心情。可惜啊,他俩太小了……。
杨招财跟进宝娘见到小凤却非常高兴,两位老人的脸上乐开了花儿。
老婆儿赶紧把女孩抱进了怀里,心疼地问:“娃啊,冷不冷?饿不饿?两千多里啊,难为你了……来,奶帮你捂捂手,烤烤火。”
“奶,俺不冷……。”小凤摇摇头,脸蛋红扑扑的。
“好俊秀的丫头啊,要是能跟我孙子做媳妇就好了。”
杨天赐赶紧接过话岔:“奶,我长大一定要娶小凤做媳妇的……。”
杨招财一听,叼着烟锅子胡子都乐得翘了起来:“好!好!太好了!到时候,爷爷给你大红包!!”
两个老人跟着添乱,杨进宝有点不高兴,说:“爹,娘,你俩干啥嘞?俩娃还在上学,别给他们灌输那种思想行不行?”
杨招财眼睛一蹬:“要你管?我就喜欢小凤,她跟咱家天赐有夫妻相……。”
别瞅杨进宝恁大能耐,在外面呼风唤雨,跺一跺脚方圆千里的苍蝇蚊子都跟着颤抖,可在爹老子面前却屁都不是。
杨招财一瞪眼,他就害怕……于是只好闭嘴了。
“娃,走,到奶奶屋里去耍,奶有好吃的给你……。”老婆儿可喜欢小凤了,拽着丫头进了自己那边的屋,果然拿出好多东西给娃娃吃。
杨天赐陪着小凤一块吃,一边吃一边说悄悄话,甜蜜地很。
杨招财跟老伴儿瞧着俩娃情投意合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杨家不久………又要添丁了,真好……!”
这天晚上小凤一个人睡觉,巧玲让佣人帮着女孩打扫了房间。
初次来到娘娘山,小凤瞧哪儿都是新鲜的,这儿看看,哪儿瞧瞧。
杨天赐将她拉上楼,告诉她这儿是卫生间,晚上可解手,卫生间里可以洗澡,有浴盆,有花洒,水都是热的。
他还教会了女孩如何使用抽水马桶,如何使用热水器。
小凤一声声感叹,说:“天赐,你家真好,沙发真大,屋子真大,吊灯也大,地上的地毯真干净,还有一架钢琴,得值好几百吧?”
杨天赐说:“那钢琴……四万。”
“天哪!天赐,你真是生活在王宫里,天堂上,你是王子啊……。”女孩的舌头吐出去老长。
“我是王子,你就是公主……。”杨天赐说。
“俺不是公主,是灰姑娘,丑小鸭……。”小凤有点自卑,同样是人,为啥人跟人的差距这么大?杨天赐家那么有钱,自己家却那么穷?
跟她家的茅草棚比起来,天赐的家真的是王宫啊……哪儿都金碧辉煌。
爹为了让她能上得起学,奔赴千里到山西去挖煤,今年过年也回不来,真是苦啊。
“小凤,你没见书上写的吗?王子都是喜欢灰姑娘,丑小鸭的……。”男孩目不转睛盯着她,嘴角洋溢起微笑。
小凤羞愧地低下了头:“那是故事,不能当真的……。”
“我就当真,我喜欢你,我不嫌弃你是灰姑娘,丑小鸭……。”说着,他又过来牵牵扯了女孩的手。
“天赐哥,恐怕你长大就不这么说了……。”小凤继续自卑,继续低着头。
杨天赐将小女朋友安顿好,就下去了楼,小凤一个人在屋子里,脱下衣服准备洗澡。
现在不洗澡不行了,当初被淼淼姐惯出毛病来了。
当初,她满脑袋虱子,被淼淼清理干净,再也不痒了,以后差不多天天洗头。
今天住在天赐这儿,不洗澡,她都没法钻被窝。
天赐家的被窝那么干净,自己身上那么脏,还不给人家弄糟践了?
家里有卫生间真好,大冬天的也能洗澡。热水器里的水可以随便调,调到不冷不热。
整个楼房哪儿都是暖气,进宝叔叔专门雇佣了锅炉工,娘隔壁的,这一年得花多少钱啊?
洗澡完,钻进棉被里,她依然不能入睡。
自己到底不配得上天赐?长大真要嫁给他吗?
他会不会让自己生孩子?哎……生就生吧,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谁让自己这么稀罕他?
痛死我也乐意……。
十年以后,说不定自己就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了,生活真是美好。
女娃做着甜美的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女孩还没起床,杨天赐推门就进来了,执拗一声,他二话不说扑上了床。
“啊?天赐你干啥?人家还没穿衣服嘞……。”小凤吓一跳。
山里的丫头睡觉几乎不穿衣服,小凤上面只有一条背心,下面只有一条短、裤。
忽然被男孩子看到,她都要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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