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但听得耳旁“呜---呜呜”的号角呜咽,紧接着,“张大牙”的队伍身后烟尘滚滚,上千匹战马嘶鸣,马上众人各个头裹红巾,盔甲鲜明,刀枪耀眼,一千多号人马一声不吭,井然有序地将“张大牙”的二百多号人团团围在当中。
看到这阵势,“张大牙”瞬间脸色发青,颓然的放下了刚刚举起的狼牙棒。“二当家”也不再高喊,像一只正在打鸣却猛然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鸡,缩着脖子低头钻进了人群。
关羽在马上冷冷地笑了笑,一脸诚恳地问道:“张大头领,怎么不动手了?”
“张大牙”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堆满了春光灿烂、人畜无害的笑容,客气的拱手道:“误会,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兄弟,有话好!我等可从未有过动手的意思,谁动那心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关羽也不深究,点了点头微笑道:“既然这样,你我就此别过,想要人找我们刘首领。对了,回头张大头领如果有兴趣,可以随时来找我切磋武艺,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任你挑选!”。罢,大摇大摆地带着十几个亲兵,押着一群“俘虏”,穿过“张大牙”的队伍,扬长而去。
回营的路上,关羽冲崔大奎挤挤眼:“幸亏你们来的及时,否则我们真吃亏了!”崔统领憨憨一笑,道:“就算我们再来晚一点,吃亏的也是他们!”。
回到大营,关羽命令弟兄们回去休息,只带了几位亲兵押着一串“俘虏”直奔中军大帐。帐中刘谦和石天弓正好都在,关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刘谦挥手命人将那些人先行押下,然后略显惆怅地在帐中背着手踱来踱去,时不时与军师交流一下目光。
石天弓也为难的皱着眉头,对关羽:“六弟呀,你又给我和大哥出难题。倘若是自家兄弟,咬牙杀几个立一下规矩,以儆效尤。可这帮人---杀不得---放不得---”。
关羽微微一笑,道:“该如何处置还望二位哥哥费心,弟只是按哥哥们定好的规矩行事。二位哥哥慢慢商议,弟告退。”
望着关羽离去的背影,刘谦皱眉苦笑着对军师:“这子----扔给我等的都是烫手山芋!”。
石天弓仰头望天,无奈的哀叹一声道:“再烫手我们当哥哥的也得接呀!”。
平州城西南一座幽深大宅的后花园,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凭栏远眺。片刻轻叹一口气,转头对自己的母亲:“太宰老大人寿辰,父亲大人是他的得意门生,拜寿自己去好了,干嘛拉上我们?乌烟瘴气的徒扰了清净。”历夫人嗔怪道:“傻丫头,你也不了,你父亲是想让你回京城见见世面!再,几年未见你外公、外祖母了,你却不想他们?你算你没良心,娘亲还想他们呢!”。
历诗晴年芳二八,身材高挑、匀称,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历夫人闺中名为王馨安,除了回京在父母面前,此名都几乎无人叫过。闻听娘亲提到外公,想起那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虽然朝堂之上官威赫赫,在家里确是像个孩子一样经常与自己玩笑,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不禁莞尔一笑,粉白的面颊之上浮现出两个酒窝。
“嗯,也好,好久没揪外公的胡须了!呵呵。”
历夫人闻言,正色道:“不许再像时候一样和你外公胡闹了!要贤淑知理,举止有度。娘亲白教你了吗?”
历诗晴对着窗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敢吱声了。
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丫鬟裴珠忙迎了上去,见到来人跪倒施礼,低声:“老爷回来了。”
历宏昌摆了摆手,径直走向夫人。历夫人忙起身与女儿一起施礼问安。见到女儿,历宏昌阴郁的脸上微微浮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对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尊老爷吩咐,基收拾妥当。”历夫人着抬头看了一眼夫君,接着问道:“老爷今日脸色不佳,可有何烦恼心事?”。
历宏昌微皱双眉,轻叹道:“红巾匪患如今闹的凶了,富安县城已被其攻克!此次回京,借给太宰大人拜寿之名,我也希望你和晴儿在岳丈大人府上多盘桓些时日,待匪患彻底平息再回平州。”
夫人淡淡道:“但听老爷吩咐。只是那富安离此尚远,平州府兵众多,想那匪寇也不敢来白白送死。”
历诗晴好奇道:“这些匪寇都是些什么人?竟能攻下县城?官军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
历宏昌恨恨道:“都是一些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惯匪、刁民,如今朝政积弱,兵部混乱,才使得盗匪猖獗。晴儿和你娘亲只管在京城多住几日,待为父腾出手来,彻底剿灭了他们再迎你们回来。今晚早些歇息,我们明日一早起程赴京。”
次日清晨,晨雾笼罩的官道上,数百精骑簇拥着三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征途,几只早起的乌鸦聒噪着扇动着灰黑的翅膀飞快地掠过车顶。
大都,大齐京城。绿树掩映下的亭台楼阁巍峨雄浑,雕梁画栋的飞檐一角挂着的铜铃迎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
略显疲惫的马车停在了城东一座僻静的大院门前,机灵的厮早已飞步入内通传,片刻之后,两扇大门同时开启,历郡守下车先行入内,丫鬟搀扶的夫人、姐紧随其后,最后是抱着礼盒,拎着大包包的杂役。
正堂门前,一位花白胡须、精神矍铄的老者面带笑容。历宏昌连忙疾走几步,跪拜施礼:“岳丈大人近来身体可好?晚辈给您请安。”老者挥了挥手,道:“起来吧,书信已收到十日了,算着你们也该来了!一路颠簸,安儿和晴儿都好吧?”。
历夫人和女儿也快走几步,深深一福。老者哈哈笑着迈步上前,一左一右拉着二人的手,左右端详,简直爱不释手,倒把女婿暂时冷落在了一旁。
“这黄毛丫头长这么高了?真变成大姑娘了,外公可背不动喽!”一边笑着,一边迈步进屋。堂屋中,一位白发老妪匆匆上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住了正准备俯身施礼的历夫人。
“一家人团圆是大喜事,你个老糊涂哭什么?!”老者半真半假地训斥着老夫人。
“外祖母这是喜极而泣。”历诗晴恬笑着打着圆场。
老者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哈哈大笑,转头对历宏昌道:“别傻愣着,快进屋吧!”。
晚宴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老夫人不时用手指点着桌上的菜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安儿原来最爱吃的,尝尝味道如何?”。
历诗晴嘟起嘴,佯装生气地道:“外祖母偏心,只想着母亲大人,都把我这外孙女忘了!”
老人被逗得开怀大笑,点着她的鼻子:“我的祖宗,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呀!”着,从身上摘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历夫人,吩咐道:“这是给我外孙女的见面礼,你先替她收着。赶明儿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可着京城大都寻去,如此可好?”
历诗晴袅袅起身,婷婷一礼道:“谢谢外祖母垂爱!”。
晚宴已毕,历诗晴陪同母亲搀着老夫人自去内室闲话,历宏昌恭恭敬敬地陪着岳丈大人在客厅饮茶。他深知岳丈大人在朝堂位高权重,执掌户部多年,对国的土地、税收了如指掌,也想趁机打探一下朝堂最新的动向。
“你那里匪情如何啊?”望着岳父关切的眼神,历宏昌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明了情况。
“唉”老人听罢长叹一声,面色沉郁。“你那里地处平原,沃野千里,原是我大齐粮仓。可如今连续三年征收锐减,对原已空虚的国库无异于雪上加霜!可朝中竟然还有位高权重之人撺掇陛下大兴土木,这不是逼着饥民造反吗?此等奸佞人不除,国将永无宁日!”原慈祥的老人突然一拍桌案,满脸的义愤与沉痛。
顿了顿,老人忽然停住话头,挥手屏退了两旁服侍的下人,转脸低声对历宏昌:“过几日你给太宰那个老狐狸拜完寿马上带着安儿和晴儿返回平州,不得耽搁。圣意难测,老夫推断不久之后暗流涌动的京城官场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你是外放的封疆大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置身事外,切记!切记!”。
历宏昌悚然一惊,追问道:“会发生什么大事?”。
老人充耳不闻,微闭双眼像睡着了一样,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历宏昌只得起身施礼,满腹狐疑地躬身而退。
太宰府门庭若市,这天是太宰大人六十寿辰,往来祝贺群臣络绎不绝。各种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贺礼堆满了整整两间偏房。太宰大人须发皆白,背也有些驼了,一张略显肥厚的胖脸上白里透红,挂着得意的微笑,与前来祝贺的宾客寒暄客套,一身紫红色绸装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圣旨到!”随着门外传旨太监的一声高叫,场中原热闹、喧哗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太宰大人忙收起笑容,整整衣冠,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跪倒听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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