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霸道和纥干承基走到“东篱下”,抬头仰视,望了望那块硕大的牌匾。 rg
罗霸道沉声道:“这就是‘冬梨下’?”
纥干承基一指门前二,喝道:“喂!问你呢,这就是‘东梨下’?”
店二满脸陪笑:“是咧两位爷,这就是‘东篱下’,您二位请进!”
罗霸道挟着刀,威严地点点头,迈步进去,冷目一扫,就见一楼厅中,百十桌散座,几乎坐了席,六七一桌,谈笑风生,举杯畅饮,几个茶博士提着长嘴的茶壶,踏着风骚的走位,游走于各席之间,时不时给客人们添点儿茶水。
罗霸道往中间宽敞的楼梯看了一眼,举步走了过去。
“什么叫‘冬梨下’,狗屁不通的名字,听着一点也不威风。”
纥干承基跟了过来,警觉地四下扫视:“大哥的是,等咱们入住此地,改个威风响亮的名字。”
罗霸道颔首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儿,以后就叫‘一言堂’!”
罗霸道挺起了胸:“一言九鼎!一言而决人生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威风吧?”
罗霸道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这些成语,道上兄弟有几个不知道的,倒也是信口拈来。
纥干承基赞道:“大哥所言甚有道理,这儿以后就改叫‘一言堂’了!”
话间,二人登上二楼,二楼比起一楼大不相同,二楼都是雅间,这里比起一楼的喧嚣就安静多了,一间间隔断开来的雅室,也看不清其中有些什么客人,只是丝竹之声靡靡,女子歌喉宛转,显然客人也是不少。
罗霸道叹道:“仅这一座‘一言堂’,就有这么好的生意,那常剑南把持着整个西市的生意,这每天得收多少钱?他娘的,老子做马匪,风里来,雪里去,辛辛苦苦,干上一年,怕还没有他们做一天生意赚钱,早知还有这样的好行当,老子早改行了。”
二人着,已经径直登上前往三楼的楼梯。这幢建筑,外人看来,就是三层,最顶上第四层建筑从楼下看不到,上了三楼一样看不到,它的楼梯也是隐蔽的。
三楼又是一整间宽敞的大厅了,这也是最符合设计的模式。一楼是低消费的散客,二楼是知己好友、生意伙伴相聚吃喝的雅间,而三楼,则是大富大贵之士宴请宾客的所在。
这样的地方,客人绝不会少,当然也要更宽敞些,此刻大厅中空空荡荡,案几都摆在四下里。而这楼梯的入口,就设在三楼正中一个圆形舞台的旁边,方便表演者登台亮相。
这台子并不高,只是与地面升高半尺,以做区别。
罗霸道和纥干承基登上三楼,就见尽头肃立着三个男人,中间一人穿着一袭员外袍,身材圆润,两撇鼠须,瞧来极是狡黠油滑。旁边两条大汉,腰间各插一口无鞘的钢刀,虎目炯炯,瞪视着他们。
罗霸道和纥干承基顿了一顿,眼睛向四下微微一扫,不见厅中再有任何一人,便迈动脚步,“嗒嗒嗒”地向他们走过去。
隔着两丈多远,罗霸道便站住了,微微抬头,锐利的目光从斗笠下平射过去:“常剑南?”
那圆润的胖子摸了摸鼠须,道:“正是常某!你,就是罗霸道?”
罗霸道微微颔首:“正是罗某,这是某的义弟,宋仲基!”
胖子微微拱手:“久仰,久仰!两位,常某与两位素不相识,想来也没有什么恩怨,却不知你们向罗某下战书,所为何来?”
罗霸道冷笑一声,霸气地一挥手,道:“罗某出刀,何需必有恩怨?”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道:“这西市,你已经占了十年,也该换换主人了!”
胖子有些疑惑,眉头一皱,道:“你向常某挑战,为的是把常某赶下台,你想成为西市的主人?”
罗霸道微微点头,傲然道:“不错!”
三楼偌大一个大厅,设计时就考虑到了聚音的问题,再加上此时厅中空荡,二人的对答,在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楼房顶承尘也做了特殊设计,有倾听口直通四楼。四楼上,真正的常剑南与几个心腹头目此时正坐在厅中,静静地侧耳倾听。
听到罗霸道这番话,常剑南哑然失笑,原还揣测不透这个姓罗的下战书的用意,弄得他如临大敌的,此时终于明白,原来是碰到了一个不懂事的愣头青。
就算杀了他常剑南, 就想把持西市?
整个帮会,自帮主以下,还有四柱八梁共十二哥,再往下,还有三十六路大管事,一百零八管事,余下还有各级头目,走卒逾三万人,这才能维持一千六百亩地、四万余家店铺、八万余处摊贩的管理。
如此庞大的规模,俨然一方王国,刺杀了人家的王,就能取而代之么?简直是痴人梦。
“原来是个愣头青!”
常剑南忍俊不禁:“亏我如临大敌!”
他翘了翘屁股,放了一个响屁,打开一个送话口,懒洋洋地吩咐:“作了他!”
常剑南话的时候,已经掩住了通话口,处于下一层的罗霸道毫无察觉。
此时,他已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刀,沉声道:“若你识相,立即跪降,罗某可以让你做老三。如若不然……”
罗霸道冷冷一笑,扬起了他的刀:“此刀,长三尺二寸,重四斤七两,以大食镔铁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罗某持之,迄今与人交手……”
“哗……”
一桶桐油,正正在泼在他的头上,身上、刀上……
罗霸道呆呆地住口,斗笠四周仿佛雨帘一般,桐油较水更具粘性,所以那丝线般的油线也是细而不断,模糊了他的视线。
罗霸道扭头望去,就见纥干承基也被一桶桐油浇得成了落汤鸡。足足十桶桐油,肆意横流,把他们脚下变成了一片油的汪洋。
那自称常剑南的胖子身后一丈多远处,一道粉刷的洁白的墙壁轰地一声倒了下来,好在原木的地板漆得光亮、擦得洁净,一点灰尘也没溅起。与此同时,其他三面的墙壁也是纷纷倒下,无数持刀的汉子冲了出来。
“吱嘎嘎嘎……”
纥干承基扭头一看,上楼的楼梯……上楼的楼梯居然是活动的,它被人抽走了。不但如此,上楼的楼口儿,正在缓缓闭拢,要封死这唯一的出口。
罗霸道大怒:“你们不讲江湖道义,好了单挑的!”
胖子微笑着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白痴!你下战书单挑,我们就跟你单挑?如此蠢货,真可惜了我们如此周详的准备!宰了他们!”
四下里武士们挥刀急进,纥干承基大喝一声,挥刀迎上,大声道:“甭跟他们废话,大哥,动手啦!”
“吱~~吱~~吱……”
纥干承基挺刀冲出不过三步,整个人就站立不稳了,脚底下是油,比冰还滑。纥干承基“哎哎”地叫着,手舞足蹈一番,终究站立不稳,砰地一声摔到地上,整个人滑向前去。
罗霸道比他也强不到哪儿去,刚向那死胖子冲出两步,就抡着刀开始努力保持平衡。可是奇怪的是,那些隐藏在四壁夹层中的刀手却踏着不断蔓延的桐油稳稳地向前冲过来,脚下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他们脚底有钉!”
纥干承基一个翻滚,避过了凌空踩来的一脚,也看到了他鞋底的根根钉尖,急忙提醒罗霸道。
奈何这些黑道好汉的伎俩又何止于此,罗霸道情急智生,摘了斗笠倒扣在地上,脚踩在竹笠上,正凭着他高超的身法,溜冰似的在桐油地面上旋转,挥刀迎敌。
忽然就见两个打手并未持刀,倒是一人提了一张渔,冲到近处,猛一抖手,两张大就呼啦一声张开,向他凌空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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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走到大街上,想雇头驴子代步的,可问题是深深姑娘正跟着他,除非二人一起压在那头可怜的驴子身上,否则就得替她也雇一头。
李鱼觉得如此一来,颇多不便,莫不如租一辆骡车,似乎也不会差的太多。深深姑娘一听,马上自告奋勇要替他租车。深深从李鱼手里接过钱,就提着裙裾一溜跑儿地走开了。
李鱼站在西市入口处等了好久好久,都要以为深深拿了他的钱已经溜之大吉的时候,深深居然回来了。
“郎君等急了吧!”深深脸蛋跑得红扑扑的:“恕罪,恕罪,人家去的确实久了些。”
李鱼第一眼就注意到,她胸前不再duang~~duang~~dunag~~了,她……穿了胸衣。如此一来,倒是不至于波涛汹涌,跌宕起伏了,却也更显挺拔,耸立惹眼。
“啊!跟狗头儿一样一样的啊,贪我的钱!”这是李鱼的第一想法,他马上就往深深身后那辆车子看去,深深既然贪了他的钱,那用来租车的钱就一定会缩水,这车……
果不其然!
李鱼忽然记起前世时候曾见过一则新闻:一位兄弟约顺风车,结果约到了一辆大卡车。深深姑娘先贤在前,居然给他约来了一辆柴车……
那满满的一车柴啊……
看着李鱼呆滞的眼神儿,深深姑娘抓过他的手,摊开,把两枚开元通宝放进去,笑眯眯地道:“这位大叔就是往司天监附近人家送柴去的,可以顺道捎上咱们,所以价钱收得便宜。喏,这是剩下的。”
深深沾沾自喜地向李鱼表功:“郎君,人家很能干吧?”
李鱼看看那堆成山的柴禾,又看看大胡子车夫旁边那一张几方圆的车板,愕然道:“这咱们……坐得下吗?难不成你坐我腿上?”
深深脸儿一红,俏巧地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深深一搂裙子,就往腰里掖:“郎君你坐前边,我坐柴禾上面。”
深深着,就手脚利落地蹬着车轮往柴堆爬,车尾,纥干承基藏在柴堆里,隐约听到外边一个男人话的声音有点熟。他一脸桐油,一头石灰地正要从柴草堆里探出头来看看,深深就一屁股坐到了那山似的柴堆顶上。
纥干承基闷吭一声,脑袋又被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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