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忌小心培育着替头蚴。
对于替头蚴他了解的并不多,基本都是从氏族人的交谈里得知的。所以除了繁殖替头蚴外,他决定亲眼看一下它有多厉害。
他捉来了一些动物,有普通体型的猴子,有身高三米的壮硕黑猿,有拳头大的大眼獴猴,并用特殊的藤条将它们全都拴在树林里。
所有猿猴惊恐挣扎尖叫。
黑猿咆哮,猴子撕扯着嗓子厉嚎,组合在一起嘈杂无比,震得树林里的叶子簌簌掉落。荆忌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地走到河边,用石碗舀了一碗水,再折返回来。
他走到一只黄毛猴子边上,吝啬地往水里放了一粒虫卵,接着右手铁钳般箍住猴子的嘴巴,手指抵开它的尖牙,硬将混着虫卵的河水灌入它的喉咙。
河水一滴不漏地被倒了进去。
“嘶吼!”
黄毛猴子被放开后,狰狞地朝着荆忌龇牙低嘶,双眼冒着红光,剧烈撕扯藤条,想要挣脱藤条逃走。
然而这藤条像有生命一样,越挣扎反而箍得越紧,猴子被拴着脚倒吊起来,四肢惊慌失措地乱蹦弹。
“叽叽叽叽!”
猴叫声变得充满讨饶。
荆忌走过去扯了扯藤条,让猴子脚落地。
猴子毫不感激,一落地后猛地扑上来撕咬荆忌的小腿,然而那看似尖利的牙竟连荆忌的皮都咬不破,荆忌连阻止都懒得阻止,轻轻踢了它肚皮一脚,接着继续给下一只猴子喂掺了虫卵的水。
全部喂完后,荆忌很有耐心地等待它们的变化。
这一等就是一天。
古林里的天色渐渐变黑。
红月升起,巨虫狂欢,坐在枯树叶上的人影被黑暗吞没。
时间缓慢推移,旭日东升,天际染上鱼肚白,枯树叶的叶尖凝出露珠,坐在上面的人影被第一缕阳光照醒。
荆忌睁开眼睛。
他发现一天过去,整片林子里的猿猴竟都完好如初,就连最小的獴猴都依然活蹦乱跳,没出现任何症状,一双宝石大眼依旧充满光泽,没有蒙上阴翳。
荆忌皱起了眉头。
“……难道听错了?”
氏族人说替头蚴发作应该是很快的,体型越小,实力越弱的动物会发作得越快。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战士也应该出现症状了。
荆忌阴着脸抓过一只獴猴,仔仔细细地检查这只毛发稀疏拳头大的小东西。
小獴猴在手中剧烈挣扎,显然很有力气。
荆忌皱眉扒开它尖长的耳朵,又翻开它的皮毛仔细看,没有找到一粒虫卵。
思考片刻,荆忌拔出骨匕。
刀尖刺进獴猴的身体,在獴猴的惨叫声后,迅捷快速地剥开它的皮肤,确认皮下没有虫卵后,刀尖顺着纹理一寸寸切开肉,翻找里面可能潜藏的虫卵。
他搜寻得很仔细,连内脏都剖开来看了一遍。
然而獴猴的身体十分干净,即使剖开血管,都找不到一颗虫卵。
荆忌放下骨匕,去河边洗了洗手,将血污洗干净。接着手指如铁,破西瓜一样将獴猴的头颅咔嚓挖开。
手指在软塌塌的脑子里掏了掏,半天后,终于掏出一条极细极细,跟刚孵化出来的蚕虫差不多大的白肉虫。
他松了口气,随手新抓了只獴猴过来,捻着这条又细又小的替头蚴幼虫,将它塞进獴猴的鼻孔。
为了确保幼虫钻进去。
他堵住这只獴猴的鼻孔,又拎着这只可怜的獴猴的脚,将它倒着晃了晃,最终才用藤条将它拴住。
……
荆忌极有耐心地进行了几个月的试验。
最终的结果令他惊喜万分。
他发现,或许是因为替头蚴经历过一场灭绝性灾难的关系,幸存的替头蚴发生了很大变化,更准确的说,是进化。
有很多特征跟氏族人说的替头蚴不同。
新替头蚴的生长周期更长。从虫卵入体到替头蚴在大脑中成熟,最起码需要五天的时间,而对人来说这个时间会更长。
另外,就算替头蚴已经在宿主体内变为成虫,宿主的半个脑子都被虫子替代,但宿主外表看起来依然是正常的,可以自主行动。
这种变化颇有种共生的意味,也更隐蔽。
荆忌随手抓过一只黑猿的手臂。
“吼!”
这只身高三米,满身都是坚硬肌肉的黑猿凶狠地咆哮嘶吼,等发现抗争不了荆忌的力量后,又呜咽求饶。
荆忌踩着黑猿的胸膛,扒开它的眼皮翻看。
“没有虫卵。”
他揪着黑猿的头皮,侧面看它的耳朵孔,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虫卵。
“果然,这里也没有。”
荆忌敲开黑猿的头颅,往里掏了掏。不出意外,里面的替头蚴已经成熟了,替代了黑猿的一半脑子,肥硕的很,抓出来后满地乱爬,又精神又恶心。
荆忌往自己的耳朵鼻孔塞了布条,剖开黑猿的躯体,一粒粒收集它身体里的虫卵。
替头蚴的第三点变化不会无限制的产卵。
而且有的虫卵非常非常的小。
血淋淋的刀尖剖开腹部,从肝脏的地方挑出一粒沙子大小的虫卵。
虫卵带着血,正粘在刀尖上。而如果没有这血,这粒极其微小的虫卵绝对会被风卷起,如果碰巧吸进鼻腔,那么它就会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如果说以上三点变化,会给氏族带来极大麻烦的话。
那么另外两点变化,带来的就是覆灭性的危险。
克虫粉,对新生代替头蚴无效。白杷汤,对新生代替头蚴同样无效。
本来,荆忌是想着用替头蚴给氏族带点麻烦,再用毒蘑菇孢子给氏族重创的。
长久的流浪中,他找到一种极其稀有的毒蘑菇,这种毒蘑菇的孢子具有极强的致幻性,无论实力多强的凶兽,只要吸入一点点孢子,就会陷入无尽的疯狂。
而当这种孢子被一个族群吸入,不管是蚁群还是蜂群还是恐龙群,都会陷入极其激烈的自相残杀中。
这蘑菇孢子本来是他给氏族带来的正餐。
但经过试验后,他改变了主意。
替头蚴,更危险。
……
**辣的两轮太阳照耀大地。
一头巨型翼龙缓缓飞过。
强劲的气流卷起地上干燥的尘土,黄沙漫开,铺天盖地地涌向石屋群落,恍如一场小型沙尘暴来袭。
坐在雷夔兽背上喝水的霆岩,顿时被沙尘扑了一脸。
霆岩表情麻木地静静沙尘平息下来,然后伸出食指堵住自己的一只鼻孔,“嗤”的一声用力喷气,将另一只鼻孔里的沙子喷出来,接着再换另一只。
将沙子全部喷出来后,他发现水囊中也进沙子了,郁闷地将水囊扔到一边,任由里面的水泂泂流了一地。
锥:“别扔啊,我还想喝呢。”
他坐在地上,背依靠着雷夔兽的腹部,雷夔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的太阳。
因为坐在背风处,锥倒没有被沙尘扑到,面目还算整洁。
他抬头看着一脸黄沙的霆岩,幸灾乐祸道:“再不洗脸,你阿姆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你了!”
霆岩撸了把脸上的尘沙:“懒得洗。”
“洗完脸,一抬头风一吹,脸不又脏了,还不如不费这劲。”
锥明白霆岩的感受。
他长吁一口气,彻底地瘫靠在雷夔兽身上,望着黄朦朦的天空,叹息道:“这里也太干了,我好想回羲城……”感觉呼吸间都是尘土味,他无比想念羲城湿润清新的空气。
霆岩郁闷:“我也想回雷部落,别的没什么,就每天吸沙子受不了!”
锥揶揄他:“你们雷部落不是喜欢在沙尘暴中驱逐兽群么,怎么,这点小风沙就受不了了?”
霆岩翻了个白眼:“我们那沙尘暴就一年几次,现在这是每天泡在沙子里,能一样吗?”
“他们这氏族人的日子过得是真糙,连躲到石屋里都能被沙吹一脸。”他嘀咕了一句。
氏族人的石屋岩石打磨得太粗糙,漏风沙。
大陆之桥的风沙太大,别说人了,连战兽都受不了这风沙。
像他们靠着的这头雷夔兽,甭管周围有多大动静,是有翼龙飞过,还是听部落巨型白毛袋鼠咚咚咚地震似的来串门,一律保持蹄子捂鼻子的姿势,眼睛紧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恍如一条死狗。
原本青黑色的雷夔兽,现在被沙尘吹得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青黑色,土黄土黄的。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霆岩垂着头,用力拍打自己的长头发。
壮观的沙尘在阳光下掸落,飘飘洒洒地飘到锥的身上。
锥冷不防被洒了一头,跳了起来,怒骂:“你他阿姆的干什么呢!”他甩甩自己的头,满头缀着骨饰的小辫子叮叮啷啷作响。
霆岩嬉笑。
锥怕他再作乱,干脆找了块白色蚕布,把自己的头包起来。
霆岩:“真臭美。”
锥:“你不臭美倒是把自己头发给剃了!”
霆岩笑着道:“我……阿嚏!”
一阵裹挟着砂砾的风吹来,霆岩狠狠打了个喷嚏。
锥本来要奚落他,忽然目光在他脸上一凝:“哎,我感觉你脸上是不是长白斑了?”
“是吗?”霆岩挠了挠自己的脸,也不在意。
锥:“我们羲巫大人说过,脸上有白斑,可能体内有寄生虫,你要不要请医巫去看看?”
“脸上有白斑就是有寄生虫?也许是晒得呢?”霆岩挥挥手,“算了,就算真是寄生虫,也不至于去麻烦医巫,自己喝点白杷汤就好了。”
锥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那你记得去喝点白杷汤。”氏族的白杷汤是真有用,不仅能对付替头蚴,还能打落其他寄生虫,甚至如果头上有虱子的,用白杷汤一浇就能把虱子逼走。
说白杷汤白杷汤到。
听绿耳扛着一缸冰镇的白杷汤,兴冲冲地过来。
“咚!”
石缸重重地被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来,特地给你们带的,解解渴解解渴!”
锥和霆岩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好兄弟!”
“刚想喝这个你就送来了,哈哈!太好了!”
他们三人一个是羲城人,一个是雷部落人,一个是听氏人,本来没有任何交集,却因为共同的朋友叶羲而聚在一起,后来发现彼此投脾气,就多来往些。
听绿耳作为实力最高的那个,经常照顾他们,也没什么九级战士的架子。
“我用冷巫纹冰过了,还加了很多你们羲城的雪糖,保证好喝!”听绿耳笑着说。即使替头蚴已经被消灭,但氏族长久以来喝白杷汤喝习惯了,依然三五不时地喝点。
“好!”
霆岩抱起那口大缸,畅快地直接对嘴咕咚咕咚喝。
锥:“这水有没有烧过?”
听绿耳啧了一声:“你们羲城人忒多讲究。”
锥也渴了,舔了舔嘴唇说:“没办法,我们羲巫要我们喝开水。你快说,你是用滚水冷却后的水,还是直接用的湖水?”
听绿耳讲了实话:“直接用的湖水。”
大热天的谁有耐心烧水,湖水灌进缸里,然后将白杷果挤烂,连果汁带果肉扔进去,然后木棍搅一搅,就齐活了。
他还算讲究的,用冷巫纹给冰镇了一下。
其他人谁搞这个。
“咕咚咕咚!”
霆岩跟水牛似的还在双臂抱着缸仰头狂喝。
锥则盯着那结着白霜的缸壁陷入了纠结。
这白杷汤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大热天的喝一口一定很爽……但羲巫又说过最好不要喝生水。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霆岩咚地将石缸放到地上,一抹嘴巴:“给你留了,没喝完,快喝吧!”
过了两秒,锥最终没顶住干渴,抱起了石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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