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晕厥中的凌霄忽然被山下传来的鼎沸人声惊醒,他心中一动,赶忙找了一处藏了起来。
不久,大队人马赶来,竟是之前逃走的那个跟班,带了脸色铁青的秦大宽和一大票气势汹汹的村民赶来拿他。很搞的是,带头的竟是凌霄认识的一个“熟人”-村里的吴二狗,平日在村里靠招摇撞骗给人看风水、跳大神为生。
吴二狗趾高气扬地冲在队伍最前方,很傲然地捧了一个大瓦罐,不让别人靠近,听他嚷嚷“这里面是黑狗血,一会儿见到了直接泼过去,什么妖怪都动不了了……”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凌霄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但是秦大宽等人每次只要一走近他的数尺开外,就仿佛自动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空间之力,变得像无头苍蝇似的,总会茫然地转去别处。所以他们一大帮人刮地三尺地忙了一个下午,最后除了把秦方两人的尸体带走之外,连凌霄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摸到,几名搜索队的队长因此享受到了盛怒之下的秦大宽狗血淋头的待遇。
一个时辰之后,山下神农堂所在的方向突然烧起了冲天的火光,这是狂怒的秦大宽在发泄心中的恶气。凌霄站在谷中一处半山的山坡之上,遥望着那火红的一片,痛心疾首,心如刀割:“义父,对不起,霄儿没用,不仅没有保护好您留给我的两样东西,现在就连您一辈子的心血神农堂也没了!”
自怨自艾一阵,又想起三个时辰之前的那个变身,心里不由得更加郁闷。他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想道:“如果我能再次发动那个变身,恐怕十个秦大宽也不是我的对手!可恨的是,我却是毫无头绪!”
想到这里,一个清晰的念头突然从脑中蹦了出来:“对,我可以去清州府拜师学艺,总有一天我会明白变身的奥秘,那时候,我就再次回到这里,向秦大宽连带利地讨还这笔债!”
他向火光之处最后看了一眼,突然翻身跪倒,对着那个方向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然后他站起身,几步一摇、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得山来,这才发现秦家的势力之大完出乎他的想象-仅仅一个多时辰的工夫,秦大宽居然就已在各处出乡的要道上都安排好了人手,织下了一道天罗地,专等他自投罗。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重新退回后山,从山坡的另一边,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绕道前往清州。
由于今日事起仓猝,他现在的身上可是一穷二白,身无分文。为了躲避秦家的追捕,以及经费这个更大的困境,他白天靠着阳光取暖睡觉,晚上不睡觉赶路兼又驱寒。
这个时候,从经由义父培养出来的植物学功底,开始发挥着极大的作用-他对沿途大多数的可食性植物,有着很强的鉴别能力,总能为自己的一日三餐找到安的果腹之物。对一些不认识或者拿不准的,宁愿饿上一顿也坚决不吃,居然一次也没吃坏过肚子。
有时候,光吃野菜蔬果,肚子里没有油水,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没什么劲,因此他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打猎-当然他的目标是那些飞鸟和型走兽,为此,他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一副简易的弓箭。
十余日之后,他已经绕道走出了白石乡,秦家追踪的人手已经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而且此刻估计就算有熟人见到,也未必能认得出他,他衣着来就很朴素,经过钻山窜林过后,身上下遍布泥污,衣服也被挂出许多破洞,整个人看起来就和叫花子相差无几。
只是,他这副潦倒至极,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却反而激发了无数人、特别是女人的同情。
一路打听着向清州城进发,他若走过池塘,池塘里正在采莲子的少女,瞧见他的模样,常会娇笑着将菱角往他身上抛,他就微笑着谢过接来吃了;
他若走过果园,正在收果的少女也会趁着管工不备,偷偷塞给他一些时令的水果;
有时候,走得实在太累了,他就随便找个柴草垛睡一睡,醒来时却常会有微笑的少女红着脸端给他一碗白糖煮蛋,若被少女的母亲瞧见,怒冲冲地提着笤帚出来撵人,但瞧过他的样子,却往往叹息着又多给他两个馒头,几块咸菜……
古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趟的行路好比修行,风霜饥寒之苦,真是之不尽。幸好从义父用各种药材给他培炼了一幅好筋骨,而他自懂事起经常跟随义父进山采药又强健了体质,所以虽是长途跋涉,沐风栉雨,却神奇地没有得过一次病。
回顾这趟特殊的旅程,最受苦的是他的肚子,饱一天饿一天的;最充实的却是他的精神,不仅收获了美不胜收的愉悦风景,沿途的人情冷暖更加深了他对自由和尊严的认识。
终于,在煎熬了一个月零七日之后,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大型的城门,清州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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