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亂跳的心髒
雖然這書在書鋪里也沒見賣過,但是黎背的很熟,里面的詩,差不多都記得牢牢的。
桂花的詩,黎現在隨便都能想起好幾首來。
場中有些人已經在笑了。
其中李君好心的開口道︰“這位公子,作詩可沒那麼簡單的。”
多少當世大儒出口成章,那也是看了三四十年的四書五經,諸子百家,若是一個普通娃兒都能作詩,那阿貓阿狗的,豈不是都能作詩了?
沒看到前面那些姑娘家們,作來作去也都只能作出些酸溜溜的女兒情意?便是請過家塾先生的人家,都作不出來什麼道道來,一個看著還沒有五歲的孩子,有這般能耐?
眾人自然都不信,就連太子,也是含著淺笑道︰“黎想要花?來人,去采一筐來。”
柳黎不知道別人笑什麼,但黎知道那個大伯的語氣,分明是瞧不起他了!
黎鼓著腮幫子,志氣滿滿的道︰“我不要送的,我要自己掙,我念詩就有花了是嗎?”
皇後微微蹙眉。
顯然這孩一直糾纏,耽誤了他們原的詩會進程,皇後想快點結束這個插曲,便再又看了冷眼旁觀的容稜一眼後,對柳黎道︰“你且念。”
柳黎不依不饒︰“我是問,念了,是不是就有花?”
皇後忍著脾氣,眉間已經擰成一股結了。
還是太子打了圓場︰“是,你念了就有。”
其他人也都淺笑盈盈地看著這個孩子,瞧這孩子能作出什麼道道來,孩子,無非就是打油詩,否則還能是什麼?
不過畢竟是容三王爺家的孩,不管作什麼詩,他們都捧場一二便是,反正,誰會和個孩子計較。
在場的人都在看戲,唯獨柳蔚暗暗地有點牙疼。
兒子柳黎會作什麼詩?
一點文學天賦都沒有,他會的不過是背詩!
這孩子才幾個月的時候,就對娘親的驗尸工具和家里的中草藥產生了極大興趣,所以等他會話了,柳蔚就問他,想不想學醫?黎想!
柳蔚就開始教兒子學醫,但學醫需要記憶力,柳蔚平時沒空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孩子,索性就讓黎背書,當時她順手就默了十幾首唐詩讓黎背,結果黎還真就三天不到給背了,之後又教他寫,黎學得也快,五天就學會十幾首詩里的字。
再後來,三字經和唐詩三百首,就成了黎的字典。
這兩書也是黎背的最熟的,倒背如流也一點不為過。
所以黎現在能念出詩,柳蔚真的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好奇,黎會念哪一首?
就在眾人都打算看場戲的時候,柳黎腦袋里轉了一圈兒。
悠悠念道︰
有木名丹桂,
四時香馥馥。
花團夜雪明,
葉翦春雲綠。
風影清似水,
霜枝冷如玉。
獨佔山幽,
不容凡鳥宿。
……
柳黎話音一落,場皆是一靜。
柳蔚慢慢地扶額,這是白居易《有木》中的其中一節,白居易的《有木》總共有了八種花,丹桂是最末的一種。
看著周圍那些人呆若木雞的表情,柳蔚嘆了口氣,一下子頭疼得都快不行了。
容稜原只是抱著看黎玩耍的心態,但等黎將詩念了出來,他的身子,不自禁地也坐得正了些。
一個孩子會作詩嗎?有可能會,畢竟這世上的確不乏天才,但是能作出這樣精妙不凡,押韻遣詞都獨具一格的詩,甚至比多少當世大儒還要過之不及,那便不太現實了。
黎是個什麼性子,容稜很清楚。
除了對著驗尸和草藥的事格外熱情,平時連一書都看不完,那《善傳集》他讓黎看了過後默寫,黎看了十天才只看到第一頁的一半,黎對除了醫書和狐鬼怪志以外的書,好像天生就不甚喜歡。
容稜哪怕逼著,黎也念不了幾句,可這首意境味道堪稱一絕的佳句,卻非個中高手,不能作出。
黎怎麼會一出口就念出這樣的一首詩?並且容稜確定,這首詩他從未听過,更不是前朝某位大儒之作,這的確是首新詩,第一次現世。
容稜的目光不覺的轉了轉,看向對面不遠處的柳蔚,卻看柳蔚也是一臉懊惱,按著眉心,眼楮緊閉著。
是柳蔚作的嗎?
柳蔚曾經作過這首詩,被黎听了去嗎?
想到這個女人給過他多少驚喜,多少意外,容稜竟然一點也不驚訝,是啊,若是柳蔚會的,那就沒什麼奇怪了,柳蔚身就與尋常女子不同,甚至連尋常男子也不及萬一。
容稜偶爾會覺得,柳蔚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帶著一身的神秘,突然降臨。她身上有太多特別,太多不可思議,包括她詭譎莫辯的驗尸手法,神乎其技的開腦之法,還有很多,他聞所未聞,听所未听的東西。
包括現在的黎念出的這首詩。
容稜緩緩收回視線,目光停駐在案幾的酒杯上,今日他沒怎麼喝過酒,只在太子遙敬之下,淺酌了半口,但現在,他卻很想再喝幾杯,以此來平復亂跳的心髒。
柳黎念完了,卻見周圍一雙雙眼楮都盯著他,卻不置一詞。
黎眨眨眼,瞧著皇後娘娘,攤出手來︰“我的花。”
皇後娘娘這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僵硬的動了動手指,眼楮則轉向了身邊的太子。
太子此刻也愣住了,這首詩,真是這個孩隨口之作?
太子不信。
不止太子不信,在場所有的人都不信,無數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容稜,一致心想,容三王爺當真是寵孩子,連這樣的熱鬧也要護著孩子一籌,只是大家還都驚訝,素來都容三王爺武功第一,卻沒听容三王爺還是能文能武。
這樣的才華,便是不當鎮格門都尉,去考個科舉,也是能上貫頭名的。
一時間周圍議論紛紛,李君也收起了臉上看熱鬧的笑意,側頭在七王爺耳邊道︰“這容都尉,倒是比咱們想的藏得還深,瞧著太子此刻的摸樣,像是也沒想到。”
七王爺面微寒,眼神宛若結了冰的渣子,射向容稜。
容溯武藝不好,這是因為他時候就錯過了學武的最佳年紀,後來怎麼學,都學不到神髓,但是他文卻好,頭腦清明,睿智機敏,詩詞絕倫更是信手拈來,他一直以為,自己與太子,才是整個朝堂上用腦子拼搏的對手。
卻沒想到,今日這孩一句戲言,倒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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