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普照。
雒阳城。
南宫。
一个庄严的偏殿之上,司空袁逢,太尉卢植,刚刚待任司徒的王允,三人跪坐上位,左右是袁术和丁原两人并肩站立,而南军禁卫的主将皇甫连也黯然站立在前。
此时此刻众人的神色都显得十分阴沉。
“牧龙图居然截走了皇子协?”良久之后,袁逢抬起头,眸光如电,闪烁冷芒,斜睨的看了一样袁术:“公路,你让为父很失望,让朝廷也很难失望!”
如今这个朝廷,是一个群龙无首的朝廷,天子刚刚驾崩,本来就已经难以控制,文武百官都人心煌煌,即使他们再强压下去,也难以压得住人心,毕竟他们只是臣子,并非君上。
只有皇族出面,才有可能稳得住局面,可如今的情况是,太子刘辩如今在何进手中,想要夺回来比较艰难。
因此皇子协就是他们最后的筹码。
他们倾尽兵力截杀十常侍,就是为了夺回这个筹码,从而让他们重新掌控宫廷,稳住朝廷。
可如今,这个筹码他们也丢了。
现在的局面变得十分尴尬起来了,他们这些占据了雒阳城中心,以朝廷正统之称的身份在天下人看来,有些虚晃了,因为他们没有效忠的主君。
朝廷,必须有一个主君,不管是在为天子,还是待位皇子,这都是能稳定民心的根本。
“司空大人,属下知错!”
袁术闻言,连忙俯跪而下,甚至不敢叫父亲,而是战战兢兢的叫起了司空大人。
这一战,败了凄惨。
也让他袁术的声望一落千丈,甚至让他好不容易以虎贲中郎将在父亲袁逢支持之下,建立的虎贲军也军心动荡。
他狠。
可他也恐惧,恐惧父亲责骂,恐惧朝廷会以他为责任。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袁逢冷声的问道:“把事情给诸位大臣从头到尾说一遍。”
“禀报司空大人,本来我们已经从十常侍的手中夺回的皇子协,可是没想到牧景居然伏兵半路,截杀而出,击溃了我的虎贲军,截走了皇子协!”
袁术简略的说了一遍。
“禁卫军挡不住牧景出城,老夫是知道了,但是牧景就算从谷门而出,怎么会向着西北方向的山道而入,这倒是让老夫有些奇怪!”司徒王允,幽幽开口。
“是我的错!”
丁原平静的开口。
“执金吾?”几人的目光顿时看着丁原。
丁原在这才细细的道:“某家接到了雒阳书函之后,开始调转兵力,向着东侧挺进,试图半道上把牧景拦截下来了,那一夜,我就已经遭遇了牧景麾下的兵马,颤斗一番,被他甩掉了,我自然紧跟在后,死死地咬住他,可……“
一段不太好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之中浮起,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
“我被人带着在邙山上转了一天!”
丁原淡然的摸过了这一段战斗,轻声的道:“未能及时呼应袁公子的兵马,才会导致此战大败,不仅仅没有拦截住牧景,还被他夺走了皇子协!”
“能对付你的兵马,恐怕不少吧!”卢植道。
“恰恰相反,他的兵马,不过数百而已,即使千人都不到,可我就是败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让他牵着鼻子走,就是没有能留得下他,还折损了麾下近乎千余儿郎,让执金吾缇骑元气大损!”丁原自嘲的说道。
“建阳兄,你在北疆草原战功赫赫,让匈奴鲜卑闻风丧胆,少有败绩,是何人,居然能让你吃如此大的一个亏!”
卢植皱眉。
别人不知道丁原,他同为军旅之中的将领,岂会不知道丁原的实力,此人长年镇守并州,并州乃是匈奴南下,鲜卑打草谷的地方,年年交战。
丁原能保并州太平,捍卫朝廷北疆,无论是武艺,还是领兵水平,都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青年!”
丁原道:“颍川戏隆,戏志才!”
经此大败,他自然要打听清楚,能击败自己的人到底是何人,可打听的消息,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初出天下的小子,实在是讽刺。
“戏志才?”王允眯眼,声音微冷:“前造印监令,在士林之中颇有名气,在颍川更有神智之名,出身寒门,却才能不凡,乃是士林的后起之秀!”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袁逢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冷冷的道:“牧山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牧山的先锋军,已经出现在距离雒阳不到五十里的城郊之外,一旦牧山主力兵临雒阳,雒阳城的压力就变得越发的大了。
“司空大人放心,即使牧山赶赴雒阳,他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丁原拱手,道:“我并州军已经星夜南下,位于上党的上万精锐,将会在三日之内,进入雒阳!”
“这里毕竟是雒阳!”
卢植沉思了半响,道:“一旦在雒阳打起来,必然引发天下打断,某家倒是趋向,能以和谈解决问题!”
“和谈?”
众人目光有些深沉。
“一介反贼,我们如何去谈?”袁逢蹙眉,看着卢植。
“圣旨已下,如今恐怕握在他的手中,他太傅之名,已经传天下,况且他手中还有勤王圣旨,正值何进弑君,他举兵入京,那就合情合理,天下认同!”
卢植中规中矩的道:“朝廷没有理由对他用兵,如今牧景夺皇子协,他手中必有皇子协为筹码,若是逼急了,恐怕会让他挟皇子协而撤向南阳,辅以登基,届时朝廷就会分裂,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牧山勤王,并非毫无根基。
牧景在京城这些时月,可做了不少事情,的西鄂乡侯爵位,谋了一个太傅的官职,手中更是有勤王圣旨,如今还有皇子协为君主,师出有名,手中有兵,完全有能力和朝廷打上一战。
“万一他不愿意谈呢?”王允道。
“那就战!”
卢植郎朗的道:“我大汉历经风雨,黄巾之乱,席卷大半天下,何等凶险,都能平定,区区南阳牧山,有何平不得!”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转而看着袁逢。
当今朝廷,三公之中,司空为主,百官尊首。
“好!”
袁逢妥协了,他知道他不能不妥协,因为形势如此,他想了想,道:“想要吾等认可他也行,派人去和他谈,他既有勤王之名,就当有勤王之功,灭了叛逆何进,夺回太子,逢归朝廷,朝廷便认了他太傅之位!”
“如此也好!”
卢植和王允点点头。
一来可以试探一下牧山的忠心。
二来可以消耗一下南阳军的兵力。
三来还可以打击叛逆之臣何进的气焰。
一举三得。
“何人可去谈?”袁逢询问。
“御史大夫种劭刚正不阿,胆魄不凡,有谋略之才,还有悍勇之胆,可入虎狼之穴,当为使臣!”王允想了想,道。
“好!”
袁逢点头:“来人,立刻召御史大夫种劭入宫!”
“诺!”
偏殿之外,一个将士去传令。
……
……
一天之后,下午,已是傍晚,夕阳映红,映照在雒阳城郊的二十里之外,这是一片平原,平原之上,一顶一顶的的帐篷连营数里。
中军主帐。
主帐之上,是一面【勤王】之下,绣着【牧】字的战旗竖起,迎着微微的春风,猎猎作响。
主帐之中,暴熊七营主将和黄巾军主将全数集合。
牧山虎背熊腰,盘坐高位,神色之中有一抹冷意,他声如雷霆,神情狰狞如黑熊猎食的状态,冷冷的道:“谭宗,到底找到景儿没有?“
“禀报主公,暂时没有!”
谭宗摇摇头:“雒阳的消息传回来,何进弑君之夜,少主突然率兵突围,杀出了雒阳,他向着北面,入了北邙山,但是进入北邙地带之后,就销声匿迹,北邙战场的消息,朝廷在封死,我还在打听,请主公放心,我定当寻得少主的下落!”
“找!”
牧山冷冷的道:“某家不管尔派出多少人,必须要知道景儿的下落,若是景儿有失,我让雒阳城血流成河!”
他自三月接旨,一路北上,丝毫不敢耽误半分,以勤王之名,所向披靡,但有拦截,立刻挥军撕碎,不惜杀伐,就是希望早一日赶到雒阳。
可是赶到雒阳之后,他还是感觉有些完了。
“主公莫要担忧!”
阴沉的气氛之中,作为牧山麾下第一军事,蒋路缓缓的站起来,对着牧山拱手,沉声的安抚:“少主向来精明,谋定而后动,手中还有景平营,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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