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显忠是一员骁将,这在宋朝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他数次领军挫败金人,算是宋军里的难得的常胜将军。 赵恪作为穿越者自然听过他的大名。当初来到江防大营时还一再打听他的下落,得知他还未曾赶到这里,还一阵可惜。 此时的李显忠已经赶到采石矶,但是因为来得晚,可以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刚刚挫败了金军,斩获金将的赵恪身上。 赵恪的官职与其他人相差不多,他是建康军都统制,按理只能待在建康,但他偏偏又是受皇命而来的,皇帝给了他领兵的权力,虞允文又给了他先锋的机会,所以才能立下这样的大功。 实际上如果按正常的升迁之路,赵恪这样的年纪最多只能是个普通将军,还是那种无实权的将军。然而,赵昚的登基让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试想一下,如果你有一个宠信自己的皇帝老爹,而且自己又有着高明的手段才能,升迁怎么可能不快呢?赵恪就是如此。 但是这并不是赵恪想要的,所以这一次的功绩他选择了放弃。 就连虞允文也很惊讶,这个时代的将军哪个不是都想着升官发财?有这样的大功哪个不抢着拿,还有这样把战功往出去送的? 赵恪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将摆在面前的功劳簿推到一边。 虞允文看他意志坚定,叹了口气,将功劳簿收了起来。 大帐外面有些嘈杂,因为就在刚才宣抚使虞大人按军功分发了赏赐。 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满载着赏赐的感觉让他们恍若梦中。 江防大营的士兵都来自南海北,并不都在一处,有的是本地的厢军,有的是从禁军中出来的,还有些乡兵混杂在其中,但是现在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高兴到无法自抑,感动到无以复加。 高兴是因为赏赐,感动则是因为虞大人竟然给了他们足额的赏赐。这在遍地都是吃空饷喝兵血的宋朝军队里,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事实偏偏发生在他们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因此,大营里的士气一下子高涨到顶点。 军队里提升士气有许多方法,有将帅激励之法,破釜沉舟之法,身先士卒之法,临阵斩将之法,财货利诱之法。而其中尤以财货利诱之法,最是简单直接,最是有效。 虞允文听到帐外的欢呼之声,得意地笑了笑,看来他的计策很是奏效,将士们的士气都被调动起来了。 金军刚刚经历大败,没那么容易卷土重来,这时候他正好再次巩固防务,安排设计防御计划。只要采石矶一在他手里,那么金军就会如鲠在喉不能寸进。 赵恪坐在他的对面,将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也是会心的笑了笑。采石矶大战是虞允文扬名的关键,也是决定他之后能不能进入政事堂,成为大宋真正意义上的权力核心人物之一的重要因素。 实话,他真心替虞老头高兴,同时他自己也很高兴。虞允文与自己的关系不错,如果他能够进入政事堂的话,那对于他以后的许多事都会有很大的帮助。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政事堂中的人都是真正的权力人物,对他来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便利。 虞允文等外面的人都散了,才又返回座位,就坐在赵恪的对面。 看着赵恪有些贼嘻嘻的笑着,似乎把功劳让出来还很高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故意绷着一张脸道:“你子是怎么回事?以前是拼了命的想立功,现在立了功又想往出去推。吧,什么原因?” 赵恪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但却没有立刻出缘由,而是反问道:“虞老,你以为我此次立下大功是好是坏?” 虞允文笑了笑,正准备脱口而出“当然了”,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惊骇地睁大了老眼,道:“简直糟透了!” 赵恪很满意他的反应,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继而缓缓道来:“我父王刚刚内禅登基称帝,金军就大举来犯,此时正是人心浮动之时,朝中局势不明,我如果这样贸然领下此等大功,恐怕不等金军退兵,朝中就会有人上书弹劾我拥兵自重居功自傲,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只需要在太上皇面前进些谗言,太上皇必定对父皇起疑心。届时,父皇未得权柄必定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这很好理解,赵昚刚刚登基,权力没有完全交接,难保不会有人想在此时搞些事情出来,若是掌有实权的赵构再对他起了疑心,那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至于理由,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只需要赵昚之子拥兵自重,常有对太上皇不满之语,这样就足够了。以赵构之疑心,肯定会立马撤了赵恪的职,同时思考着是否废立新皇。 这时候若是有一帮大臣忽然上表废赵昚,立新皇,那么赵构肯定不会迟疑。 要赵构与赵昚父子情深,这话出去恐怕谁都不信。历朝历代皇位之争永远是最激烈最残酷最无情的,亲情不过是牺牲品而已。如果可以父子相残,母女相残,母子相残,甚至兄弟之间都可以生死相搏,这无关于人性的善恶与否,而是利益的争夺。 虞允文明显也想到了这里面的干系,脸色一下子苍白的可怕。 他实在是后怕,如果不是赵恪心思缜密,那么他将铸成大错。赵昚的多年努力将会被他毁于一旦,这样严重的后果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作为是最好的政治伙伴,他们一直以来情谊深厚,如果出了这样的事话,那他真不知道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昏暗的灯火衬得虞允文脸色更差,赵恪心中叹了口气,感觉可能的话有些直白了。毕竟眼前的人还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有些不忍,出言劝慰道:“虞老,这不是没事了嘛。你不用太在意……” 虞允文身子有些颤巍巍,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岁。 赵恪也有些不好受,他本来可以不出来的,但是这件事毕竟关乎了自己父亲的前途,所以他又不得不。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虞允文走到他面前悍然下拜,这让他大惊失色。 连忙扶住虞允文,赵恪无奈地道:“虞老,你这是干什么啊,真是折煞我了!” “老夫这次真是疏忽了,险些害了圣上,真是该死。幸好公子心思缜密,不然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虞允文的极为恳切。 “好了,虞老。没事了!我们还是谈谈眼下的战事吧。”赵恪急忙转过话题。 虞允文听他提到战事,这才换了脸色,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看来,这位虞老头还真是个为国为民啊!一提到战事一下子精神百倍。 两人在营帐里商量到深夜,一张白净的地图上画满了圈圈叉叉,最后还是赵恪提出来明再议,虞允文才罢休。 从大帐出来,已经深夜,外面的寒气很重,赵恪不得不紧了紧外袍。 夜里巡夜的士兵看到他,全都恭敬地叫一声:“赵将军。”他只是点了点头,嘱咐道:“都机灵点,可别让金人摸了进来。”“是。”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面一片冷清,点上一盏油灯,稍微亮了点,赵恪将地图又拿了出来,正打算再研究研究如何反攻金军,却听门外侍卫通报李显忠来了。 赵恪心中一奇,他与李显忠并不认识,虽然他对此人并不陌生,但也绝算不上相熟。两人甚至在之前没见过一面。此番李显忠主动来找他着实出乎意料,不过他还是让人请其进来。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股子冷风灌了进来,豆粒大的油灯芯儿疯狂摆动。 一位虎步熊腰,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衣甲齐全,威风凛凛,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沉重的压迫感。 赵恪知道,那是常年征战积累起来的煞气。手上没有千百条性命是不会有的。 那中年人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显忠,南宋七大名将之一。这位后来参加过隆兴北伐的将军,这时已经有了沙场宿将的气势。 李显忠此时官居左路军统制,这和赵恪是平级的。但是因为赵恪还有一重皇子的身份,他不得不敬重。 其实本来的李显忠对赵恪是不屑一顾的。当初听到皇帝命赵恪辖制江防大营诸军,他还当着其他将领的面讥笑:“看吧,又是一个权贵子弟。未及弱冠的少年,便踩在你我等人头顶,真是可笑!” 可是自从昨日一战,赵恪身先士卒,阵斩敌军主将,后他的想法就变了。 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打仗又不是孩过家家,自然做不得假。 这一次,赵恪将自己的功劳全然分给营中的其他将领,别人都可以欣然领受,而他李显忠却不行。 他有着自己的骄傲,这是一代名将身上的骄傲,并不是傲气,而是一种气节一种坚守。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深夜而来。 赵恪看出了他的想法,挥手请道:“请坐。” “李将军深夜拜访,不知有何要事?若是为了推辞那些功劳,那就不必了。功劳我不是让给你的,你要通过战功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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