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留秦展、景杰在诏狱,危险就多一刻,方原拿了骆养性的令牌,领着五、六个锦衣卫,直接就到了锦衣卫所的诏狱。
他取出骆养性的令牌喝令看守诏狱的锦衣卫将秦展、景杰全给放了,又令几人将千户张行成、百户李达带到诏狱大堂。
浑身血迹,污浊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秦展、景杰两人被锦衣卫带到了大堂,两人抬头一见是方原,惊喜过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展大喜说,“头儿,你还活着?没事了?”
方原想起二人雪中送炭的兄弟之情,感动得鼻子一酸,亲自上前替他们开了枷锁,又不顾二人身上的恶臭,紧紧的和二人搂了,“好兄弟,没事了,一切已雨过天晴。”
景杰浑然忘了身上杖责后的疼痛,双目含泪的说,“老大,我还一直担心再见不到你,没事就好。”
秦展也趁机讨好说,“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头儿怎么都不会有事儿,以后就跟着头儿混了,怕个鸟啊!哎哟!”
劫后相逢,三人六只眼睛对视着,齐齐流出了泪水。
方原见二人嘴唇干涸,披头散发,忙令锦衣卫领着二人下去梳洗整理,便端端的坐在大堂的大椅上,等候处置张行成、李达。
过了半个时辰,千户张行成,百户李达被锦衣卫带了上来,以他们的级别,显然还没得到崇祯皇帝的手诏,见方原端端的坐在诏狱正中的椅子上,身后十来个锦衣卫严阵以待,两人是面面相觑。
方原将骆养性的令牌在二人眼前一亮,冷笑着说,“张行成,李达,今次我是奉圣命升任锦衣卫百户,专职来审理国戚田弘遇贪赃枉法,骄纵乱纪一案。”
本该是原告的田弘遇顷刻间就成了案犯,张行成听了浑身一颤,直直的望着方原,这个打击来得太突然,吓得他是呆若木鸡。
李达则已吓得屁滚尿流,那日的飞扬跋扈再不见踪影,就这么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的求饶,“方总旗,哦,不,方百户,我是被逼的,被田弘遇那歹人逼的,饶命,饶命啊!”
方原看着他匍匐求饶的背影,冷笑说,“我说过,你打了我兄弟,必定十倍相还;欺负了小苑,我必要你性命。今日饶不饶你,我说了不算,我兄弟说了算。”
他高声冷喝说,“景杰,老四,你们出来。”
经过简单梳洗整理的秦展、景杰从后堂走了出来,见了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的百户李达。
秦展恼恨被他当众打了一鞭,还在诏狱挨了五十杖,现在冲上前就狠狠朝他身上踹着,“狗东西,还敢打你老四爷爷!”
死到临头,李达被踢得杀猪一样的大叫求饶,“我就是狗,一条瞎了眼的死狗,请四爷爷饶命啊!”
方原冷然瞧着磕头求饶的李达,悠悠的问,“老四、景杰,他是和你们结下的梁子,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秦展高喝说,“这种畜生,狗都不如,杀了喂狗吧!”
景杰面不动容的说,“以牙还牙便行,我们一人挨了五十杖责,打他一百杖,能活着算他命大,活不了那也与人无尤。”
方原虽有崇祯在身后撑腰,但新官上任,凡事还是要按着规矩来,滥用暴行既不能服众,也不是他的风格,“就依景杰的吧!来人!将李达拖下去杖责一百。”
秦展还是气不过,挽了挽袖子,捂着脸上被李达鞭子打出的伤口,朗声说,“我亲自来打!”
方原知道若是由秦展来打,杖杖落在实处,李达是十之**就没命了,但这也是李达自作自受,看不清风向,又没有后台,还敢将事儿做绝了,死就死了吧!
方原不置可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秦展去折腾了。
秦展和三个锦衣卫押着李达下去杖责了,刑室那方传来李达杀猪似的叫喊声。
张行成听了是浑身发颤,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不是同一命运。
方原的目光落在张行成的身上,李达是铁定活不了了,但有张行成这个千户的招供也是一样,“张行成,你勾结国戚田弘遇,可知罪?!”
张行成肉在他砧板上,耳中传来李达越发低沉的叫喊,明着就是快被打断气了,吓得他是冷汗直流,颓然低了头说,“方百户,我认罪。但是田弘遇他找上了我,我上有高堂,下有孺子,也是迫于无奈,左右为难啊!”
方原冷冷的瞧着千户张行成,他的难处方原也能感同身受,以田弘遇的飞扬跋扈,他若拒绝,怕是会立刻大难临头。至少在搜查方家之时,没有赶尽杀绝,甚至还留下了方原和曹化淳的金子、银子。
有此一丝余地,就罪不该死。
方原在内心已宽恕了他的死罪,缓缓的说,“张行成,念在你是被胁迫的从犯,杖责就免了,你将勾结田弘遇的罪行如实的写成罪状,由我上报陛下,交由陛下发落。”
张行成久在锦衣卫诏狱,知道免了这一顿杖责,便是方原手下留了情,忙老老实实的下跪认罪。
方原令锦衣卫将他带下去,关进诏狱,等候惩处。
挽起了袖子的秦展从刑室走了出来,呸了一声说,“不经打,才八十杖就没气了。”
景杰淡淡的说,“有这个气力不如去杀后金鞑子,杀流寇。”
秦展被他不冷不热的讥讽,没好气的回敬说,“景杰,你少给我装,在诏狱里,你不比我更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在头儿面前装好人,装鸡毛装。”
景杰被他骂了回来,也不生气,“李达就是仗着人势的狗,真的该清算的不是狗,而是背后的人。”
他直言罪魁祸首就是国丈田弘遇,要算账就该找田弘遇算账。
秦展被他顶得无言以对,望着方原说,“头儿,我老四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只要你下令,我立刻去将田弘遇也捉来打。”
方原暗自沉吟,田弘遇是国丈爷,与一个区区李达岂能同日而语?要处置田弘遇,不仅要看田贵妃的脸面,还要看崇祯的脸面,哪儿能说打就打?
只有等明日先去田府会一会田弘遇再说了。
方原稍稍收了心神,冲着二人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你们莫要再争,今后大家都是兄弟。老四,景杰比你大些,他就是老二,哦,不,老三。”
老二这个名号着实不雅,方原立刻改口成了老三。
秦展被降到了景杰之后,当了老四,失声说,“这,头儿,结拜的事,不能依着年龄来吧!”
方原是懒得与他闲扯,呵斥说,“老四,你是不想与我们结拜?”
秦展忙说,“想,想,罢了,罢了,老四就老四吧!头儿,三哥,我认了。”
景杰冲二人拱拳行礼,“老大,四弟。”
方原大笑着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那些晦气的话儿,晦气的人就不说了,我们去教坊司,一切花销算我头上。”
教坊司就是明朝官办的高级妓院,接待的都是六品以上的高级官僚,以方原的品级刚好够资格,秦展、景杰却是连门也没资格进。
秦展一听能去教坊司,立刻便将当了老四的不悦抛在了脑后,大喜说,“好,好,我老四就梦想着能进教坊司,没想到还真等来了这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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