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朝,景泰八年。 明英宗朱祁镇在武将石亨、太监曹吉祥、大臣徐有贞为首的“还乡团”拥立下,成功发动“夺门之变”。 朱祁镇,这个被瓦剌俘虏一年;回宫后被软禁七年的憋屈“子”终于击败了自己的弟弟明代宗朱祁钰,重新夺回了皇位,改年号——顺。 一夜之间,大明王朝换了一位皇帝。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之后百官面对的,便是权势更替。在夺门之变中立下不世之功的石亨、曹吉祥、徐有贞三人排除异己、安插党羽。一时间三人权倾朝野,爪牙林立。 作为支持朱祁钰集团的首脑,兵部侍郎于谦惨遭诬陷入狱。 顺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载入史册的一到来了。 阴暗潮湿的昭狱内,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分成两列,把守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牢房。若是被寻常锦衣卫见到这幅场景,定会惊在当场。这两列锦衣卫各由四个身穿飞鱼服的千户统领,从左到右分别是—— 老大韩栋、血心沈凝玉、血月沈凝霜、鬼影何顺、狼刀王斩、黑剑夏夕、鹰、玄武聂守心。 这是锦衣卫中武功最高的八个人,平日里分别率领各自人马执行任务,很少能见到他们凑到一起。而今,这八人全部出马,只为将一个人压出昭狱。能得到如此待遇的人,现今世上只有一个。 他的名字是于谦。 嗒......嗒……嗒…… 一串锁链在地面拖拽的声音在昭狱中回响起来。蓬头垢面的老人挺直了腰板,满是正气的双眸无视在场众人,一瘸一拐的朝面前的那道光亮走去。 “锦衣卫听令,把守刑场,如有任何行动不轨者,立即抓起来严审,如有不从,立斩!。”锦衣卫指挥使逯杲(lu第四音gao第三音)走到众人面前,高声喝道。 一行人压着这位曾经风光无限,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率领百姓保卫北京城的老人走向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条路。 临行前,距离牢房最近的聂守心不着痕迹的朝里面瞟了一眼。 牢房长满苔藓的墙面上,隐约刻着什么。聂守心眼力超人,看的很清楚。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全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看到这四段字,他那已经变得如顽石一般的心,裂开了一道口子。 聂守心今年二十五岁,在锦衣卫当差已有六年。这六年来,他从当初那个满腔热血、一心光明的少年变成了现今冷血无情的朝廷走狗。 “进了锦衣卫,要出去只有死。” 这是他加入锦衣卫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在对朝廷失望透顶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冰冷的北京城内。聂守心心里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谁都不能与朝廷作对。 朝廷的一句话,你生。 朝廷的一句话,你死。 就在不久之前,内阁成员,兵部侍郎徐有贞了一句话,于是,于谦要死了。 聂守心从未觉得自己的脚是如此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所有气力一般。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牢门,他心里一冷。走出这扇门,迎接这个老人的将是亮晃晃的大刀。 于谦即将被斩首,这是一件足以撼动全国的大事。聂守心不知道其他人此时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悲凉。 在这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朝野上,于谦像是一个异类。他不贪财、不结党、一心一意为朝廷百姓着想,他甚至会怒斥举荐自己儿子的石亨。 在聂守心看来,只有这个人才配得上那四个字:光明磊落。 但这大明朝最光明磊落的人,即将走上他人生的最后一条路,黄泉路。 聂守心悲凉的,是这世道不公,是老无眼,是自己竟成了这不公事的帮凶。 刑场上,阴云密布,细雨蒙蒙。 刑场下,无数百姓围在一起,抹着眼泪为于大人喊冤。 这一刻,人和,一起为这个老人落泪。 “时辰已到!” “斩!” 聂守心将目光移向空,耳边响起“咔”的一声脆响。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这样的场面聂守心已经不记得见过多少次了,这有这一次,他不忍的抬头。他不愿见到身首分离的于谦,更不愿见到石亨、曹吉祥、徐有贞他们的丑恶嘴脸。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聂守心自嘲的笑了。 武功练得再高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当朝廷手底下的一条狗。 云游下仗义行侠,不过是江湖人的臆想罢了。从他进入朝廷的那起,聂守心就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皇帝权臣将军太监,在绝对的权利下,这些人的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他一个的锦衣卫,再普通不过的人物,又能怎么样呢? 此时的聂守心怎么也想不到,不久之后,他这个人物,将会帮助另一个人物给这个名为朝廷的人,一个重重的耳光。 然而在这之前,聂守心还是要昧着良心做一件自己都鄙夷的事情——抄家。 抄于谦的家。 名为抄家,实则,不只是抄家。 聂守心接到的命令,在抄家后面还有两个字,灭口。 于谦被诬陷入狱后,他的儿子于冕被革职,充军龙门。于家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妇孺。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徐有贞自然不会放过。他下令,以抄家之名,将于家上下全部格杀。而带领锦衣卫执行这个任务的,是王斩和聂守心。 聂守心不是没杀过人,可他亲手杀的都是些贪官恶匪,对于家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可另一个人正好相反,对杀人这种活计,王斩向来是来者不拒。 眼看于家人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聂守心再也忍不住了。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帮于家人逃跑,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想要救于家人,必须由其他人出手。于是在行动之前,他去找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张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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