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孔见三扁瓜可怜巴巴的,好像不止“三月不知肉味”了,心中更觉凄凉,急忙从钱褡裢里面掏出来散碎银子递给三扁瓜,道:“儿啊,这些钱给你,想吃啥自己去姚记杂货铺买去。”
三扁瓜瓮声瓮气地答道:“爹,我只要吃肉!”
正在此时,他娘从外屋走进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接过话茬道:“一到晚想吃肉,这回你爹回来了,敞开了吃吧!你去到姚记杂货铺,买二斤新鲜肉,回来娘给你爹包饺子!”
三扁瓜一听有肉吃,欢喜地地下地穿鞋,风一样地向门外跑去。老孔忙叫道:“黑了,你敢自己去杂货铺吗?”推开屋门,却早已经看不见三扁瓜的背影了。
老孔只得转身回屋,埋怨老婆道:“你也真是的,我离家在外,你们也不至于这么苦熬苦业的,吃点肉还是吃得起的!”
他婆娘道:“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娘们儿在家哪敢大手大脚的,谁知道你啥时候回家,又或是赚没赚到钱!”边边和面。
功夫不大,听见屋外面那头黑驴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就传来三扁瓜跑向房门的脚步声,别看瘦,这孩儿跑的倒是挺快!
还没等老孔过去给他开门,家伙已经破门而入,嘴里面不住地嚷嚷着:“娘,肉拿回来了,你看看够不?快点做饺子吧,我想吃肉!”着话将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摔到案板上。
他娘看他猴急的样子,连忙敷衍着:“就好了就好了,催命鬼,急什么急!”完话去厨房取过来案板和菜刀,就洗肉剁饺子馅。
三扁瓜急躁地在案板左右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看一眼案板上的肉,不住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嘴巴上的口水。老孔越看越心酸,感觉对妻子和孩子亏欠太多了!
他跟老婆有一搭没一搭地着闲话,无非是村里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破烂逸事,什么东家的婆姨和南村的孙老二不干不净了,又什么张大愣和李四家的儿子因为耍钱打起来了。老孔一边听着,一边看屋子里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本来家里虽谈不上多么富庶,但最起码也是中规中矩,应该有的立柜躺箱什么的也不缺,印象中平日里老婆操持家务可是一把好手,不窗明几亮一尘不染,最起码桌椅板凳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可今晚借着幽幽的烛光一看,晦暗的屋内乱七八糟,似乎枕头被褥上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再看老婆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破旧不堪,哪像平日里,老婆常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笑破不笑补!”老孔越看越纳闷儿,总感觉屋子里面一股股的冷气,那灯光也有点不对,怎么昏黄中一阵阵的发绿啊?
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儿子三扁瓜,就见这子抽冷子看他娘不注意,居然伸手从案板上抓了一块儿带着血筋儿的生肉,不假思索就往自己嘴里边塞!他背过身去,大口嚼着,生怕让老孔发现似的。可是那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还是被老孔听得真切。
他娘见状,一巴掌给三扁瓜后脑勺来了一下,骂道:“饿死鬼投胎啊你!生肉能吃吗!”三扁瓜转过半边脸看他娘,居然不哭反笑,嘴里面还在不住地嚼着,老孔似乎看到一丝血迹从儿子的嘴角流下来,黑夜中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他娘回身去厨房看了看锅里面烧的水,转身又进来对老孔道:“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吃!我让儿子再去打点儿酒去,饺子就酒,越吃也有!”从怀里就要掏钱,一边对三扁瓜道:“知道买肉不知道打醋买酒!除了长了个吃心眼儿,不知道你还能干啥!赶紧去买醋去,再给你爹打一斤酒!”
老孔道:“太晚了,我看外面都阴了,可能一会儿下雨呢,我去吧!”完话就要去厨房拿醋瓶子。老婆和孩子忽然一人一边,死死地拉住老孔的胳膊道:“不行,你不能去!不能让你去!”
老孔给搞愣了,问道:“我咋不能去啊?姚记杂货铺我又不是不认识,这么黑,让三扁瓜去我不放心!”
见丈夫执意要自己去打醋打酒,老婆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放开手道:“你也不换件衣裳,风尘仆仆的回来,衣服都脏成啥了!你要自个儿去,我给你换一件儿衣裳!”
完转身在屋地上立柜里面找衣服,左翻右翻找了一件褂子,递给老孔。老孔一看这衣服黑底儿蓝花,还真不记得自己啥时候有这么一件衣服。来不及多想,就要出门!
没想到三扁瓜还是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腿,就是不撒手,嘴里面叨咕着:“就不,俺就不让俺爹去!”他娘劝他:“你不听话你爹明儿又要出去半年了,赶紧下来,不然我打你腚锤子!”
老孔这才被解了围,苦笑着对儿子:“三扁瓜,等爹一会儿给你买棉花糖吃哈!”转身出了房门,走到院门口,又感觉不太对劲儿,回过头,就见老婆孩子都齐刷刷的站在屋前,如同泥塑的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里面道:“快去快回,俺们在家等你!”
老孔心,你们俩神气兮兮的这是干嘛呀!也不理会,穿街过巷来到姚记杂货铺门前。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吆五喝六的,众位赌棍正玩儿的兴起!
他推门进屋,就见柜台上掌柜的姚福海正半依着身子磕瓜子儿,一边看身前一个赌鬼手里的牌。他见老孔进来了,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放下手里的瓜子儿,拍拍手道:“哎呦,这不是老孔兄弟嘛!啥时候回来的?赶紧过来坐坐!”
听他这么,刚刚还玩儿的热火朝的几位赌徒,都放下手中的牌,纷纷回头跟老孔打招呼,只是那眼神、表情都十分古怪,就好像老孔的脸上长满了苍蝇一样。
姚福海问老孔:“啥时候回来的?”
老孔:“就今儿晚上刚到家!”
姚福海问:“你…你…你住哪儿啊?”
老孔:“住哪儿?住家里呀,难不成我住你家啊啊,你老婆被窝真舒服,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啊!”他平日里跟姚福海论兄弟,开玩笑开惯了。
谁知姚福海不怒也不回嘴,而是惊讶地道:“回家?你们家你还真敢一个人住啊?”
老孔十分不解道:“啥意思?我们家我有啥不敢住的?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啊,还有我老婆杏枝、我儿子三扁瓜,哎我老姚,你子今变颜变色的,搞什么鬼?有屁快放!”
姚福海一听,仔细看了他足有半分钟,确认老孔是认真的,急忙从柜台后面转过来道:“哎呀我的老孔兄弟啊,你还真回家了?你没看见你们家院里吗,停着……停着我弟妹和三扁瓜的尸首,都有三了!”
老孔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可马上道:“姚福海你他妈的混蛋!闹笑话有你这样的吗!你们家才他妈的死绝了呢!”
没等姚福海话,旁边的一个赌棍刘涛道:“孔哥,你还真别当笑话听!就在上个月,村里边不知道咋的了,一连溜死了七八口人,有省城衙门回来的乡亲,咱们这片儿最近好像闹啥疫了,哦,对了,闹瘟疫!听还有比咱们村儿死的多得多的呐!这不,现在家家户户给发药汤!”
老孔看他们众人的眼神,确认不像是开玩笑,身子一软就坐地上了,嘴里面还叨咕着:“那不对啊!我刚才回家还见着他们娘俩了呢!真真儿的!咋回事儿呢?”
忽听刘涛指着他道:“哎呀妈呀,老孔,自打你进屋儿我就感觉不对劲儿,你咋穿了一件寿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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